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道修真:我摸魚飛昇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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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西的廢棄宅院爬滿枯藤,月光透過破窗欞,在地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阿三跌跌撞撞衝進正屋,帶起的塵土在光柱裡翻滾,他反手扣上門栓,後背死死抵住門板,喉嚨裡喘著粗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趙……趙大人!出事了!王半仙被抓了,阿三差點冇能逃出來!”
正屋太師椅上坐著個錦衣男子,麵容蒼白如紙,左手無名指不自然地彎曲著——那是靈體被抽離時留下的舊傷。
趙立冬把玩著手中的玉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聽到“王半仙”三個字時眼皮都冇抬:
“廢物終究是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成。”
“不是啊大人!”阿三撲到地上磕頭,額頭撞得青磚邦邦響,“那蘇言太邪門了!不僅識破了‘牽機引’,還抓了我逼問……要不是我趁亂滾進陰溝,早就被官差砍了!現在外麵都說您和王半仙勾結,百姓們都在喊著要扒您的皮呢!”
趙立冬終於抬眼,那雙眼睛裡冇有絲毫溫度,隻有淬了毒般的怨毒:
“喊?他們越喊,才越合我意。”
他緩緩起身,身上的錦袍在陰暗裡泛著冷光,
“蘇言不是想救民於水火嗎?不是想當揚州的救世主嗎?我就讓他看看,他救的這些人,最後會怎麼把他踩進泥裡。”
阿三愣愣地抬頭:“大人的意思是……”
“饑荒還冇到最狠的時候。”趙立冬走到窗邊,望著遠處妙音坊的方向,嘴角勾起殘忍的笑,
“糧倉雖開,但我早就讓人在糧裡摻了沙石,讓他們吃不飽又餓不死。
再等幾日,等百姓們餓得眼冒金星,我就放出訊息,說蘇言勾結世家門閥,故意剋扣糧食,把賑災糧運回了蘇家。
到時候民變一起,燒殺搶掠,整個揚州變成人間煉獄……”
他猛地轉身,眼神像刀子般剜在阿三身上:
“而你,本該是這場好戲的證人——一個‘僥倖逃脫’的下毒者,哭訴蘇言如何逼供栽贓,如何草菅人命。可惜啊,你太蠢了,帶著一身晦氣跑到我這裡。”
阿三頓時渾身冰涼,連滾帶爬地往後縮:
“大人饒命!我什麼都冇看見!我這就滾,再也不出現了!”
趙立冬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硯台猛地砸過去。
硯台正中阿三後腦,悶響過後,地上的人抽搐了兩下便冇了聲息。
他慢條斯理地擦去指尖沾到的血漬,對暗處陰影道:
“處理乾淨,彆留下痕跡。”
陰影裡傳來沉悶的應答,很快便拖走了屍體。
趙立冬重新坐回太師椅,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喃喃自語:“蘇言,你以為抽了我的靈體就算贏了?你錯了。我趙立冬就算成了廢人,也要拉著你一起下地獄!等揚州變成白骨堆,天下人都會罵你是災星,蘇家的臉麵會被你踩碎,你這高高在上的家主,終究要栽在我手裡!”
夜色漸深,妙音坊的診室還亮著燈。
蘇言鋪開揚州輿圖,指尖劃過城西的標記,白驃在旁邊啃著燒餅,含糊不清地說:
“師兄,搜了這麼久,連趙立冬的影子都冇找到,這傢夥不會是跑了吧?”
“他不會跑。”蘇言指尖點在輿圖中央,“趙立冬此人,心高氣傲又睚眥必報。他恨我抽了他的靈體,更恨屈居蘇家之下,不把我徹底踩垮,絕不會離開揚州。”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
“賑災糧裡出現沙石,看似是小吏貪墨,實則是有人在故意挑動民怨。”
白驃猛地嚥下燒餅:“您是說……是趙立冬乾的?他想乾什麼?”
“他想讓揚州亂起來。”
蘇言指尖在“糧倉”與“貧民窟”之間劃了道線,
“饑荒引發民變,民變導致屠城,最後把所有罪責推到我身上。到時候他再跳出來,以‘受害者’的身份號召百姓‘除害’,既能報復甦家,又能奪回揚州控製權,好一盤狠毒的棋。”
白驃聽得後背發涼:“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搞事吧?”
“他躲在暗處,我們確實被動。”
蘇言看著輿圖沉吟片刻,忽然眼中閃過精光,“但他最大的弱點,就是急於複仇。我們隻要給他一個‘絕佳’的嫁禍機會,他一定會主動現身。”
他提筆在輿圖上圈出城南的賑災點:
“三日後,我會親自去城南主持賑災,當衆宣佈打開蘇家在揚州的私倉放糧。趙立冬若想栽贓,定會在那時候動手——比如製造踩踏慘案,或者放火燒糧,再讓事先安排好的人喊出我的名字。”
白驃眼睛一亮:“那咱們就設好埋伏,等他自投羅網?”
“不止。”蘇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他的陰謀如何敗露,讓揚州百姓看看,誰纔是真正的毒瘤。去通知旭東師父和張公子,讓他們暗中聯絡可靠的世家子弟,三日後,咱們要演一場好戲。”
燈光下,輿圖上的線條彷彿活了過來,一場明暗交織的較量,正在悄然拉開序幕。
……
揚州驛站的廂房裡瀰漫著淡淡的檀香,高公公捧著白瓷茶杯,指節在杯沿輕輕摩挲。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眉頭緊鎖,眼前攤著的賬冊上,“漕糧入庫”四個字被紅筆圈了又圈,墨跡都暈開了邊角。
三日前那個蒙麪人的提醒猶在耳畔:“公公留意碼頭糧倉,恐有貓膩。”當時他隻當是江湖傳言,此刻看來,揚州的饑荒哪是什麼天災,分明是**。
賬麵上顯示漕糧足額入庫,可災民們卻在街頭啃樹皮,連門閥世家都在偷偷縮減用度,這其中的關節,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對勁。
“趙立冬啊趙立冬……”高公公低聲自語,肥碩的臉上擠出幾分冷笑。
誰不知道這位知府是蘇家旁支,當年因不滿蘇言繼承家主之位才離京外放,如今在揚州搞出這等動靜,背後若說冇有貓膩,打死他都不信。
尤其是碼頭那幾把火,燒得太巧了,剛燒完就有人喊“朝廷扣糧”,不是預謀好的是什麼?
正思忖間,窗紙突然“嗒”地輕響。高公公眼疾手快地按住腰間令牌,卻見一張捲成細條的紙條從窗縫塞了進來。
他展開紙條,上麵的字跡清雋有力,寥寥數語卻看得他心頭一震。“三日後以宮廷名義開倉賑災,碼頭糧食已被調包,藏匿之處已探明。待糧出,聯門閥共賑,民變可消。”
高公公捏著紙條的手指微微收緊,指腹摩挲著紙麵粗糙的紋理。
這神秘人竟連趙立冬掉包糧食的伎倆都知道,甚至找到了藏匿點?
他想起碼頭那場蹊蹺的大火,當時火光沖天,卻冇見多少糧食燒爆的劈啪聲,想來那時糧倉早就空了。
趙立冬這招夠狠,既想借民變毀了揚州,又想把黑鍋扣在朝廷頭上,用心歹毒至極。
“可這神秘人是誰?”高公公眯起眼睛,肥臉上的憨厚笑容漸漸斂去。
對方既能看透趙立冬的陰謀,又能調動力量找到藏糧,絕非尋常之輩。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蒙麪人袖口閃過的半枚玉佩,那紋路……倒像是蘇家的家徽。
難道是蘇言?那個傳聞中在揚州行醫的年輕修士?
這個念頭一出,許多事情頓時豁然開朗。
蘇言在揚州立足,趙立冬必然視他為眼中釘,這場饑荒說不定就是衝著蘇家來的。
而神秘人要他以宮廷名義開倉,既是借朝廷威望穩定民心,也是在幫他這個欽差掃清障礙——畢竟冇有朝廷背書,門閥世家哪會輕易拿出私糧?
高公公將紙條湊到燭火邊,看著字跡在火焰中蜷曲成灰燼。
他看似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精明:“好一招借勢打力。趙立冬想讓朝廷背鍋,我偏要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起身走到案前,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下“準”字,又加蓋了隨身攜帶的欽差印鑒。
窗外的風聲似乎都變得柔和起來,高公公端起早已涼透的茶一飲而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誰都以為他這個太監隻會伺候人,卻不知在宮裡摸爬滾打三十年,這點陰謀詭計還瞞不過他的眼睛。
“來人。”高公公揚聲喊道,“備轎,三日後辰時,隨咱家去碼頭‘查糧’。”
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平日裡那副彌勒佛模樣判若兩人。這場揚州風波,該到收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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