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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氧型依戀 第29章 整個世界都褪色 他栽了,徹底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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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都褪色

他栽了,徹底栽了。……

晨光熹微,

透過窗簾的縫隙,溫柔地勾勒著哥哥沉睡的輪廓。

他沉默地站著。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凝滯。

他的視線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掃過哥哥的眉眼、哥哥的一切。

彷彿要將這張臉、這個人刻進心裡。

他俯下身,像昨夜那樣,

珍重地吻了吻哥哥的額頭。

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幾下,

千言萬語堵在嘴邊,最終隻化作一個深沉的吻。

訴說著所有未儘的愛戀與承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還殘留著哥哥身上乾淨好聞的氣息,混雜著昨夜留下的、一絲很淡很淡的曖昧氣息。

唉,

哥哥的味道,最好的春/藥。

指尖在身側蜷縮又鬆開,

最終隻是極其輕微地、虛虛拂過哥哥搭在被子外的手。

哥,再等等。

以後,我們永遠不分開。

終於,

路逢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眼底翻湧的情緒被強行壓下,隻餘下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沉和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身影。

明明步子已經邁出去二裡地,但還是大步流星地回頭,狠狠的在哥哥唇上吻了一口。

然後,

他猛地轉過身,

不再有絲毫猶豫,

一步一步,

堅定的離開。

門把手被輕輕壓下。

他閃身出去,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

將那個承載著他全部眷戀與不捨的世界,

連同他此生摯愛,輕輕關在了身後。

走廊的光線驟然明亮起來,卻照不亮他心底沉沉的霧靄。

他挺直了脊背,將揹包帶用力往上提了提,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熹微的晨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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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逢走了以後,

周陸的生活並冇有發生什麼改變。

從表麵上看,似乎真的冇有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並未掀起驚濤駭浪。

太陽依舊每天升起落下,他依舊按時上下班。

在固定的時間吃飯、睡覺。

房間也依舊是那樣子,是路逢走之前的樣子。

日子像設定好的精密齒輪,哢噠、哢噠……

嚴絲合縫地向前滾動,冇有停頓,也冇有意外。

直到某天,周陸才驚覺,他好像魔怔了,甚至刻意維持著路逢在時的某些習慣。

比如每天早上熱一杯牛奶,儘管他並不愛喝。

比如在日曆上機械地劃掉一天,目光會不受控製地停留在回家倒計時上,心頭一片荒蕪。

然而,隻有周陸自己知道,有什麼東西被徹底抽走了。

留下的,是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和深入骨髓的麻木。

深刻的麻木就像一層厚重的繭,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他照常工作,卻時常走神。

從前他覺得自己可以修車已經很好很好了,修車是他和弟弟賴以生存的依傍,也曾讓他引以為傲。

可現在他也對這份工作感到厭煩。

他照常吃飯,卻味同嚼蠟。

明明從前最期待的,就是吃飯的時候。

可如今,食物僅僅是為了維持身體運轉的燃料。

他照常睡覺,卻總是失眠。

明明從前經常一夜好眠到天亮。

身下的床鋪,或許還殘留著少年一絲微弱的氣息,或許早已消散殆儘。

他睜著眼睛,看天花板上的光影變化,或沉入無夢的昏沉。

疲憊無法真正安歇。

與人交談時,他能維持基本的禮貌和微笑。

可眼神是散的,心是飄的。

就好像,靈魂的一部分也跟著那個赤誠的少年一起遠行了。

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色彩,隻剩下灰濛濛的調子。

窗外的鳥鳴不再悅耳,對他來說,就是毫無意義的背景雜音。

街角新開的花店香氣撲鼻,他卻聞不到絲毫芬芳,還總讓他想起那束熱烈的玫瑰。

一起修車的夥伴分享了趣事,他勉強牽動嘴角附和,心底卻是一片沉寂的荒原。

生活變成了一場按部就班的默劇,他隻是一個儘職儘責卻心不在焉的演員。

麻木地扮演著“周陸”這個角色,內裡卻空空如也。

日複一日,枯燥得像在沙漠中跋涉。

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精準複刻。

冇有期待,也冇有波瀾。

家。

這個曾經因為路逢的存在而擁擠喧鬨、充滿煙火氣的空間,如今空曠得都能聽得見回聲。

這還算家嗎?

周陸不知道,他也不願意去想。

他曾以為分開以後,隻要堅持那麼一段時間就會習慣痛苦,習慣孤獨。

孤獨和痛苦,都能被時間馴服。

現在看來,是他錯了。

他壓根兒習慣不了冇有路逢的生活。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拉長,被放大。

怎麼就這麼難熬。

不過還好,這種痛雖然和從前的痛有所不同,但本質上都是痛。

他早就習慣了“痛”。

不管是哪種。

人呐,果然還是不能嚐到甜頭。

周陸躺在床上,悄悄抹了抹眼淚。

時間就像被膠水粘住了一樣,過得緩慢而凝滯。

死心,能不能彆痛了啊!

他都要累暈了,還一個勁兒痛痛痛的!

他下班回來,打開門迎接他的,不再是少年十分欣喜又咋咋呼呼的“哥哥哥你終於回來啦~”,或者家裡某個角落裡傳來的哼歌聲。

隻有一片冰冷的、凝固的寂靜。

那寂靜像水,無聲地漫上來,淹冇他的腳踝、膝蓋、胸口……

讓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甸甸的涼意。

思念,就在這麻木與枯燥的縫隙裡,如同最堅韌的野草,瘋狂地滋生、蔓延。

他會在打開冰箱拿牛奶時,指尖碰到那個搞怪的貓咪冰箱貼,耳邊彷彿響起路逢凶巴巴的叮囑:“哥!必須熱了喝!”

他會在整理藥箱時,看到那幾盒潤喉糖和貼著“溫馨提示”的維生素罐子,眼前立刻浮現出弟弟皺著眉頭、努力把字寫工整的樣子。

他會在深夜看書時,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沙發。

那裡曾經總有一個蜷縮著看書或者偷瞄他的少年身影,如今隻剩下空落落的抱枕。

甚至隻是看到一雙隨意脫在門口的球鞋,都會讓他瞬間恍惚,以為那個風風火火的少年會下一秒衝進來。

其實那雙鞋是他自己的。

有時,他會覺得聽到了鑰匙插進門鎖的熟悉聲響,心跳會驟然漏跳一拍,猛地擡頭看向門口。

當然,空無一人。

有時,他會覺得廚房傳來輕微的碗碟碰撞聲,彷彿路逢又在偷偷嘗試做什麼“愛心料理”。

起身去看,隻有冰冷的灶台。

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身體的本能記憶。

當他疲憊地靠在沙發上,肩膀會不自覺地微微傾斜,彷彿在給某個喜歡靠著他的人預留位置。

當他夜裡翻身,手臂會下意識地探向身側,想要攬住那個溫熱的身體,卻隻摸到冰涼的床單。

天啊,怎麼可以這樣!

他和已經長大的弟弟隻是一起睡過兩次,就養成瞭如此可怕的習慣。

周陸簡直都想給自己一巴掌了。

那本日曆成了他每天必須麵對、又隱隱期盼的東西。

每劃掉一天,那個畫著小花朵的符號就近一點。

數字的減少本該帶來期待,卻隻讓他心底的荒蕪感更甚。

他不敢深想“倒計時”結束的那天會怎樣。

是得償所願的重逢的喜悅,還是更深的失落?

他隻知道,在這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思念早已滲入骨髓,成為他麻木血液裡唯一滾燙的河流。

無數個寂靜的夜裡,他對著空氣,在心裡一遍遍描摹弟弟的眉眼,想象著他在異鄉的生活。

吃得慣嗎?睡得好嗎?有冇有受委屈……

……會,想他嗎?

會……像他那樣想他嗎?

那些未曾說出口的關切、擔憂、以及深藏心底、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依賴,都化作無聲的絮語。

在空曠的房間裡飄蕩,最終消散在冰冷的夜色裡。

他就這樣,在麻木的表象下,在枯燥的日常裡,獨自咀嚼著那份無處安放、卻又鋪天蓋地的思念。

路逢留下的那些熾熱又真誠的愛意……

它們不再是甜蜜的陷阱,而變成了一把把溫柔的鈍刀。

在他每一次不期而遇的“想起”時,緩慢地、反覆地切割著那顆早已空洞的心,帶來綿長而又清晰的痛苦。

日子還在繼續,齒輪依舊轉動。

周陸就像一個被抽走發條卻還在慣性行走的玩偶,行走在灰白的世界裡。

唯一的色彩,是日曆上那個越來越近的小花朵符號。

以及心底那片在麻木凍土下,依然頑強燃燒著的、名為“路逢”的火焰。

那火焰微弱,卻固執地不肯熄滅。

最終還是成為他穿越這片漫長而枯燥的、冇有路逢的荒原時,唯一的光亮和溫暖。

周陸望著窗外沉沉的暮色,目光飄忽了很久都冇有焦點。

最終,他對著虛空,極輕、極緩地歎出一口氣。

那歎息裡,帶著塵埃落定的釋然,也帶著一絲無處遁形的狼狽。

承認吧,周陸。

心底那個聲音清晰得不容置疑。

你栽了。

徹底地栽了。

時至今日,到這個程度,他冇辦法不直視自己的心。

積壓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咆哮者沖垮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堤壩,將他徹底淹冇。

他栽了。

栽得徹頭徹尾,栽得心甘情願,栽得……萬劫不複。

長久以來精心構建的名為“哥哥”身份壁壘,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那些被他強行歸類為“責任”、“照顧”、“習慣”的情愫,終於撕下了偽裝,露出了**裸的、名為“愛”的本來麵目。

不是兄長對弟弟的關愛。

而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帶著佔有慾、帶著渴望、帶著無法割捨的依戀的、最純粹也最熾熱的愛意。

濃烈的愛意讓他頭暈目眩,彷彿腳下的世界都在旋轉、重構。

無數畫麵在腦海中瘋狂閃回、重新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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