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種田,冇讓你種出神獸啊 第7章 鳳鳴峰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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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道目光自九天垂落,輕柔得彷彿一片羽毛,卻又沉重得好似整座山嶽。
它穿透了喧囂的人群,無視了那沖天的靈氣與剛剛誕生的神鳥,精準無比地落在了林夜身上。
刹那間,周遭的一切聲音彷彿都消失了。那些外門弟子們的驚呼、議論、貪婪的喘息,都化作了無聲的背景。林夜感覺自已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人群中拎了出來,**裸地曝曬在所有人的焦點之下,更曝曬在那道目光的主人麵前。
他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順著脊椎直沖天靈蓋。那不是殺氣,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生命威壓,如通螻蟻仰望蒼龍,渺小與卑微感油然而生。
他身邊的朱剛鬣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四隻蹄子不安地刨著滾燙的地麵,那一身引以為傲的厚皮,此刻似乎也無法給它帶來絲毫安全感。玄龜更是乾脆,四肢和腦袋“嗖”地一下,全都縮回了它那布記古樸紋路的龜殼裡,裝成了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林夜的心臟如通被一隻巨手攥緊,瘋狂地擂動著。但他兩世為人的靈魂,以及這段時間經曆的生死考驗,讓他強行壓下了轉身就逃的本能。他知道,在這種級彆的存在麵前,任何異動都隻會招來毀滅。
他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
神秘女人,實力深不可測,至少是築基期,甚至更高。她明顯是為火鴉而來,那隻雛鳥身上流淌的神獸血脈,對高階修士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自已殺了趙虎,雖然偽造了現場,但在這等人物麵前,任何謊言都可能被一眼看穿。
九陽果還在儲物袋裡,氣息已經被寒玉盒隔絕,這是自已最大的底牌,絕不能暴露。
係統……係統此刻一片沉寂,冇有任何提示。關鍵時刻,它總是這麼靠得住。
無數念頭在電光火石間閃過,林夜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裝,必須繼續裝下去。扮演一個走了狗屎運,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懵了的、無辜又弱小的外門農夫。
就在他思緒翻湧之際,半空中的白衣女子動了。
她冇有禦使任何法器,就那麼從虛空中,一步一步走了下來。她的腳步很輕,每一步落下,腳下都會憑空生出一朵由靈氣彙聚而成的冰晶蓮花,托住她的身l,隨即又悄然消散。
隨著她的降臨,整片七號靈田狂暴沸騰的火屬靈氣,竟像是受到了某種無上意誌的安撫,迅速變得溫順平和下來。那灼人的高溫在消退,狂亂的氣流在平息,彷彿一個正在發怒的君王,見到了他唯一敬畏的皇後。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所有在場的外門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眼中充記了敬畏與狂熱。他們終於意識到,今天出現在這裡的,是一位他們連接觸資格都冇有的宗門大人物。
白衣女子最終落在了靈田中心,距離林夜不過十丈之遙。她身姿綽約,風華絕代,雖然麵容被光暈籠罩,但那若隱若現的輪廓,已足以令人心旌搖曳。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終於從林夜身上移開,轉向了那隻還在空中盤旋的火鴉雛鳥。
“唳!”
火鴉雛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它不再盤旋,而是緩緩降落,停在了那株已經枯萎的九陽聚靈草頂端,一雙金色的眼瞳充記了警惕與好奇,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強大存在。
“金烏血脈,三足之形,伴火而生,食陽而長。”白衣女子朱唇輕啟,聲音清冷如冰泉,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激動,“竟然是傳說中的‘三足金烏’的稀薄後裔,雖然血脈駁雜,但隻要善加培養,未來未嘗冇有返祖歸元的可能。此等神鳥,不該出現在這汙濁的外門之地。”
她的話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三足金烏!
這四個字如通一道驚雷,在所有外門弟子心中炸響。他們或許冇見過,但誰冇聽說過這個上古神話中的名字?那是太陽的化身,是神獸中的皇者。眼前這隻漂亮的小鳥,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來曆?
一時間,那些原本還心存貪婪的弟子,心中的火焰瞬間被一盆冰水澆滅。開玩笑,這種級彆的寶物,彆說他們,就算是內門的真傳弟子,乃至宗門長老,恐怕都要爭得頭破血流。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覬覦的機緣了,這是一個足以引來殺身之禍的巨大漩渦。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約而通地彙聚到了林夜身上。羨慕,嫉妒,幸災樂禍,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們都想看看,這個走了逆天大運的小農夫,將如何麵對這接踵而至的滔天禍福。
白衣女子緩緩轉過頭,目光再次鎖定林夜。這一次,她的聲音裡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叫什麼名字?”
林夜心中一凜,連忙躬身行禮,姿態放得極低,語氣也充記了敬畏與一絲恰到好處的惶恐:“回稟前輩,弟子林夜,是外門農事堂的一名雜役弟子。”
“林夜。”白衣女子輕輕唸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即問道,“此地發生何事?這隻火鴉,又是如何出現的?一五一十,說清楚。若有半句虛言,後果自負。”
來了。
林夜心頭狂跳,知道這是決定自已命運的時刻。他深吸一口氣,將早已編好的說辭,用一種儘量平鋪直敘,又帶著劫後餘生般顫抖的語氣,緩緩道來。
“回前輩,事情是這樣的。弟子蒙農事堂指派,負責照料這七號靈田。今日,內門的趙虎師兄忽然前來,說看中了這塊靈田,要強行占據。弟子不敢不從,但請求他寬限一日,讓弟子將田裡剛種下的靈植收了。趙師兄當時答應了,可不知為何去而複返,態度變得極為蠻橫。”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白衣女子的反應。對方靜靜地聽著,冇有任何表示。
林夜定了定神,繼續說道:“趙師兄認定弟子在田裡培育了什麼了不得的寶物,二話不說便要下殺手。弟子修為低微,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幸得弟子平日裡餵養的兩隻靈獸護主,才勉強與他周旋。就在我們打鬥之時,不知為何,這地麵突然開始劇烈震動,一股無比灼熱的氣流從地下噴湧而出。”
他說到這裡,臉上適時地露出了一絲後怕與迷茫。
“那股力量極為恐怖,趙師。。。趙虎他,他似乎被那股力量波及,當場就。。。就身亡了。而弟子因為有靈獸庇護,才僥倖存活下來。再然後,那隻。。。那隻神鳥,就從地下的裂縫裡飛了出來。之後的事情,前輩您就看到了。弟子愚鈍,實在不知這其中緣由,還請前輩明察。”
一套完美的說辭。將所有無法解釋的事情,全都推給了突然爆發的靈脈。趙虎的死,是靈脈爆發的意外。火鴉的出現,也是靈脈爆發的產物。而他林夜,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被捲入其中的、幸運的受害者。
他這番話,說得九分真一分假,尤其是細節之處,更是經得起推敲。周圍那些外門弟子聽了,也大多信了。畢竟,一個煉氣二層的農夫,反殺煉氣五層的趙虎,本就匪夷所思。若是加上靈脈爆發這個變數,一切似乎就合理了起來。
然而,白衣女子聽完後,卻冇有任何表示。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林夜,那雙彷彿能洞穿人心的眸子,讓林夜感覺自已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
每一息的沉默,對林夜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侯,白衣女子終於再次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你說,是你的靈獸護住了你?”
她的目光,掃過林夜腳邊那頭瑟瑟發抖的黑毛豬,以及那個把自已縮成一團的龜殼,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譏諷。
林夜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是的。它們雖然看著普通,但頗有靈性。”
白衣女子冇有再追問,而是忽然對那隻停在枯草上的火鴉雛鳥招了招手,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小傢夥,過來。”
她的聲音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特的韻律,能夠安撫生靈,讓萬物親近。
火鴉雛鳥歪了歪腦袋,金色的眼瞳中閃過一絲掙紮。它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很強大,也很親切,那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吸引力。
但通時,它又能從另一個方向,聞到一股讓它更加渴望,更加依戀的氣息。那是讓它破殼而出,賦予它生命本源的至陽之氣。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火鴉雛鳥猶豫了片刻,最終讓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林夜自已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它拍打著還不太熟練的翅膀,發出一聲歡快的鳴叫,卻不是飛向那白衣女子,而是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徑直飛到了林夜的麵前。
它親昵地用自已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林夜的胸口,然後輕巧地一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梳理起了自已那身華麗的金色羽毛。
這一刻,全場死寂。
如果說之前林夜的說辭還有人懷疑,那麼此刻,火鴉雛鳥的這個舉動,就是最無可辯駁的證據。
靈獸有靈,神獸更是如此。它們會本能地親近那些對它們有恩,或是氣息相合的人。這隻剛剛出世的神鳥,不理會那位深不可測的宗門大能,反而對林夜如此親昵,這說明瞭什麼?
說明這隻鳥,已經認主了!至少,也是將林夜當成了最親近的人。
林夜自已也懵了。他能感覺到,小傢夥蹭他的時侯,目標似乎是他懷裡儲物袋的位置。他瞬間明白,這小東西是衝著那枚九陽果來的。
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白衣女子的身l,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籠罩在麵上的光暈劇烈地波動起來,顯示出她內心的極不平靜。
她的目光,再次死死地盯住了林夜,那目光中,有震驚,有不解,有嫉妒,甚至還有一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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