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季節 第34章 溺水金魚 但如果說下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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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金魚
但如果說下去(四)
週六的上午,
餘想例行睡到自然醒。才起床,還未清醒,就聽到噠噠的腳步聲,繼而一隻碩大的狗頭突然出現在床邊,
嚇得她懵了瞬,
才反應過來木法沙在她家。
陳禹讓半夜已經落地臨市,
給餘想發了張機場照片。餘想猜他現在還冇起,一邊給木法沙倒狗糧,
一邊發文字訊息分享自己給木法沙嚇一跳的事。
臨近中午,
陳禹讓打了視頻電話過來。在接起的前一秒,餘想起了心思逗他,把手機螢幕放到木法沙麵前,
然後摁下接通。
電流聲響起的那一秒,
陳禹讓先發出了一個音節,
又立刻收回。木法沙看清螢幕上的人,立刻開始搖尾巴,朝著螢幕嗅鼻子。
餘想在鏡頭外憋笑,
聽到手機裡懶洋洋的聲音:“木法沙,s……where
is
your
o?”
木法沙聽話地把狗頭轉向餘想。
餘想有些驚到,
把手機轉回自己的方向:“他還聽得懂英語?”
“他之前的訓狗師是新加坡人。”陳禹讓說,
“吃飯了嗎?”
“剛給他倒了。”
陳禹讓笑起來:“我問你呢。”
靜了半秒,餘想嘁了聲,“等下煮個麪條。你呢?”
“剛起。”陳禹讓聲線散漫。這時,
畫外音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對餘想說:“麪條彆煮了,給你點了外賣。親我一下。”
陳禹讓語氣自然,神不知鬼不覺將話題跳到後四個字。餘想的唇角不自覺翹起,
又被偷偷壓下去。她故意搖頭:“不要,對著手機親很蠢誒。”
陳禹讓說:“我隻會覺得很sweet。”
手機螢幕上滿滿噹噹都是陳禹讓的臉,放大的五官更具衝擊力。他看著鏡頭另一端的餘想,勾唇,眉眼在模糊的畫素裡多了幾分痞氣,聲音裡的曖昧也被放大:“親一口,jocele。”
餘想最後還是捂著手機隔空親了一下,隨後就被這個動作丟臉到癱到沙發上,不敢看鏡頭,直接掛斷視頻。
掛斷之後,她還繼續回憶自己剛纔愚蠢的行為,最後抱住木法沙無聲尖叫了下。人和狗的悲歡並不相通,木法沙依舊在歡快地搖尾巴。
她又瞬間來了興致,對木法沙說了個“sit
down”,木法沙真的乖乖坐下。餘想又把指令切換成“起來”,但木法沙也還是遵循指令站了起來。看來聽得懂兩國語言。
這時,門鈴響,她猜到是陳禹讓的外賣,開門簽了收據。
發現陳禹讓給她點的是一份澳洲龍蝦。
…
週日,覃憶來餘想家吃火鍋。一進門,她就開始審問:“你和eyran什麼時候拍上拖了?!”
被好友詢問總歸是不一樣的感覺,餘想臉微熱:“也冇幾日啦。”
覃憶不滿地哼了聲:“你居然連我都瞞。”
餘想反駁:“你當初和arion拍拖也瞞住我。”
覃憶驀地收聲,隨後問:“你很早就知道了?”
餘想算是比較早看出來覃憶和邊昶月有貓膩的,焦牧和馮千闕倒是很早就發現。
之後大家都反應過來,是因為邊昶月壓根冇想藏,比如他不經常給彆人i□□讚,但覃憶的每一條他都會點,有幾次還在評論裡暴露了身份,又被覃憶要挾著刪掉,但其實他們在國內早早看到,隻能假裝不知道。
覃憶懊惱,自己還傻乎乎地演了那麼久的戲,又在心裡腹誹為什麼餘想和陳禹讓一直冇被看出來。
話還冇出口,就起想起些零碎的片段。
譬如初一時,餘想正在喜歡橄欖球,儲曄通過家裡搞來幾張球賽門票以及餘想喜歡的運動員的簽名照。當時餘想當儲曄也是球迷,兩個人日常交流增多。
橄欖球球賽是在工作日,餘想為了看比賽請了假。當晚放學,幾位男生打籃球,覃憶和馮千闕去看。休息的時候,莫名提到缺席的餘想。屬焦牧、李仕堯和覃憶聊得最起勁,邊昶月和馮千闕偶爾加入幾句,唯獨陳禹讓興致缺缺,在旁喝水,一言不發。
最後散場,其他人都去收拾東西。覃憶卻被陳禹讓攔住。
“怎麼了,eyran?”
記憶裡的那天,陳禹讓看著她,他先提了下邊昶月,覃憶已經忘記之後的話題是怎麼繞的,陳禹讓最後才似不經意地提了句:“jocele對儲曄那種類型感興趣?”
…
覃憶慢慢咂摸出味來,其實陳禹讓一直都對餘想要超過旁人的好。
隻是因為他的座標長久地對準餘想,所以冇有人察覺到這樣的偏航,隻當這樣的航向是船長的本能。
火鍋煮開,原本在屋子裡睡覺的木法沙聞到氣味跑出來。看見木法沙,覃憶裝模作樣地咦了聲。
洗完鍋已經快晚上八點,和覃憶道彆後,餘想纔有時間看手機。
編程比賽已經進行到最後,陳禹讓剛好結束連續了14小時的賽程。他一下賽程就給餘想打視頻。
陳禹讓問:“想我冇?”
“一點點。”餘想說,“木法沙很想你。”
電話那頭,陳禹讓懶洋洋道:“那怎麼辦,我比較想你。”
一股細密的甜意瞬間從心口炸開,蔓延到耳尖。餘想把半張發燙的臉埋進柔軟的抱枕裡,聲音帶著藏不住的笑意飄出來:“那木法沙要傷心了。”
陳禹讓不甚在意,氣息帶著慵懶從聽筒裡傳出:“沒關係,它看見爸爸媽媽恩愛也會很開心。”
“我纔不要作狗媽媽。”
“你經常嫌棄它,木法沙真的要傷心了。”
說著,餘想瞄了眼站在趴在沙發旁的木法沙,確認這隻會兩國語言的大狗應該冇聽懂那麼複雜的話。
兩人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這時候門鈴再度響起,餘想猜可能是覃憶東西落了,和陳禹讓說了聲拜後掛斷視頻。
但門外空無一人,再低頭,看見地上躺著一個紙箱。
餘想一時冇記起自己最近買了什麼快遞,寄件人的資訊看不清,但收件人寫了她的名字。於是她冇多想,直接打開。
卻在打開紙箱的瞬間發出尖叫,手上的紙箱被甩落,一隻老鼠的屍體掉到地上。
餘想雙腿發軟,迅速關上了門,把那打翻的紙箱隔絕在外。她的身子不住顫抖,癱坐在玄關,最後深呼吸,儘量讓自己冷靜,撥打了報警電話。
警察上門後,她完整複述了晚上發生的事情,最後警察讓她一起去小區調監控。
出門前,餘想牽上了木法沙。她不放心它一隻狗在家。
在安保室,看見警察,保安忙不疊點開監控。發現把快遞放在餘想門口的是小區工作人員,將人員拉來詢問,才知那人也不知道是誰給的包裹,隻知道收件人是業主,所以放直接放到了餘想家門口。
警察帶餘想回警局立案,立案後就有權限調取其他街道的監控。得知調監控隻需要幾個小時,餘想決定先不回家,等結果出來。
“發生這樣的事情,確實是不敢回家了。人抓到之前,你先去朋友家住幾天。”那位警察安慰餘想,看她點頭,忍不住說了句:“你真的是很淡定。”
一般人遇到這樣的事情總是會生理性流眼淚。但麵前的女仔,卻顯得很沉靜。
淡定歸淡定,餘想此刻也冇有什麼說話的心情。另一位警察自掏腰包給她泡了杯泡麪,還給木法沙拆了根火腿腸。
木法沙不明所以,但還是緊緊偎在她腿邊,此時,一隻大狗能給餘想許多安全感。她看著泡麪上徐徐的熱氣,安靜下來。
當年,餘至君破產後冇多久就跑到了臨市,留她一人和眾多爛攤子在林港城。
那段時間,她也收到過類似的恐怖物品。
第一次收到這些物品時,餘想害怕到渾身發抖,甚至想不到報警,一人躲在臥室裡,卻把家裡所有燈都打開,不敢睡覺,一閉上眼就覺得有人在她床邊。
房間空空蕩蕩,她不知道要聯絡誰,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隻能抱住自己,到後來有些困了,怕自己睡著,在唇間來回念著兩個名字,安慰自己不要怕。
一個是“媽媽”,一個是“eyran”。
回憶倒了帶,餘想這纔回過神,點開微信。
在她掛斷視頻後,陳禹讓一如既往給她幾句話,冇有收到回覆,他最後又打了電話過來。
還有覃憶的訊息:[eyran說你突然不回訊息?怎麼了嗎念念?]
餘想先回了微信,問覃憶等會能不能去她家住。
但此時已是半夜,覃憶冇有回覆。
餘想記得給陳禹讓回電話,卻聽到關機的電子女音。
夜班時間,警局裡很安靜,聽見外麵下雨的聲音,淅瀝瀝的。
有實習警察懊惱地拍了下腦袋:“又下雨了!我冇帶雨傘!”
旁邊的警察笑他:“天天提醒你帶,你活該淋雨。”
餘想有些分神地想,她也冇傘,待會兒打的隨便去個酒店好了。
淩晨兩點,一位警察喊餘想進了間小屋子。那位實習警察主動幫餘想看木法沙。
進了房間,看到滿牆的螢幕。警察調出其中幾個畫麵,為餘想解讀,最後將畫麵定格在一張女生的臉上:“這就是給你寄東西的人。”
餘想盯著那張臉看了會兒,最後確定:“我不認識她。”
警察同時也翻出了女生的戶籍資訊,餘想依舊確定,她不認識那人。
“這樣……”警察嘟囔著,最後和餘想說:“順利的話,找到人也應該要上午了,你一晚上冇休息,要不先去酒店或者哪裡睡一覺?醒來再過來。”
在得到嫌疑人的資訊後,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得以鬆懈。睏意與疲憊趁機襲來,於是餘想說了聲好。
出了屋子,雨聲驟然清晰。潮濕的雨氣被風吹進警署,攀上餘想的肌膚。她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陽xue,走到那位實習警察的工位:“請問一下我的狗……”
實習警察正低頭整理檔案,聞聲擡頭,看見餘想後啊了聲,撓撓頭:“那隻狗剛剛被你男朋友領走了,他們應該在大廳。”
聞言,餘想愣住。
同時,一種奇異的直覺像細微的電流竄過脊背。
和警察道過謝,她走出門,腦子和腳步都還有些混亂。正準備去大廳,忽得就紮進一道懷抱。
她第一反應是自己撞到人了,預備道歉,卻在須臾分辨出這道熟悉的體溫和氣味。
緊繃的情緒在此刻瞬間瓦解,餘想鼻子一酸,揪住陳禹讓腰側的衣服,強忍著冇掉眼淚。
而陳禹讓冇有給她更多的反應時間,把她圈在懷裡,安撫地摸著她的後背。十一月的天氣裡,他隻穿了件短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雨落的痕跡,在警署慘白的燈光下發出微涼的水光。
木法沙乖乖蹲在旁邊,蓬鬆的大尾巴在地板上掃了掃,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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