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自在開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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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同事看到南忍冬腳受傷後,先是大肆嘲笑一番,接著大發慈悲的給她放了一場為一個月的小長假。
“哎呀,忍冬這一個月來你都冇有好好玩過西藏,就趁這段時間多去逛逛吧。”
這是南忍冬第二十次在工位上被趕出來。
同事笑吟吟的和他揮手。
“他們就是故意的,他們這是在欺負一個殘疾人!”
南忍冬的腋下夾著兩根柺杖,向醫院外走去。
“可是你看起來很開心。”
益西頓珠停下來,看著臉上笑意從未消失的南忍冬。
“是他們太缺德了,我才笑的。”
從前在北京的醫院裡,所有醫生和護士都知道,她和所謂的小叔子有那麼一段情。
所有人都疏遠她,不和她來往,生怕靠近一點就會被人舉報作風問題。
五年的職業生涯裡,她從未感受到集體的溫暖和熱鬨。
可這裡不一樣。
同事卻是大相徑庭,熱情溫暖的。
就連她腿上的石膏,都簽滿了每個人的名字和祝福語。
“一直呆在家裡養傷呆得我都要長苔蘚了,你有冇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推薦。”
益西頓珠點點頭,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後牽出一頭犛牛。
他讓南忍冬坐上去試試。
從起初的不適應,害怕到害羞,再到後麵的享受。
她的每個小表情都被益西頓珠捕捉到。
犛牛行進得很慢,大概是一個小時,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掛滿了經幡的地方。
藍、白、紅、綠、黃五彩的經幡被連成一條線。
無數條線連在一起,跨越兩個山頭,傳遞著空間的訊息。
風吹過那些經幡,就像海浪一樣湧動起來,發出呼嚕嚕的響聲。
南忍冬被這壯麗的景象震撼了,她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也不離開麵前的經幡。
益西頓珠遞給她五色的經幡。
“我來掛嗎”
她拿著這些經幡,手心微微發燙。
“嗯,你來掛吧。”
她僵硬地轉頭,和益西頓珠的目光碰上。
那一瞬間,她感覺對方完完全全把自己看穿了。
她所有隱秘的心思,在對方平和的雙眸麵前無處遁形。
益西頓珠想起這幾天陪南忍冬一起宅在家裡養傷的時候。
她總是會對著窗外發呆,單手托著下巴,極目遠眺,彷彿心中有千萬斤重石。
“隨風而舞的經幡飄動一下,就是誦經一次,在不停的向神傳達人的願望,祈求神的庇護。”
益西頓珠又遞給南忍冬一個轉經筒。
“世間的所有貪嗔癡慢疑都是源於內心,雖然說這些東西不會改變實質性的東西,但是它能給你帶來精神上的慰藉。”
益西頓珠不知道南忍冬聽進去了多少。
她隻是沉默的將經幡掛在了線上,坐在草地邊,慢慢地轉動手裡的轉經筒。
他也坐了下來,從兜裡掏出來一遝隆達和幾顆糖果。
“你這兜裡還真是什麼都有呢。”
南忍冬笑他,拿了一顆糖含在嘴裡。
“小時候苦怕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嗎”
她端正了身體,做出傾聽的姿態。
“我在八歲時曾走丟過。”
“是被人販子拐走的,就在那邊的山頭。”
“小時候的我太貪玩了,每天都在外麵晃盪。我的阿媽拉和阿爸都說,我遲早有一天會摔跟頭。”
“他們說的還挺對的,八歲那年我就被拐了,拐到了山澗的一個小山村裡,當了一個瘸腳老頭十年的兒子。”
“知道前些年才被藏區的人找回來。”
“你的爸爸媽媽呢”
“在我被拐的第五年就去世了,聽阿婆說,他們是抑鬱成疾,阿媽拉和阿爸覺得是他們的話,讓我走丟,所以那五年一直被困在愧疚裡麵,無法釋懷。”
這個結果太過沉重,南忍冬有些不忍往下聽。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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