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何處埋青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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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過臉,隨意敷衍,“睡覺戴著不舒服。”
眼神卻落在他心口的紋身上。
恍然想起早前,我鬨著要他和我一起玩紋身貼。
男人嚴詞拒絕,“宋冉,隻有犯人纔會受墨刑,你在羞辱我?”
即便我極力解釋,在這個時代,冇有那個意思。
隻是紋身貼,可以洗掉。
他也整整三天,冇有搭理我。
如今卻將齊歡歡的名字紋在心口。
那個位置,正好掩住為我殉情時留下的疤。
我曾無數次,撫摸那條疤,控製不住眼淚。
謝無妄總是無奈的抱著我哄,“阿冉,我不疼,如果不是因為它,老天也不會將我送到你身邊。”
他一直以為,是上天開恩,給他重活一世的機會。
卻不知,是我和係統做了交易。
瞧見我的視線,謝無妄隻是輕笑,“吃醋?”
“小姑孃的幼稚把戲,你要是不喜歡,我去洗掉。”
我收回眼神,淡淡道:“不用。”
男人一噎,正要說什麼,卻被鈴聲打斷。
看到螢幕上的名字,他的嘴角下意識上揚,一臉寵溺的笑。
我才發現他的手機壁紙換成了齊歡歡。
謝無妄剛學會用手機時,給我拍了上千張照片。
自己摸索著將壁紙換成我,他說現代真好,能時時看到愛人。
我為他去秦國當人質的那五年,他總怪我不肯給他回信。
每次來信,總要反覆唸叨,“阿冉,可否將你的畫像送來,我思你甚重。”
我日日受刑,滿身是傷,怎肯讓他瞧見。
更何況我那樣的身份,秦朝皇室又怎會允許畫師替我作畫。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曾在秦國經受烙刑留下的疤已經淺到幾乎要看不見。
恍惚間,謝無妄已經披起衣服走了出去。
直到廚房傳來聲響,我纔回過神。
下樓時,男人正專心致誌盯著鍋裡的紅糖水。
我驚愕到無措,謝無妄從不進廚房。
即便來到現代多年,也恪守著“君子遠庖廚”那一套理論。
一次我痛經,求他替我去廚房燒一壺熱水,他都要做許久的心理建設。
等他折騰來,我已經痛暈過去。
看到我的目光,謝無妄笑得溫柔,“歡歡她疼得難受。”
說著朝我伸出手,“阿冉,你的那塊梅花玉給歡歡吧,暖玉可治體寒,歡歡她身子比你當年更弱。”
這一刻,我怔在原地。
那塊梅花玉,是成親時謝無妄給我的定情信物。
廢太子謝無妄被貶為庶人,被罰住豬圈,吃豬食。
他便一蹶不振,隻想求死。
為了讓他振作,我偷跑進廢後的寢宮,為他偷來母親的遺物。
卻被其他皇子的眼線發現,我被打斷腿,也冇有將玉交出去。
謝無妄跪地求那群奴才,才保住我的命。
我們以天地為媒,拜堂成親。
他將玉放進我的手中,鄭重起誓,“阿冉,我此生不負。”
後來他登基仍受秦國掣肘,我去為人質時,無數羞辱欺淩,隻有抱著那塊玉才能挺過去。
見我出神,男人已有些不耐,“宋冉,隻是一塊玉。”
我猛然回神,心中諷笑,他要真想留一個孩子,何必找一個體寒的人。
傳宗接代不過是虛與委蛇的謊話,他分明愛上了齊歡歡。
想到這,心口又針紮似地疼起來。
忍著疼,在謝無妄愈發難看的臉色中,
輕輕道了聲,“好。”
反正也要死了,身外之物,何必強留。
轉身回房,將玉遞給謝無妄。
許是見我乖巧,他看我的眼神愈發溫和,“阿冉,等歡歡生下孩子,我便陪你——”
冇等他說完,我打斷了他。
將那盒送錯的避孕套遞給他,“地址選錯了,麻煩你一會兒順道拿給齊歡歡吧。”
男人有一瞬的尷尬,接過盒子。
正要解釋,鍋裡的紅糖水撲騰著溢位。
謝無妄手忙腳亂地看著我,就要求救。
卻看到我鼻子淌出了兩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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