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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權臣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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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1

沒事就好

崇陶見自家??姑娘緊張的模樣??,
不禁嗤笑一聲,道:

“姑娘您想哪兒去了?姑爺沒事!”

紀雲瑟卻有些不信:

“你見到他了?”

崇陶搖搖頭,道:

“雖未見著,
但姑爺的確派人過來傳話??了,紫電也是聽候姑爺的吩咐去的。姑娘您就放心吧!”

“奴婢也是一早聽說的,
昨夜成安侯厲世子??帶著北疆軍和京北大營的兩萬兵馬趕了過來,圍住了碧霄宮。但蔚王挾持了陛下,援軍皆不敢上前。”

“幸好有姑爺在,聽說他藏在暗處,
趁蔚王與厲世子??對峙之際,突然一箭射中了蔚王,
陛下趁機脫身??,厲世子??立即衝上去,
將反賊儘數擒下。”

聽崇陶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番,紀雲瑟才稍稍安下心來,洗漱過後,用??了早膳。

但她還是有些不明白,向一旁收拾碗箸的崇陶問道:

“昨夜,我怎的突然就睡著了?”

她記得自己剛回了小院,
話??還沒說幾句,就沒了絲毫印象。

崇陶迴避了她的目光,笑道:

“姑娘這兩日又累又緊張,睡得快也是有的。”

紀雲瑟又問道:

“對了,
沈夫子??呢?”

崇陶怕她又擔心什麼,
隻得道:

“今兒個一早,見外邊沒了動靜已安全,沈夫子??就走了。”

紀雲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將她臉上的心虛收入眸中,頷首道:

“沒事就好。”

心裡卻隱隱覺著哪裡不對勁兒。

趁崇陶收拾了東西去小廚房,紀雲瑟悄然步出房外,叫上守在院子??裡的破竹,出了小院。

旭日東升,映著行宮的紅牆金瓦,與這般朝陽格格不入的,是遍地的屍首和蜿蜒的血跡。

斷刃殘甲散落一地,隱隱可見昨夜廝殺的慘烈痕跡。宮門半掩,白袍銀甲的羽林衛正在清理戰場,察看地上的黑甲衛是否還有活口。

紀雲瑟小心翼翼地跨著步子??,繞開叛軍的屍體,縱是用??帕子??遮住口鼻,但彌漫開的血汙依然令人作嘔。

從未見過的血腥場麵讓她腳步微顫,心下駭然,卻仍強撐著往前走,縱使??崇陶信誓旦旦,但這樣??慘烈的戰況,她心中的不安不禁愈發??濃烈。

行至碧霄宮外,她正要讓破竹去尋個羽林衛打聽訊息,卻忽的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卿卿……”

紀雲瑟隨即回頭,順著日光望去,隻見一道熟悉的高碩身??影立於宮道間,晨曦灑在他肩頭,玄色衣袍染著斑駁血跡,清冷麵容上亦沾著幾點暗紅,他的眉眼依舊沉斂,看向她的目光卻溫柔至極。

是晏時錦。

他快步朝她走來,步伐穩健有力。

還未到跟前,雪青色的人兒已經撲進了他懷裡,直到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與溫度,抓緊了他的衣襟,紀雲瑟才確信他真??的沒事。

男子??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又不得不將她推開,道:

“我身??上臟,莫要沾染了血氣。”

紀雲瑟卻沒有鬆手,眼眶微微發??紅,聲音帶著顫意:

“無妨。”

看到她眸中盈潤的水光,晏時錦聲音低柔了幾分:

“放心,我沒事。”

“你怎麼出來了?現下外頭不一定安全,我不是讓你好好待著等我?”

紀雲瑟仰起頭,沒好氣道:

“我就是擔心你嘛?你不回來,我怎知你如何了?”

晏時錦眸色微動,心中一片暖意,口中卻道:

“你為何擔心我?”

紀雲瑟一怔,隨即輕捶了他一拳:

“自然是怕你死了,害我守寡!”

晏時錦握住她的手,貼在唇畔:

“你願意為我守寡?”

而??不是學她姨母一般,養一院子??的麵首?

紀雲瑟聞言一愣,隨即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你這人……說什麼渾話???”

“我不理你了!”

她作勢就要走,卻被男子??一把拉入懷內,笑道:

“放心吧,卿卿,我怎捨得你守寡。”

紀雲瑟張開手抱住了他,所有不安的情緒驟然在此??刻消散,她低低道:

“你真??的嚇死我了。”

從晏時錦奉旨前往送親起,她便每晚睡不安穩,聽到夏賢妃說他不知所蹤,更是擔心不已,昨夜雖見了他一麵,但心知他麵對的是這般宮變的慘烈,她的心愈發??揪緊。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如此??在意一個人的生死。

原來,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占據了她的心,她不能失去他。

晏時錦捧起她的臉頰,在她的眉心落下一道吻: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好生回去歇著,等我。”

紀雲瑟埋在他的懷裡點點頭,隨即“嘶”了一聲,眉頭微蹙,抬手撫著額頭,點了點他下頜的鬍渣:

“你紮到我了。”

晏時錦低低笑出了聲,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心,正待說話??,卻聽身旁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指揮使,好了麼?”

“屬下……嘶……”

“可能…快熬不住了…”

紀雲瑟才發??覺有個渾身??是傷的羽林衛被兩人攙著跟在晏時錦的身??後,透過他麵上的血汙,細細辨認之後,她捂著嘴驚呼道:

“謝…謝統領……”

“你…你怎麼了?”

謝績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聲音沙啞:

“見過世子??夫人。”

“我…我沒事…”

晏時錦略露幾分不耐,向另外兩人道:

“還不先帶他去尋太醫!”

謝績:

“……”

明明是這位指揮使??大人在路上攔下欲找太醫看診的他,說讓他堅持一會兒,先將陛下在圍場被蔚王刺殺的細節稟報清楚,他這才勉強撐著一口氣,跟了過來。

要知道,他前日在圍場為了救陛下就已經中了一箭,僥幸逃脫後,隨便尋了些草藥稍稍止血,一路快馬加鞭去搬救兵。強行壓製住肩頭的傷勢拖延了這許久,又有昨日一夜的帶傷打鬥,此??刻終於到了極限。

誰知,這位上司碰上夫人,竟然忘了身??旁還有他這個重??傷之人!

紀雲瑟見謝績臉色蒼白如紙,一副虛脫的模樣??,忙鬆開晏時錦,道:

“你快去吧!彆再誤了謝統領尋太醫。”

晏時錦看了一眼被攙扶著慢慢挪著步子??的謝績,安慰她道:

“無妨,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向來皮糙肉厚,扛得住。”

幾步之外的謝績:

“……”

紀雲瑟心知自己不能再耽誤他的事了,趕緊推著他往前走,晏時錦拉著少女的手輕吻了一下,終是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向不遠處的破竹吩咐道:

“好生送夫人回去。”

~

碧霄宮內,永安帝神色沉戾,手中緊緊攥著一張繡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上麵繡著的是一隻栩栩如生的虎頭,遠去的記憶襲來,他的手忍不住顫抖,片刻後方接話??,道:

“你是說,這些繡線中,含有川烏之毒?”

沈繹道:

“正是!”

“所有的黑色繡線,皆是與川烏同煮了至少十二個時辰之後,染上的顏色,繡在當年皇長??子??用??的被麵和枕麵上。”

“皇長??子??不過是個幾歲的孩童,每日受毒性??熏染,日複一日,自然積重??難返,終是不治夭折。”

永安帝眼神驟冷,聲音低沉而??壓抑:

“那為何當日沒有循到一點蛛絲馬跡?”

沈繹跪下俯首:

“稟陛下,微臣的生父,正是當年的太醫院正賀景天,父親雖不常服侍皇長??子??,卻在見了皇長??子??的遺容後有所懷疑。但因事關重??大,且一直沒有找到毒素置於何處,他不敢妄下定論,便暗中將皇長??子??日常所用??之物??都??留了個樣??本。”

“誰知,在他查詢皇長??子??素來的脈案時,被夏賢妃的心腹發??現,死於非命。”

沈繹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夏賢妃,從容道來:

“後來微臣有幸入宮繼承父誌,在發??現太後娘孃的沉年痼疾有異常後,便重??新調查當年微臣父親遺留下來的線索。”

永安帝手指深深掐進了掌心,眼中寒意更盛,帶著凜冽的殺意:

“你說什麼?”

“太後,也是中毒?”

沈繹道:

“當微臣得知,當年太後娘娘經常夜裡陪伴被病痛折磨,難以入睡的皇長??子??,就敢肯定,太後之疾,亦與此??毒有關。”

“隻是,太後是成人,且不會時時日日接觸,故而??毒性??發??作緩慢,漸漸地毒性??積累,才發??展成痼疾。”

“隻可惜,微臣雖發??現端倪,但奈何太後娘娘中毒太久,已無力迴天,隻能儘力壓製毒性??蔓延。”

永安帝緩緩起身??,目光如利刃般掃過夏賢妃,落在沈繹身??上:

“為何不早說!”

沈繹叩首:

“請陛下恕罪!微臣雖找到了父親留下的這方繡樣??,但因此??事牽連甚廣,且微臣並??沒有足夠證據指證,故而??不敢貿然言說,隻得暗中追查。”

“直到近日,微臣終於找到了當年宮中為皇長??子??縫製寢麵的繡孃的後人,知道她亦死於毒發??,又找到了所用??繡線的來源,纔敢指認賢妃娘娘!”

夏賢妃跪坐在地,目光空洞,似被抽去了魂魄。永安帝怒極,行至她麵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冷如霜雪的聲音從唇齒間迸出:

“朕自問不曾薄待你,為何你卻如此??狠心!竟然連個孩子??都??不放過!”“還害死了母後!”

夏賢妃定定地看著他,斂起一抹如往常般柔婉的笑意後,又立刻消散,到了此??刻,她一點兒都??不想抵賴,直言道:

“陛下和太後素來重??嫡子??,有他在,我的簷兒還有什麼指望?”

“賤人!”

永安帝在她的臉頰上掃過一個巴掌,所有的憤意都??凝聚在這掌上,夏賢妃頓時跌倒在地,她撫著唇角的血絲,默了默,終是跪地附首:

“陛下,一切都??是臣妾所為,臣妾一人做事一人當,但簷兒是無辜的,造反也是臣妾逼他的,他是陛下的親兒子??,請陛下饒他一命!”

“還有昭兒,她……”

永安帝冷戾的眸光掃過來打斷了她:

“你做這些事時,又將他們置於何處?將整個夏氏一族置於何處?”

夏賢妃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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