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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替兄去死,冇讓你娶個女帝啊! 第4章 初入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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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南充縣城的路,黃土混著碎石的野道。

車轍深陷,走一步帶起一片嗆人的塵土。

十幾個壯丁,像一群被繩子拴著的牲口,被兩個官差押送著。

隊伍裡,不斷有人啜泣,都知道這一趟凶多吉少了。

陸明裹在隊伍中間,低著頭,沉默地走。

他的鼻腔裡,呼與吸的節奏被刻意拉長。

一呼,一吸。

這是武清盈教他的法子。

原主那副走幾步就喘的病弱身子,此刻竟感覺不到疲累,腳步甚至比旁邊幾個壯碩的農家漢子還要穩。

他記著那女人的話,不露鋒芒,先觀其人。

押送的官差一老一少。

老的叫李四,一對招子總在眾人揹著的包裹上打轉,嘴角掛著油膩的笑,像隻盤算著偷雞的黃鼠狼。

少的叫張三,話不多,手卻始終按著腰間的樸刀刀柄,虎口一層厚繭,眼神掃視著路旁的任何風吹草動。

是個見過血的老手。

隊伍裡的新兵,神情各異。

大多數人麵如死灰,彷彿已經看見了自己被羌人鐵騎踏成肉泥的下場。

有幾個眼神閃爍,大概是家裡窮得活不下去,想進軍營賭一條活路。

陸明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頭卻是一片冰涼。

這就是大乾的兵源?一群待宰的羔羊,和兩條看管羊群的惡犬。

這樣的軍隊,拿什麼去抵擋北方的虎狼?

黃昏時,遠處終於現出一道灰黑色的城牆輪廓。

南充縣城。

兵營在城西,牆皮剝落,露出內裡的夯土。

門口兩個哨兵,一個靠著牆打盹,另一個正無聊地用槍頭戳著地上的螞蟻窩。

冇有半點軍旅該有的肅殺。

李四哈著腰,將他們這群新貨交給一個黑臉漢子。

他從袖子裡摸出一小袋叮噹作響的銅錢,熟練地塞進對方手裡。

“陳隊正,人給您送到了,都是些好生養的莊稼漢。”

黑臉漢子掂了掂錢袋,臉上橫肉擠出一絲笑意,隨即又板了起來。

他目光掃過眼前這群形容萎靡的壯丁。

“都給老子站直了!”

他手中一根浸了油的牛皮鞭,在空中地甩了個脆響。

幾個還在哭哭啼啼的年輕人嚇得一哆嗦,魂飛魄散,立馬站得筆直。

“從今往後,你們就是老子手下的兵!老子叫陳黑狗,是你們的頭兒!”

陳黑狗用鞭梢挨個點過他們的胸口。

“在這裡,老子的話就是天!誰敢不聽話,這鞭子可不認人!”

他的視線最終停在眾人腳邊的包裹上,眼裡的貪婪幾乎要溢位來。

“現在,把你們身上所有東西,都給老子掏出來,扔在這塊空地上!”

來了。

這是入營的第一道關卡,也是第一重剝削。

新兵們臉上血色儘褪,卻冇人敢反抗。

他們哆哆嗦嗦地解開包裹,把裡麵那點可憐的家當——幾個銅板,一兩件打了補丁的換洗衣物,幾塊乾得能砸死狗的窩頭都掏了出來。

輪到陸明。

他動作平穩,將兩件破衣服和兩個窩頭放在地上。

冇有一個銅板。

武清盈給他的那個油紙包,用布條死死纏在他的小腿肚上。

那是他活命的本錢。

陳黑狗走過來,用腳尖嫌惡地踢了踢陸明那堆寒酸的東西。

“窮鬼書生!”

他啐了一口,便不再理會,目光很快被另一個新兵包裹裡的一小塊碎銀吸引了過去。

陸明垂著眼,餘光將一切看得分明。

這種人是軍營食物鏈的最底層,卻也是最直接最致命的威脅。

必須小心。

搜刮完畢,他們被趕進一間大通鋪營房。

門一推開,一股由汗臭、腳臭、黴味和尿騷味混合而成的惡氣撲麵而來,熏得人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幾十個男人擠在長長的木板鋪上,晚飯是一碗糙米,一碗菜湯。

米裡混著沙子,每嚼一下,牙齒都在抗議。

菜湯清得能照見人影,上麵漂著兩片孤零零的爛菜葉。

這就是軍營。

比他想象中還要殘酷一萬倍。

夜深了。

鼾聲磨牙聲,在營房裡交織成一片令人煩躁的交響。

陸明卻毫無睡意。

他平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耳朵微微動著。

武清盈教他的呼吸法,不僅讓他氣力綿長,更讓他的聽覺變得異常敏銳。

一陣極輕微的悉索聲。

是人的腳步聲。

陸明緩緩睜開一條眼縫。

黑暗中,一個瘦小的影子正躡手躡腳地在鋪位間移動,動作熟練地伸手去摸彆人枕下的包裹。

是個賊。

那影子很快就摸到了陸明的鋪位旁。

陸明冇動,連呼吸的節奏都未曾改變,彷彿早已熟睡。

一隻冰涼的手,試探著伸向他的枕頭。

就在那隻手即將觸碰到枕頭下的破衣服時。

陸明猛地睜眼,一把鉗住了那人的手腕!

手腕很細,瘦骨嶙峋,在他掌心劇烈一顫。

那人嚇得差點叫出聲,身體瞬間僵硬。

“彆出聲。”

陸明的聲音壓得極低,像夜風吹過縫隙。

“你要是喊了,我就喊抓賊。偷竊同袍財物,被陳隊正抓到,你這條胳膊,就冇了。”

“把你偷的都放回去。”陸明繼續道。

黑暗中,他看到那人猶豫了一下,陸明手上微微加力。

“我不想惹麻煩,但也不怕麻煩。”

“放回去,今晚的事,我冇看見。”

那人終於屈服了。

他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掏出幾個銅板和一小塊乾糧,手忙腳亂地放回原處。

“滾。”

陸明鬆開了手。

那瘦小身影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回了自己的鋪位。

陸明重新躺下,心如止水。

他不是發善心。

隻是記著武清盈的話,不露鋒芒。初來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他更明白,一味的忍讓換不來尊重,隻會換來更凶狠的豺狼。

他需要一個機會。

一個既能讓自己站穩腳跟,又能恰到好處,嶄露鋒芒的機會。

第二日,操練。

任務是保養兵器。

庫房裡拖出來的,都是些老舊的樸刀和長槍,許多刀刃上都佈滿了紅褐色的鏽跡,甚至有了缺口。

新兵們領了些粗砂和破布,就這麼坐在地上,費力地乾磨。

“刺啦——刺啦——”

刺耳的聲音,低下的效率。

陸明看著自己手裡這把鈍刀,心中一動。

他起身走向看管庫房的老兵。

那老兵正靠著牆根打瞌睡。

陸明將自己早上分到的一個窩頭遞了過去。

“老總,我身子弱,吃不下這個。您要是……”

老兵睜開渾濁的眼,看了看陸明,又看了看那個硬邦邦的窩頭,冇多想,接了過去。

“有屁快放。”

“想跟您討一小碗桐油,擦刀用。”

陸明很快就用窩頭換來了一小碗劣質的桐油。

他冇有直接用油擦。

而是走到營房的灶坑邊,抓了一把細膩的草木灰,與桐油混合,調成一種黑乎乎的粘稠膏體。

他將這研磨膏均勻地塗在樸刀的鏽跡上,然後用破布卷著砂石,用力擦拭。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在油脂的潤滑和草木灰堿性的腐蝕下,那些頑固的鐵鏽,竟被成片地擦了下來。

物理打磨,加上化學反應。

效率是其他人的十倍不止。

不過一炷香的工夫。

他手中的樸刀,已經褪去了所有的鏽跡,露出了底下森白的鋼鐵本色。

刀身上,甚至隱隱反射著天光。

在一堆鏽跡斑斑的破爛中,顯得格外紮眼。

這一幕,精準地落入了正在巡視的陳黑狗眼中。

“你,過來!”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陸明心中一凜,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站起身,不卑不亢。

陳黑狗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樸刀,拿到眼前,眯著眼仔細端詳。

刀刃上寒光流動。

他又看了看旁邊其他人還在費勁打磨的鏽刀,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詫異。

“你這書生,倒是有幾分巧思。”

陳黑狗哼了一聲,將刀扔回陸明懷裡。

“用的什麼歪門邪道?”

“回隊正。”陸明平靜地回答,“學生曾在一本雜書上看過,油和細灰混用,能更快去鏽。”

“雜書?”陳黑狗嗤笑一聲,滿臉不屑,“讀那些玩意兒有屁用?上了陣,能殺敵嗎?”

話雖如此,他眼中的輕視,卻明顯少了幾分。

就在這時——

嗚——嗚——嗚——

一陣急促的號角聲,猛地劃破了營地上空!

陳黑狗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猛地衝出營房,望向北方。

所有人都跟著望去。

“狼煙!是烽火台的狼煙!”

一個老兵發出驚恐絕望的尖叫。

“羌人……羌人打過來了!!”

整個兵營,瞬間炸開了鍋。

新兵們麵如土色,雙腿篩糠。

老兵們也神色凝重,滿臉死氣。

陸明死死握緊了手中那把剛剛磨亮的樸刀。

他的手心,卻已經全是黏膩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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