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妻?搶的就是人妻! 第 7 章
閆肅的家,是一個簡單的兩居室,裝修風格和他的人一樣,簡潔,硬朗,甚至有些空曠。黑白灰的主色調,傢俱不多,但收拾得很乾淨,陽台上養著幾盆生命力頑強的綠蘿,是屋子裡唯一的亮色。
“隨便坐,喝點熱水。”閆肅給穆韻倒了杯溫水,又拿來一條乾淨的新毛巾,“擦擦頭發,彆感冒了。”
穆韻低聲道謝,接過毛巾,機械地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溫熱的水流入喉,驅散了一些寒意,也讓她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些。她環顧四周,這個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了一絲不安,像誤入他人領地的雀鳥。
“彆擔心,穆勳知道我住這兒。”閆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語氣平和,“你休息一下,緩過來了,想走隨時可以走,想打電話讓穆勳來接你也行。”
他的坦蕩反而讓穆韻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閆肅……又給你添麻煩了。”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軟糯脆弱。
“舉手之勞。”閆肅笑了笑,那笑容讓他硬朗的輪廓柔和了些許,“每個人都會有難受的時候,發泄出來是好事。有些事,憋在心裡反而更傷身。”
他沒有問“你怎麼了”,也沒有說“為那種男人不值得”,隻是用一種理解的態度,告訴她“發泄是正常的”。這種不帶評判的包容,讓穆韻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她捧著水杯,低著頭,看著杯中氤氳的熱氣,沒有說話。她不想對一個並不算熟稔的人傾訴自己的婚姻不幸,那太失禮,也太難堪。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但並不顯得尷尬。
閆肅看著眼前這個蜷縮在沙發裡的女人。她比幾年前見到時更瘦了些,臉色蒼白,眼圈紅腫,像一件被雨打濕的珍貴瓷器,脆弱得彷彿一碰就會碎。這和他記憶中那個總是帶著溫柔得體笑容,照顧著身邊每一個人,彷彿永遠都不會失控的穆韻,判若兩人。
他的思緒飄回了多年前。那個父母早逝,與奶奶相依為命的少年時代。奶奶靠著微薄的退休金和撿廢品把他拉扯大。他學習不算差,但高中畢業那年,奶奶重病去世,留給他的隻有一筆不多的喪葬費和滿屋子的回憶。他無力承擔大學的費用,隻能輟學。
為了生計,他在大學城附近的酒吧、網咖打工,因為長得白淨清秀,沒少被附近的混混欺負。他一開始忍著,直到有一次,那幾個混混在他打工的店裡鬨事,砸了東西,還試圖騷擾一個女學生。長期壓抑的憤怒和屈辱在那一刻爆發了,他抄起旁邊的凳子,一個人和對方五個人打了起來。他下手狠,帶著一股不要命的勁兒,竟然把對方都打趴下了。
這件事被當時那一片區的混混頭子知道了,欣賞他的狠勁,把他收進了團體裡。閆肅一開始隻是為了有個依靠,不再受人欺負,後來憑借著他的頭腦和敢拚,漸漸混成了二把手。他不再是從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少年,他學會了用拳頭和手段解決問題,身上也沾染了江湖氣息。
遇見穆韻的弟弟穆勳,純屬意外。那時穆勳剛上初中,年少氣盛,在酒吧因為一點口角和另一夥人起了衝突,對方人多勢眾,穆勳吃了虧。閆肅剛好在場,認出穆勳是之前幫奶奶搬過重物的那個的少年,便出手幫了他。
他沒想到,第二天,穆韻會帶著穆勳,提著果籃和禮物,鄭重地上門來道謝。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穆韻。她穿著一條簡單的連衣裙,站在他那簡陋的出租屋門口,笑容溫婉,眼神清澈,和他所處的那個灰暗、暴力的世界格格不入。她真誠地感謝他,關心他有沒有受傷,語氣裡沒有一絲因為他的身份而流露出的輕視或懼怕。
那一刻,閆肅感覺自己的世界彷彿被一道柔和而明亮的光照了進來。他有些手足無措,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從那以後,他總會不自覺地關注她的訊息,從穆勳那裡零星地知道她相親了、結婚了,過得很好。他把自己那份隱秘的好感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能遠遠地看著她幸福,就夠了。
直到後來,他所在的團體因為一些原因解散了,他也漸漸脫離了那個圈子,開始嘗試做些正經生意,雖然過程艱難,但也算走上了正軌。他換了住處,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像樣一點。他以為他和穆韻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雨夜,看到她如此破碎的一麵。
“要不要……給穆勳打個電話?”閆肅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穆韻搖了搖頭,聲音依舊有些啞:“不用了……他週末或許要學習,彆打擾他。我……我再坐一會兒就走。”
“好。”閆肅不再多言。他起身,去廚房看了看,“你晚上喝酒了,胃裡空著難受,我煮點醒酒湯,喝了會舒服點。”
不等穆韻拒絕,他已經係上了一條乾淨的深色圍裙,開始在廚房裡忙碌起來。他的動作很熟練,切薑,燒水,打蛋……暖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背和認真的側臉。這個畫麵,帶著一種奇異的、居家的溫暖,與這間冷硬的屋子,與他身上那股尚未完全褪去的硬朗氣息,形成了一種矛盾又和諧的統一。
穆韻看著他的背影,聽著廚房裡傳來的細微聲響,鼻尖縈繞著漸漸彌漫開的、帶著薑絲的辛辣和甜香的氣息,一直緊繃的情緒,似乎被這細微的、實實在在的暖意給治癒了。
窗外的雨還在下,敲打著玻璃,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而屋內,一盞燈,一碗即將煮好的湯,一個沉默卻可靠的男人,暫時收容了一個女人無處安放的悲傷和疲憊,以及她那迷人而易碎的、在雨夜中微微發著光的蒼白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