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妻?搶的就是人妻! 第 5 章
蕭池清在客房門口停頓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昨夜那個脆弱失態的自己徹底關在身後,才輕輕擰動了門把手。
客廳裡,晨光正好。穆韻正背對著她,在開放式廚房的島台前忙碌。她穿著一身柔軟的淺灰色家居服,長發鬆鬆地用一根發簪挽起,零碎的秀發散在鬢角,屬於人妻的溫婉感撲麵而來,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暈,空氣裡彌漫著小米粥溫吞樸素的香氣。
這一幕,溫暖得有些不真實。蕭池清站在光影交界處,竟有些踟躕,不知該如何踏入這片她從未涉足過的、屬於“家”的領域。
“醒了?”穆韻似乎聽到了動靜,回過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清澈,沒有任何探究或審視,隻有純粹的關心,“頭還疼嗎?我熬了粥,要不要喝一點?”
她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熨帖著蕭池清因宿醉和回憶而緊繃的神經。
“……謝謝。”蕭池清走上前,聲音有些乾澀。她在島台旁的高腳凳上坐下,動作略顯僵硬。目光掃過流理台上洗好的水果,以及穆韻正在切著的蔬菜……這一切瑣碎尋常的景象,與她那個隻有冰冷電器和外賣盒的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碗熬得軟糯粘稠的小米粥被輕輕推到她麵前,旁邊配著一小碟清爽的醬菜。
“先吃點東西墊墊胃,這樣解酒藥效果會更好。”穆韻在她對麵坐下,自己也盛了一碗,小口喝著,動作自然,沒有絲毫讓人不適的熱情,也沒有刻意拉開距離的疏遠。
蕭池清低頭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粥,金黃的米油浮在表麵,香氣撲鼻。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溫熱的、帶著穀物本身清甜的粥液滑入喉嚨,瞬間安撫了空蕩不適的胃囊。
兩人安靜地吃著早餐,陽光靜靜流淌,隻有碗勺輕微的碰撞聲。沒有追問昨晚為何醉酒,沒有打探任何隱私,穆韻隻是像對待一個普通的朋友,在她需要時提供了一處避風港,一頓暖胃的餐食。
這種善意,讓蕭池清在感激之餘,更生出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她想起了朋友圈裡b市的那張照片,想起了自己與顧瑾川那段被穆韻可能誤解的“過去”。
“穆總監,”她放下勺子,聲音依舊有些低,卻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鄭重,“昨晚……非常感謝。還有,關於我和顧……”
“叫我穆韻就好。”穆韻打斷她,擡起眼,目光平和,“工作之外,不用那麼客氣。”她頓了頓,唇角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像是看穿了蕭池清的顧慮,“至於其他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和不得已,沒必要向我解釋什麼。”
她的話語溫和,卻像一麵清晰的鏡子,照出了蕭池清試圖掩飾的窘迫。她沒有質問,沒有懷疑,隻是用一種近乎寬容的姿態,將選擇權交還給了蕭池清。
這份通透與得體,反而讓蕭池清更加無所適從。她準備好的、關於與顧瑾川隻是舊識、絕無越界的說辭,此刻都顯得蒼白而多餘。穆韻不需要她的解釋,或者說,她並不在意?這個認知,讓蕭池清心底泛起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落。
早餐在一種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氛圍中結束。蕭池清主動收拾了碗筷,動作利落,像是在彌補什麼。穆韻沒有阻攔,隻是微笑著看她忙碌。
“我送你回去?”收拾妥當,穆韻拿起車鑰匙。
“不用了,我打車就好。”蕭池清連忙拒絕,“已經夠麻煩你了。”
“順路的事。”穆韻語氣堅持,笑容依舊溫和,“這個時間點不好打車,你臉色還不太好。”
最終,蕭池清還是坐上了穆韻的車。車內彌漫著和穆韻身上一樣的、淡淡的清雅香氣。兩人一路無話,電台裡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蕭池清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第一次覺得,從某個地方回到自己那個冰冷的公寓,路程竟如此短暫。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之前的軌道。穆韻依舊溫柔得體,蕭池清依舊冷靜專業。隻是兩人之間多了一絲心照不宣的微妙。蕭池清發現自己更加無法抗拒穆韻不經意間的關懷,那份溫暖像癮,明知危險,卻貪戀不已。她會在穆韻對她微笑時,心跳漏掉半拍;會在接到穆韻遞來的檔案時,指尖相觸的瞬間感到一絲電流。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小心翼翼隱藏自己那點不該有的心思時,穆韻心中的疑雲,正以另一種方式,愈發濃重。
幾天前,蕭池清因一個重要專案,需要緊急前往國外出差半個月,帶了幾個工作人員,在工作群裡發了臨時通知,就匆匆離去,私下裡,給穆韻發了一條簡訊:「穆韻,緊急出差,半月後回。之前負責的部分資料已發你郵箱,有勞費心。」
穆韻回了句「一路順風,注意安全」,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
然而,就在蕭池清航班起飛後的第二天,顧瑾川在晚餐時,狀似隨意地提起:“微核那邊有個技術研討會,我明天得飛美國一趟,大概一週左右。”
穆韻正在夾菜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又是出差。她擡起眼,看向顧瑾川,他正低頭喝湯,表情自然,帶著一貫的、屬於微核創想ceo的沉穩與篤定,彷彿隻是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工作安排。
“去哪裡?”她語氣平靜地問。
“舊金山。”顧瑾川放下湯匙,抽了張紙巾擦嘴,動作流暢,“這次會議比較急。”
“沒事,工作要緊。”穆韻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掩住了眸底翻湧的情緒。蕭池清去的加利福尼亞,都在美國。真的是巧合嗎?還是……她不願深想,那種被蒙在鼓裡、如同局外人般的感覺,十分不舒服。。
顧瑾川出發後,穆韻的生活彷彿又回到了之前的軌道。隻是心裡那根弦,越繃越緊。她不動聲色地留意著顧瑾川的朋友圈,偶爾也會點開與蕭池清的聊天框,那個停留在“一路順風”的界麵,像一片沉默的雷區。
轉折發生在一個週五的下午。公司專案組的一個小群裡,幾個同樣在國外出差的同事正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晚上去哪裡聚餐。負責海外市場對接的同事小林在群裡發了幾張照片,興奮地分享著異國風情。
「猜猜我們遇到誰了?」小林發了一條語音,語氣帶著八卦的興奮,「穆總監她老公和蕭顧問居然是青梅竹馬!世界真小啊!」
緊接著,幾張照片跳了出來。
第一張是集體合照。背景是一家頗具格調的餐廳,一行人笑容滿麵。蕭池清坐在中間偏左的位置,臉上帶著社交的微笑,眼神清明地看向鏡頭,她的身子坐的筆直,而坐在她身旁,用手臂虛攬著她的,正是顧瑾川。他沒有看鏡頭,而是微微側著頭,目光落在蕭池清的臉上。那種眼神——摻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愫,彷彿全世界他隻能看見她一個人。他側著身子,帶著一種維護的姿態,與蕭池清的沉靜形成鮮明對比。兩人出眾的外貌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宛如被眾星捧月的戀人。
第二張是抓拍,顧瑾川正低頭對蕭池清說著什麼,蕭池清仰著臉聽,嘴角噙著一絲模糊的笑意。
群裡瞬間炸開了鍋。
「郎才女貌啊這是!有點磕到了。」
「穆總監她老公人真好,瞧瞧對女性的體貼,穆總監調教的吧?」
「噓!彆亂說!穆總監也在群裡呢!」
「啊!對不起對不起!穆總監,我們開玩笑的!」
訊息飛快地滾動,帶著一種欲蓋彌彰的尷尬。
穆韻坐在電腦前,手指冰冷,幾乎握不住滑鼠。她死死盯著那張合照,顧瑾川的眼神像一把刀,狠狠紮進她的心臟。原來,他那樣專注而充滿情感的眼神,是這樣的。原來,他不是天生情感內斂,隻是那份洶湧的情感,從未對她展露。
同事們無心的話語,像一把把鈍刀子,反複切割著她的神經。“青梅竹馬”、“體貼”、“調教”……每一個詞都印證著她的恐懼,也彷彿在嘲笑她這五年來的自以為是。她像一個蹩腳的演員,在一場隻有自己投入真心的戲裡,扮演著幸福的主角,殊不知觀眾早已看穿她的孤獨。
她想起婆婆偶爾提及的,顧瑾川小時候有個玩得很好的鄰居家女孩,後來女孩家出了事,搬走了,顧瑾川失落了很久……當時她並未在意,此刻,所有線索串聯起來,指向一個她無法再迴避的事實。
她對顧瑾川的過去一無所知。他的童年玩伴,他刻骨銘心的初戀,他內心深處的柔軟與傷痛……她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從未真正觸控到他的靈魂。他一直活在對另一個女人的懷念裡,而自己,不過是他向現實妥協後,選擇的一個“合格”的合作物件。那些體貼,那些禮物,那些床笫之間的溫存,或許都隻是他扮演“好丈夫”這個角色的程式化表演,是對他心中那份求而不得的感情的拙劣模仿。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僵硬了。她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衣服扔在雪地裡的小醜,所有的“幸福”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覺。她甚至能聽到心底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清脆而絕望。
然後,她關掉了聊天視窗,將臉埋進冰冷的掌心。
那個醉酒收留的脆弱女人,那個清晨安靜喝粥的蕭池清,與照片裡這個被自己丈夫小心翼翼嗬護著的
“青梅竹馬”,形象在她腦海中反複交錯,最終融合成一個讓她心臟抽痛的、清晰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