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寶抄 第兩百二十一章 熟知他的一切
“獵妖司司主，封玥的法術。”
封玥橫劍刺去，眼神淩厲，“你想學，可我不收一個惡徒做弟子！”
劍光斬斷濃稠的黑夜，竟能清晰的看到原本屬於小城的真正的街道！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封玥的腦海中出現。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封玥與銀山神木的肉身互相配合。
一魂，一軀殼都是她的。
兩相配合得天衣無縫，一時竟將黑袍人打得節節敗退。
隨著黑袍人潰敗，街巷、樹木、繞城小河開始出現，有一瞬間甚至出現了兩個孩童！
封玥看到孩童一時心驚，險些手中劍鋒走偏。
萬妖網在旁奇襲，黑袍人被修蛇狠狠咬住一口，但修蛇口中並無血肉反而是一團黑霧。
封玥看了心中不禁更加疑惑，眼前的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沒有軀殼，非妖、非人、非鬼，但卻法力高強，心思詭詐毒辣，覬覦《山海經》……
他到底，從何而知？
“你究竟……從何得知《山海經》在我身上？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封玥的天魁劍與符纂長劍同時壓著黑袍人而去。
饒是距離這麼近，封玥也沒能看到他的模樣。
“《山海經》？”
黑袍人語調怪異道：“我知道它，可比你早，書靈能誕生……還要多虧了我……我，”他聲音得意，又沉穩，“是它的另一個創造者……”
書靈誕生……多虧了他……
這一瞬間封玥下意識想到了被人殺死後盯著皮囊入宮進讒言的天機和尚。
“是你殺了天機和尚入宮誆騙陛下下金簡約束天下妖靈？”
封玥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個人，竟然從一開始就在謀劃！
她和獵妖司或許也是他棋盤上的一環！
“現在才知道，太晚了……天命，不可更改……”
黑袍人怪異笑了幾聲，聲音也隨之變得飄忽，“封司主，你的天命也不可改。”
是指她的死嗎？
封玥握劍的手隨之一緊。
“休想亂我心境。”
她橫劍，劍斬破風聲，“即便是我明日即死，我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君王，無愧於心，死亡對我來說，並非終點，也並不可怕。”
兩個封玥，同時朝黑袍人刺去。
兩把劍同時洞穿黑袍人的身軀。
“封玥，你做不到的……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問心無愧……”
黑袍人說完身軀化作黑霧消失。
封玥這時候才發現，一直和她說話的黑袍人竟隻是一個分身幻影！
他的真身根本沒有在這裡！
他們一行四人，加上已經失蹤的段清宣也不過五人。
黑袍人的真身，去對付誰了？
封玥一腳踩在沼澤一般的地上。
周遭已經融為了一體，整個天地之間彷彿隻剩下她這個人是唯一的色彩了。
封玥彷彿是天地間被拋棄、遺忘的一瓣花、一粒種子。
一種濃重的，生之無望的無力感攀爬上了她的頸脖。
好想……死啊……
封玥像是不受控製一樣，橫劍壓上了自己的頸脖。
僅剩的理智提醒著封玥不應該這樣做……但這樣的念頭換做枝上蛛絲懸落花一般孱弱。
封玥默唸清心咒與死意抗爭。
終於，身側的黑暗緩緩褪去。
像是墨色的田褪去了顏色將好顏色還給了人間。
“玥玥！”
師姐裹雜著急切慌亂的聲音將她喚醒。
她的符劍被葉棠捏訣散去。
疼！
灼熱的疼痛如同燒紅的鐵水潑灑、傾倒在她身上。
“是陽光！”
宋青翎大聲提醒，“封司主，快回到你的軀殼中去！”
頭頂多了一片陰涼。
是葉棠抬手為她遮擋日光，也是宋青翎倉皇之間脫下外袍遮在她頭頂。
封玥入眼是正午日光清明的街道。
街道上人不算多但也不少，他們或是笑著談話、或是麵帶倦容、愁眉苦臉歎氣的自他們身邊走過。
他們看不到他們。
師姐用力障眼法……
封玥想著捏訣回到自己的軀殼中去。
魂魄歸體的刹那，僵硬、麻木的感覺逐漸消散。
“師姐，看到晏九山了嗎？”
唇舌剛恢複她便迫不及待的問。
“我們從陣法中一出來就看到你在大街上要自刎，然後就是你清醒過來，到現在也沒有看到宴兄。”
宋青翎快速回答封玥。
“彆擔心阿玥，我們一起找他，他身懷千變萬化的偃師術，又有生機之劍傍身，有自保之力。”
葉棠寬慰封玥，同時感覺到封玥身體的虛弱握著她的手給她渡內力。
“師姐你們有沒有碰見那個黑袍少年？”
“宋家莊的那個殺神？”
宋青翎搖頭，“我們一路上算是有驚無險，魂魄全部也都抓到了。”
“我碰見了，隻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分身，我擔心，他的真身會衝著晏九山去。”
葉棠撤去障眼法，三人開始尋找晏九山。
黑袍少年用十二名獵妖師的魂魄將整座城池都布為他的陣法。
他們在陣法中分散也是等同於走散在整座城池中。
現在要找晏九山隻能在城中尋找。
“這樣太慢了。”
封玥召出小紙人，同時操縱著上百個小紙人。
“找到晏九山和段清宣。”
得到封玥的命令後紙人四散開去。
正午時候日光最強，但卻是陰氣最盛時。
若是晏九山出事了，魂魄應該會飄蕩在城中。
以他魂魄對妖靈異獸的吸引力，此地必然會出現妖氣。
但現在，這座城內的氣息很乾淨。
封玥想到處心中稍安。
冬日的小城出了太陽就顯得懶洋洋的。
但在這樣的人群中走著三個行色匆匆的人，他們的目光在許多人搜尋停留片刻又很快移開。
封玥腳步行得極快，那些人，僅僅隻是背影她都能一眼認出來不是晏九山。
她驚覺，原來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對晏九山竟已經如此熟悉了。
她知道他的身量、知道他說話的方式小習慣、處事的風格……
原來，還道清風明月常相伴，卻不知道明月清風早已入懷入心。
封玥心中沉悶，步步走來看似輕盈，實則沉重。
冬日的風似刮骨的刀吹過她的鬢發眉梢，吹不散她眉心的憂愁。
“阿玥……”
肩上被輕輕一拍。
封玥回頭，闖入一人含笑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