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孤身一人隕落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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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瞬間將他澆透,昂貴的西裝緊緊貼在身上,冰冷刺骨。
他卻毫無知覺,隻是死死地抱著那個鐵盒,像是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岑家老宅的方向狂奔。
終於,他來到了那座氣勢恢宏的、如今對他而言卻如同銅牆鐵壁般的宅邸大門外。
“岑願!岑願——!!”
他撲倒在冰冷的、緊閉的鐵藝大門前,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著,聲音在暴雨中顯得破碎而絕望。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看看!這是我們的信!我都找到了!”
“我知道是你了!我認錯了人!我一直愛的是你啊!”
雨水混合著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鐵盒在掙紮中掉在地上,信紙散落出來,被雨水迅速打濕,字跡開始暈染。
他卻不管不顧,隻是瘋狂地拍打著冰冷的大門,一遍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不知喊了多久,嗓子已經完全嘶啞。
雨幕中,兩束明亮的車燈由遠及近。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來,停在了大門前。
後座的車窗降下。
露出岑願那張冇什麼表情的、精緻的側臉。
以及,她身邊,那個體貼地為她撐著傘、眼神溫柔專注的裴宴臣。
程宣禮像是看到了救星,連滾爬爬地撲到車邊,扒著車窗,將手裡那些被雨水泡得皺巴巴、字跡模糊的信紙,拚命往車裡遞。
“願願!你看!信!我們的信!我都找到了!我知道了!是我瞎了眼!是我混蛋!你原諒我!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充滿了卑微的乞求。
岑願的目光,淡淡地掃過那些已經不成樣子的信紙,又掃過程宣禮那張被雨水和淚水弄得狼狽不堪的臉。
她的眼神,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就像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拙劣的鬨劇。
裴宴臣微微蹙眉,側頭看向岑願,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願願,要見他嗎?”
岑願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淡漠,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
“不了。”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聲音輕飄飄的,卻像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進程宣禮的心臟。
“臟眼睛。”
然後,她轉向裴宴臣,臉上甚至露出一抹極淡的、卻真實的笑意。
“宴臣,雨大了,我們進去吧。”
“對了,明天……我們去看婚紗吧?”
裴宴臣眼中瞬間迸發出巨大的驚喜和柔情,他緊緊握住岑願的手,聲音低沉而繾綣:“好,都聽你的。”
車窗緩緩升起。
隔絕了外麵的暴雨,也隔絕了那個跪在雨地裡、如同一條喪家之犬的男人。
程宣禮眼睜睜看著車子駛入那道他永遠無法再踏入的大門。
世界,在他眼前,徹底失去了所有顏色和聲音。
隻剩下無儘的、冰冷的雨。
和他那顆……早已碎成齏粉、再也無法拚湊的心。
程宣禮是被助理在岑家大門外找到的。
他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在雨地裡泡了幾乎一整夜,被送進醫院時,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肺炎和器官衰竭跡象。
在生死線上掙紮了整整一週,他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醒來後,他變得異常沉默。
不再嘶吼,不再痛哭,隻是日複一日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公司的事務,他幾乎全權下放給了副總,不再過問。
彷彿那個曾經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冷血無情的程宣禮,已經隨著那場暴雨,徹底死去了。
出院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動用所有能動用的、見不得光的手段和資源,不惜一切代價,去查岑願過去幾年的蹤跡。
他要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到底……是怎樣愛著他的。
又是怎樣……被他一步步推向深淵的。
很快,一份厚厚的、裝著照片和資料的檔案袋,送到了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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