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憑欄我棲春山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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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嶺,楚琉璃額頭還有傷,路懸舟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也忘了她最怕黑。
伯父,三年前您在病床上拉著我的手,我承諾您的事我都做到了。
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下去陪您了。
楚琉璃又像往年一樣,獨自一人陪路伯父聊了許多,也快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乾了。
快到黃昏時,楚琉璃準備下山,她走了很久,直到夜色降臨。
山裡的風陰森森的,在楚琉璃耳邊不斷地呼嘯而過,帶過陣陣塵埃,但她卻一點兒也不怕了。
若是死在這,也挺好的。
但楚琉璃還要去交樹葬的五萬塊錢,這股執念支撐著她,走出山裡。
她身上冇有錢,迎著月光走到服務區,纔看見綠色出行的免費單車。
楚琉璃忍著肚子傳來的饑餓感,不知道騎行了多久,天矇矇亮,才抵達樹葬機構中心。
您好,這是五萬塊,還有我可能需要提前服務,拜托你們在這幾天裡多留意一下,實在不好意思。楚琉璃說完,透過鏡子看見如今的自己,嚇了一跳。
蒼白的麵容,一絲血絲都看不出來。
比死了三天的人還憔悴不堪,人都快瘦成骨頭架子了。
接待處的人露出同情的目光,還貼心地給楚琉璃倒了杯水,拿了一些小甜點。
在這個世上,爺爺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已經把這三年打工的錢都彙款至爺爺的存摺裡,爺爺不在身邊時,唯一對楚琉璃好的人,居然是樹葬機構的工作人員。
她很感激,簡單吃了些墊墊肚子。
臨走前,工作人員提醒楚琉璃:小姐,現在的醫療都很先進,您何不再爭取一下呢
楚琉璃停下腳步,擠出一抹微笑來:謝謝你。
她隻說了三個字,便走出樹葬機構服務中心。
今天的陽光格外地好,暖暖地灑在身上很舒服,竟還真令楚琉璃生出一絲不捨來。
她抬頭望天,將眼淚憋了回去。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一雙大手突然鉗住楚琉璃的胳膊,路懸舟的嗓音裡夾著幾分諷刺:知道我會來找你,跑到這兒來故弄玄虛,怎麼,真以為你死了我就能原諒你不成
身後關於殯葬服務這幾個字很顯眼。
路懸舟知道楚琉璃從裡麵出來,卻不相信,以為這又是她的某種手段,像當年一樣。
放了我吧,路懸舟。
如你所見,我們不是早就沒關係了嗎
楚琉璃累了,她眼瞧著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隻想在最後這幾天裡,陪陪爺爺。
路懸舟深沉的目光裡帶著狠勁兒,他不由分說將楚琉璃帶上車。
幫我完成一件事,做完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車裡,路懸舟點了一根細煙,菸圈之下,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楚琉璃望著窗外,輕聲詢問:什麼事
八天後是我和霜霜的婚禮,我要你親自繡一件婚服給她。
記住,你冇有拒絕的權力。
良久,車內一片寂靜。
楚琉璃搓了搓衣角,如鯁在喉,她緩和了片刻,眼眶通紅,從嗓子眼擠出一個字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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