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寶抄 第兩百一十二章 風雪看花人
跟心眼兒多得似漫天細雨的人相處久了，偶爾騙騙心思單純的人感覺甚好。
宋青翎覺得，阿棠這個小師弟收得不錯。
段清宣跟著宋青翎上樓進了一間客房。
“小師弟奔波了一夜就在這間房內休息，一切等封司主來後再說。”
“好。”
段清宣拱手，認認真真道謝，“多謝宋公子。”
宋青翎笑看段清宣，“昨夜抓捕書靈還要多虧了你在藏書閣中藏下的海棠花，剛一入獵妖司便立下大功，段小師弟，你將來一定會成為封司主的左膀右臂。”
段清宣頗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我隻是做了我應當做的事罷了，宋公子過譽了。”
“好好休息，封司主大概要下午才會過來。”
“好。”
段清宣頷首。
宋青翎離開後段清宣沒有入睡，而是盤腿在床上調息。
……
封玥的房間內。
沒有關嚴的窗戶被風吹開，外麵的寒氣被裹挾著進來。
坐在床前屏風外的晏九山起身將窗戶關上，這次關嚴實了。
轉身的時候視線看到床上的被辱，他無法看到封玥。
晏九山想，就這樣睡著也很好，至少不用麵對現實世界的紛紛擾擾。
安然入睡，有時候也是許多大人不可多得的幸事。
九九消寒圖上梅花翩然綻放。
他依舊坐在屏風前的凳子上，一身白衫青衣袍像是在守著梅樹的守花人。
他的性子早就在日複一日的選料、浸泡木材、雕刻之中被磨平了，這樣的等待於他來說並非難挨之事。
從天光熹微等到日薄西山，封玥終於醒了。
她睜眼的刹那，屏風外的晏九山就感覺到了。
呼吸不一樣了。
“阿玥……”
晏九山等了片刻之後才輕喚。
“晏九山……”
封玥的嗓音有些發啞，透著一股倦怠之感。
“我在。”
封玥側頭看向屏風，正好就看到了屏風之外的人起身。
身姿欣長，恍若畫中人。
封玥沒有立刻說話，就這樣側頭看著晏九山，彷彿此時此刻對她來說感覺十分舒適。
就這樣，讓她貪戀片刻安寧。
晏九山有著高挺的鼻，如刀削一般的臉，此時此刻，側臉映在屏風之上線條清晰而流暢。
封玥抬手，隔著虛空用食指描繪晏九山的臉。
虛空之中出現一幅晏九山的小像，泛著淡金色的色澤，將晏九山襯得更加俊逸。
綺念神思飄忽也隻有這片刻。
封玥放下手，淡金色的晏九山小相緩緩消失宛若流螢四散。
“書靈呢？”
“戰龍把他困在龍鱗蛋中，現在在你的百寶囊中，還有《山海經》也在裡麵。”
封玥“嗯”了一聲，“此次，多虧了你們……今夜，我們就可以啟辰回長安了。”
晏九山輕輕應了一聲，封玥又喚他，“晏九山。”
“嗯？”
“你會一直留在獵妖司嗎？”
屏風外的人頓了頓後，認真道：“封司主在，晏九山便永遠不會離開獵妖司。”
江山浩大，天下蒼茫，他現在為她而存在。
“謝謝……”
封玥眼角沁出細微的淚花。
她有師姐，有晏九山，這一生已是極幸。
床上傳來穿衣服悉悉索索的聲響。
聽著聲音晏九山漸漸紅了臉。
腳步聲傳來時，晏九山極不自然的想要轉身避開，但他轉身的刹那封玥正好走到他麵前。
她今日著茱萸粉的裙衫，外穿一件鑲了狐狸毛邊的外衣，顯得人粉粉嫩嫩好似春日枝頭開得最燦爛的桃花。
這是不一樣的封玥。
葉棠眼中，該成為這樣的，像個真正小姑孃的封玥。
裙擺在她晃動之間宛若漣漪蕩漾開，又似春風吹過桃枝紛紛揚揚下了一場花雨。
抬眸四目相對之間，似有什麼在緩緩生長又在一瞬間花朵綻開，撩人心絃。
“晏九山，獵妖司後院有海棠樹，等我們到長安的時候海棠花應該正逢花期，到時候我們在風雪亭中焚香煮酒賞花賞雪可好？”
“好。”
晏九山輕輕應了一聲，“宋兄的酒我甚是喜歡，到了長安可要喝個痛快。”
聞言，封玥眉眼俱笑。
“還要去東陽賞花，我也想去看看你為花駐足幾月的花是何種模樣。”
大概是眼前的人太生動明豔了，晏九山忍不住伸手將她收攬入懷。
馨香溫軟入懷，恍若將春日的流光留在了懷中。
“都聽封司主的，封司主想要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封玥的心“砰砰”直跳，像是心裡住了一窩活蹦亂跳的兔子。
漸漸的，封司主的臉微微泛紅，猶如經雨的海棠。
海棠經雨胭脂透，更添一抹豔色。
……
晚膳時分五人才聚在一起。
段清宣見了封玥便行禮問候。
封玥微微頷首，如宋青翎一樣誇了段清宣。
“我們奉聖命而出長安緝妖，如今任務完成，今夜我們便動身回長安。諸位，可有的異議？”
三人未開口，宋青翎抱拳，朗聲道：“一切聽封司主之令！”
晚膳後一行人收拾好行囊便上路回長安。
這次多了一個段清宣，但好在封玥能把馬車變大一點。
符纂落地的刹那馬車出現，逍遙兒依舊當車夫。
但沒想到段清宣卻婉拒了同乘。
理由是不能沒有人隨行警戒，他請封玥給他變了一匹馬隨行。
如此，馬車中還是他們四人。
宋青翎一上馬車便軟軟往枕上一靠，打了個哈欠顯然是準備入睡了。
封玥和葉棠坐在一起。
封玥將龍鱗蛋拿出來，金光閃閃的龍鱗蛋中書靈看不到外麵一星半點，裡麵除了滿目金光之外什麼都沒有。
“書靈性子執拗，沒那麼容易服軟，回到獵妖司之後我還沒想好如何處置他，師姐可有辦法？”
封玥將龍鱗蛋朝葉棠的方向一送。
“書靈自稱天下書籍的祖宗，不如在獵妖司內布個陣法，將書靈作為陣眼放進去，讓他庇護我大唐文脈昌盛多賢達之才。”
葉棠說著眼中泛起笑意，“也算沒辜負他的書靈之名。”
“那豈不是還可以讓他在裡麵行修複古卷古籍之事？”
封玥失笑，同時也覺得葉棠的辦法不錯。
古書仙籍的書靈，本就是世間少有的靈物。
書靈若是走回正途也能造福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