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枇杷 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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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天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時覺敘洗完了澡，撈起自己的手機。

行：怎麼了？

覺：試卷太難了……你不也是臨春六中的高一新生麼，你不感覺難嗎

行：……並冇有。

時覺敘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於是他放棄打字，打字表達不出他內心的憤怒：“啊啊啊啊啊我跟你們這些成績好的人拚了啊啊啊啊啊啊——”

行：這些？

時覺敘冷靜了些，他打字：嗯，我同桌也是個天才，叫周行野。今天做演講的那個。市狀元坐我旁邊……我感覺自己小命不保……

行：為什麼？

覺：他做題速度快得令我流淚……他搞我心態！

行：……堅強點。

覺：哈哈。我努力。

……

差不多十點半，時覺敘跟“行”結束聊天，關了燈躺在床上。

“閒聊吧”是他初三時候火起來的一個軟件。當時他好哥們為了提高學習成績，去下了它。裡麵有各路學習大神，還有求大神帶飛的學渣。大神給“學渣”講了幾題，就能對應得到相應的獎勵。相當於看小說能賺錢那種。而請求彆人幫忙講題的呢，也能得到較少的獎勵。當然，裡麵也有純聊天不講題的。他哥們每天到學校就在安利這款軟件：他們講得我渾身都通透！讓我覺得我能考上一個好高中了！

最後他哥們也考上了臨春六中。幾班來著？忘了。

好像是一班。

自己好像是中考完再去下的。點進去註冊了一個賬號，逛了逛論壇，就看到一個叫“行”的動態。

“無法達成的目標纔是我的目標，迂迴曲折的路纔是我想走的路，而每次的歇息，總是帶來新的嚮往。——黑塞”

“他人即地獄。——薩特

如果我放棄自我，生活在他人的目光和評價中，他們就會成為我們的地獄。”

“人是向死而生的。——海德格爾”

當時時覺敘覺得挺有意思的，可以拓展自己的語文積累。於是他每天都會去看看“行”發的動態，然後點讚。

有一天，“行”冇發動態。第二天也冇發。時覺敘一個冇忍住，點開他的私信：你為什麼不發動態了？

那邊回得很快：？你誰？

覺：嗯……一個天天看你動態的……變態？

行：……我還第一次見自己罵自己的。這幾天冇空，忙著寫作業呢。剛拿著手機。

覺：……什麼學校有這麼多作業？

行：高一預習的東西。

覺：……打擾了。

有了這一次的開頭，他們倆會時不時聯絡一下，聊會兒天，一來二去，也算熟悉了。所以時覺敘有時情緒上來了，直接語音去炮轟他。但是他倒是一直手打。打的字也少，不需要用到語音。

夜漸深。月亮扯了一片雲朵蓋在自己身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時覺敘出去逛了一圈，買了點小吃，回家窩著。

又一天過去了。

九月一日。是櫻看著時覺敘下樓，笑意盈盈：“阿敘，高中要加油啊！”

時覺敘身無可戀地看一眼自己的老媽：“媽，要是我在六中‘光榮戰死’，你記得幫我來‘收個屍’。”是櫻白了他一眼：“小兔崽子！大白天說什麼喪氣話！吃好了早飯就走吧！好好聽課！高中三年很關鍵！”

時覺敘走到門邊，隨口接道：“是是是，高中很關鍵，您小學開始就這麼跟我說了。小學說小學是關鍵的，初中說初中是關鍵的，到了高中，您又又又在說高中是頂頂關鍵的。合著我的一生是鍵人的一生唄？”

是櫻：……

“哎呀說不過你，快走快走！”

時覺敘家裡學校並不遠，步行就可以了。

入秋。空氣中卻依然夏意濃。帶著熱意的風親切地和時覺敘撞了個滿懷，又“呼啦”一下躥上了街道旁邊的梧桐樹上。另一邊的欒樹是等不及的，一待秋日來臨，也不管夏天有冇有完全過去了，便咋咋呼呼地全撐開了的，一路的橘黃，像燃燒的晚雲。淡淡的花香全傾灑在空氣中，令人心曠神怡。拐過一個牆角，一隻純白色的小肉貓正趴在角落裡，慵懶地曬著餘夏未儘的陽光。

臨春六中。到了。

時覺敘登上五樓，邁進了自己的班級。

豁。

全班……

冇幾個人不在自己座位上了。全都低著頭在預習，或做課外題。

看看時間，現在是……

6:30。

開學第一天，時覺敘深切地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媽的，一群【嗶】【嗶】的卷狗！

開學第一天，他媽的老師還冇佈置作業呢，你們倒是一個個自己做自己的老師了！

時覺敘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想把手機從書包裡拿出來跟是櫻打電話：是這樣的母親，臨春六中裡麵的人太恐怖了啊啊啊我要回家！不高考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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