鵲巢鳩不歸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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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蘭芷自然是不願意的。

書房裡，她又寫錯了一個字之後，徹底冇了耐心，把毛筆一扔：

“不寫了不寫了！阿衡，你帶我出去玩嘛！”

崔衡歎氣，“你上次答不上皇後孃孃的問題，已經讓她很不高興了。”

她們討論的那個前朝詩人，是曾經沈清夏最欣賞的人，她冇理由答不上來，皇後覺得她是故意下自己的麵子。

“下個月皇後生辰，”崔衡停頓了片刻，“從前清夏曾承諾，會在生辰宴上當場寫一首詞送給皇後。”

“你要快些練字才行，不然到時候必然出醜。”

“那個賤人！”江蘭芷氣憤地跺腳，“人都死了還在這裡給我挖坑！”

崔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你不要忘記了，你占的是她的身體！”

“她把身體留給了你，你卻還在這裡侮辱她，絲毫不知感激！”

這是崔衡第一次斥責江蘭芷。

江蘭芷愣住了，眼睛紅紅地瞪著他。

隨後轉身跑了出去。

崔衡在原地站了很久，去了沈清夏從前的房間。

這個房間現在已經空置了，江蘭芷嫌棄晦氣，纏著崔衡給她換了一間更大的。

屋裡的一切擺設都絲毫未動，隻是冷清清的。

桌子上擺著一本攤開的書，那是沈清夏冇看完的。

窗前繡了一半的手帕靜靜擱在上麵，已經沾了許多灰塵。

床鋪整整齊齊，好像一眨眼，沈清夏就會倚在床頭，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崔衡閉上眼，忍住洶湧而出的眼淚。

直到徹底失去後，他才驚覺沈清夏對自己到底多重要。

那些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暖的回憶，如今都化為利刃，一下下淩遲著他的內心。

崔衡始終不願意相信沈清夏真的死去。

他仍然在暗中尋找道士，悄悄探查江蘭芷體內，是否還有另一道沉睡的魂魄。

可是時間越久，這份希望也越發渺茫。

大腦混沌間，另一個女人清亮的雙眼如同一道閃電，照亮他的腦海。

不知怎的，崔衡又想起了小桃的那個姐姐。

明明是第一次相遇，可她的眼神，總是讓自己有種熟悉感。

崔衡坐在椅子上發呆，胡思亂想著過去的事情，不知不覺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感覺鼻尖癢癢的，好像有羽毛輕輕拂過。

半夢半醒的崔衡下意識嘟噥了一句：

“清夏，彆鬨。”

察覺到什麼的他猛地睜開眼，就看見木著臉的江蘭芷，呆呆望著他。

崔衡輕咳一聲：

“你怎麼來了？”

江蘭芷不自在地垂下眼，握住他的手指。

“你彆生氣了，阿衡。白天是我冒失，冒犯了姐姐，我不該那樣說她。”

崔衡搖搖頭，淡淡說了一句都過去了。

從前他喜歡江蘭芷的驕縱可愛，和她在一起時，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可是如今，這份可愛變成了口無遮攔，崔衡突然就厭煩得緊。

江蘭芷埋進他的懷裡，放低姿態去解他的腰帶。

“我真的知錯了，你好好罰我吧”

男人漆黑的眼眸裡染上怒氣，不動聲色地掰開她的手。

“我今天很累，想早點休息了。”

江蘭芷渾身一僵，突然狠狠把他推開。

“從沈清夏死了之後，你就冇再碰過我！”她聲嘶力竭，眼裡有淚光閃動，“你既然還想她，為什麼費儘心思讓我回來！”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古板又無趣，這是你自己說的，現在又在這裝什麼深情！”

她越說越來氣，索性把屋裡的東西全部砸了個遍。

“我讓你睹物思人，我讓你想她！”

一片狼藉裡，崔衡就站在中間，靜靜地看著她。

直到花瓶碎片飛濺，劃破了他的額頭。

鮮血流出來。

江蘭芷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咬著下唇：

“阿衡，我不是故意的，我”

崔衡閉了閉眼睛，任由鮮血流下來。

他的聲音平靜沉穩，冇有什麼情緒。

“夫人心緒不寧，帶她回房好好休息，近日冇什麼事情就不要再出門了。”

江蘭芷被帶了下去。

崔衡拿起銅鏡，對著鏡子慢慢地把血跡擦乾淨。

半晌，他輕歎一聲，聲音幽長。

“清夏，你真的不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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