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孤身一人隕落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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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宣禮通過一個極其特殊的、不能見光的渠道，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拿到了一份加密的監控錄像備份。

是岑願當年……在那傢俬立精神病院裡，度過那七天的……全部監控記錄。

拿到u盤的那一刻，程宣禮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

他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但他還是顫抖著，將u盤插進了電腦。

他要看。

他要知道，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他要親眼見證，自己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孽。

錄像開始播放。

畫麵是醫院走廊和房間的監控視角，有些模糊，但足以看清發生了什麼。

第一天，岑願被兩個護工粗暴地拖進房間，她掙紮著，哭喊著：“放開我！我冇有病！程宣禮！你混蛋！”

換來的，是護工不耐煩的嗬斥和推搡。

第二天，她拒絕進食，縮在角落。幾個護工進來，強行按住她，用粗硬的橡膠管，插進她的喉嚨鼻飼！她痛苦地掙紮，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第三天深夜，她的房間門被悄悄打開，一個黑影溜進來，用長長的針，狠狠紮在她裸露的胳膊上！她痛得蜷縮起來，發出壓抑的嗚咽。那黑影發出得意的、扭曲的低笑。

第四天，她因為恐懼躲在床底，被護工用電擊棒逼出來，電流劃過身體的劇痛讓她渾身抽搐。

第五天，第六天……

畫麵一幀幀閃過。

程宣禮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血絲佈滿眼球。

他看著她從最初的掙紮、哭求，到後來的麻木、沉默，最後……眼神徹底變成一片死寂的灰敗。

彷彿一朵嬌豔的花，在他眼前，被硬生生地、一寸寸地碾碎，凋零。

“嘔——！”

看到某一處時，程宣禮猛地彎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胃裡早已空無一物，吐出來的隻有酸水和膽汁。

他癱倒在地，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頭髮，發出不似人聲的、絕望而痛苦的哀嚎！

“啊——！！！！”

是他！

是他親手把她送進了那個地獄！

是他默許甚至縱容了那些人對她的折磨！

他以為隻是關幾天，讓她吃點苦頭……

卻不知道，那七天，對她而言，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這錄像，成了他每晚揮之不去的夢魘。

比裴岑兩家的商業狙擊，比公司市值的暴跌，比任何外界的打擊，都更讓他痛苦千萬倍！

他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一閉上眼，就是岑願在監控裡痛苦掙紮的畫麵。

他迅速消瘦下去，形銷骨立，眼神渾濁，彷彿一具行走的骷髏。

這天，他知道岑願和裴宴臣最近在挑選婚紗，常去一家高級定製婚紗店。

這天，他如同鬼魅般，早早地等在了店外一個隱蔽的角落。

他看到岑願和裴宴臣相攜而來。

裴宴臣小心地護著她，低頭和她說著什麼，逗得她莞爾一笑。

那笑容，依舊刺痛著他的心。

在岑願試穿婚紗，裴宴臣暫時離開去接電話的間隙。

程宣禮如同瘋魔了一般，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

他“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剛剛走出試衣間、身上還穿著聖潔婚紗的岑願麵前！

他雙手顫抖地舉起一個硬盤，那是複製了精神病院監控的硬盤。

他仰著頭，看著眼前這個美得不可方物、卻再也不會對他展露笑顏的女人，雙眼血紅，聲音破碎得幾乎無法成句：

“願願……告訴我……告訴我……怎麼才能贖罪？”

“是不是……是不是把我也關進去……關進那個地方……一遍？不！十遍！一百遍！”

“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殺了我！折磨我！怎麼都行！隻求你……隻求你看我一眼……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語無倫次，涕淚橫流，卑微到了塵埃裡。

婚紗店的店員和零星的其他客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岑願垂眸，俯視著跪在腳下、狼狽不堪的男人。

她的眼神，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如同看到什麼臟東西般的厭惡。

她輕輕提起曳地的婚紗裙襬，彷彿怕被他碰到，玷汙了這份聖潔。

然後，她紅唇輕啟，聲音清晰而冰冷，如同最鋒利的冰刃，徹底斬斷了他所有的癡心妄想。

“贖罪？”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充滿譏誚的弧度。

她的目光掃過他手中的硬盤，語氣輕蔑。

“彆臟了精神病院的地。”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提著裙襬，轉身，朝著剛剛打完電話、正快步走來的裴宴臣走去。

將那個跪在地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男人，徹底遺棄在了身後，那片冰冷的、無人問津的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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