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複婚 第12章 12 失戀陣線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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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陣線聯盟
“你說什麼?”褚韜一口咖啡嗆在喉嚨裡,“你想追溫工?”
顧輕舟在能研所附近的星巴克苦苦蹲守兩天,終於抓住了這廝,他請褚韜喝了一杯馥芮白,自己花四塊加了份濃縮,倒進額外要來的一杯免費冰水裡當美式喝。
“沒錯。”
“可是,”褚韜握著咖啡杯,像攥著個定時炸彈,屁股在坐墊上難為情地扭了兩下,“可是他們畢竟還在戀愛。”
幾天不見,這人不知從哪兒弄了副平光鏡,氣質看著沉穩了些,卻隱不掉那股不羈的少年心性,此刻他正嚼著冰塊,一雙眼睛濃墨重彩,明晃晃寫著句近似挑釁的“所以呢”。
層次豐富的香氣在唇齒間彌漫,綿密奶泡中和了榛果的苦氣和咖啡豆的酸味,和坐在對麵的顧輕舟一樣,叫人看不懂,又討厭不起來。褚韜換了個問題:
“為什麼找我啊?你知道的,我對溫工……”他羞於把後麵的話說出口,索性又嚥下去一大口咖啡。
“我明白。”顧輕舟小臂支在中間的圓桌上,微微向前傾身,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所以我才找你。”
“啊?”
褚韜下意識向後靠,好離他遠點,顧輕舟滿不在意地笑了,“褚工,你知道自由市場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什麼?”雖然不明白話題怎麼從道德倫理跳到了經濟學,褚韜的思緒還是被他牽著走了。
“是反壟斷。”顧輕舟轉動紙杯,他原先的工作有一半銷售性質,漂亮理論一套又一套信手拈來,不多時就能把人忽悠得找不著南北分不清黑白:“如果一個行業被唯一的賣方把持,那消費者就慘了。”
“就拿麵前這杯咖啡來說好了,方圓百裡內要是隻有這一家咖啡館,那不管它定什麼價格,做得有多難喝,你我都隻能忍著。”
褚韜聽得雲裡霧裡,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你是說,蔣一闊就是咖啡……”
“沒有物化男性的意思,但是可以這麼理解。畢竟溫執意現在就在品嘗愛情的苦。”顧輕舟不要臉,又十分坦蕩:“所以我們倆應該打破這個局麵,去和他公平競爭。”
“話是這麼說沒錯……”
眼看褚韜的理智在道德底線邊緣搖搖欲墜,顧輕舟及時斬斷他的猶豫,動之以歪理,曉之以真情:“我不在乎其他事,我隻要他幸福。”
“你說得對!”褚韜端起咖啡,激動地碰了一下他剩下的半杯冰塊後一飲而儘,“我一直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得到了溫工還不珍惜。”
“那可是溫工!”
“溫工啊!”
“要不是他不同意,工會每次辦聯誼都得把他照片放在邀請函裡。”
“還有人力那個愛給同事們牽線搭橋的熱心大姐,五十多歲的人了,gay和guy都分不清,聽說溫工喜歡男的,猶豫了一秒就把侄女的照片換成了侄子的,問他想不想見見。”
“那家夥他憑什麼!”
這些話褚韜憋在心裡很久了,此時對著顧輕舟一股腦倒出來,倆人組成的失戀陣線聯盟瞬間成型。
和情敵相談甚歡這種事顧輕舟可謂是輕車熟路。
大學時他翹了課在溫執意教學樓下等他,正無聊,旁邊有個男生走過來,嘴裡念念有詞,背後還藏著一束花。
他過去拍拍人家肩膀,兄弟,你也來接老婆下課啊。
對麵被他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說不是,還沒表白呢。
三言兩語,顧輕舟就確定這人是來堵溫執意的。他和對方聊得熱絡,從籃球說到遊戲,他倆原本站著,很快移到一把長椅上並肩而坐,追求者把預備送給溫執意的花放在兩人之間,幾乎忘了一會兒要表白的事,掏出手機和顧輕舟交換聯係方式。
這邊剛加上微信,那頭溫執意出現在教學樓門口,追求者根本沒看見,還在說哥哪天打球我叫你,晚上一起開黑啊,顧輕舟衝著溫執意揮揮手中氣十足地叫了聲老婆。
排位打球都可以約,他在追求者震驚的目光裡取走了那束花,就彆找溫執意了吧,朋友妻不可欺是不是。
快要走到他們麵前的溫執意飛來一個疑惑的眼神,改了方向,繞過兩人自己走開了。顧輕舟追上去攬住他肩膀,見他不太高興,低聲問怎麼啦上課累啦?
溫執意不答話,顧輕舟想了想,難道生氣我當彆人麵叫老婆,以後公開場合不叫了,收到溫執意一聲不忿的鼻音。叫也不行,不叫也不樂意,顧輕舟嬉皮笑臉道,那我下次叫老公?
快走出學校大門他纔得到回答——溫執意問,為什麼那個人要送你花。顧輕舟哈哈大笑,說因為他看咱倆般配,想祝福我們。
大概全世界隻有溫執意對顧輕舟的鬼話完全免疫,顧輕舟把花遞到他麵前哄他,溫執意打了個噴嚏,“拿開,花粉過敏了。”
哦——顧輕舟明知道他在醋,也不解釋,“那我一會回家好好檢查一下,看身上有沒有起疹子。”
逗他歸逗他,回去以後顧輕舟還是給他看了聊天記錄,拿走之前他就已經先把花束的錢轉給人家。當天晚上他帶著那人排位上分,算是履行承諾,扭頭就把這事忘了,溫執意也沒再提。
大約過了兩個月,他和社團的人聚餐完回到家,帶著點酒氣黏糊糊去親溫執意,被躲開了。
接著一杯蜂蜜水被塞過來,溫執意逆著光打量他,他不愛喝酒,但架不住同學起鬨,隻好跟著小姑娘們蹭了幾杯桂花米酒,就這樣也上臉了。
大抵是覺得他醉了,溫執意等他喝完一杯蜂蜜水,突然湊到他耳邊,小聲問:你為什麼收他的花?
啊?什麼花?
早就忘了那位老兄姓甚名誰的顧輕舟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遲緩的反應讓他看起來更像被酒精麻痹了。
你還帶他打遊戲了。溫執意的臉挨著他肩膀,微微仰著頭看他,口氣變得有點凶。
落地燈把他的每根頭發絲都照得清清楚楚,讓顧輕舟有種奇妙的幻覺,好像他身後豎起了一條平時藏得更好的尾巴,撓得他心癢。
他索性做足了醉態,往旁邊一倒,嘟囔著在說什麼,和誰打遊戲啊……
溫執意果然不依不饒,俯身壓下來。
5月17號晚上9點06分到10點24,你和一個送你花的人打了四局遊戲。
記這麼清楚,想必憋了很久,等他醉了才來套話。他這樣實在可愛,顧輕舟裝不下去,一翻身把人壓在沙發上,曖昧地撫摸他耳邊的一撮頭發。
嚴刑拷打效率太低,我這個人不容易服軟,你使美人計試試呢?
溫執意冷笑,頭發也不給玩了。你想得美。
眼見他快惱羞成怒,顧輕舟才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那天的事。
人家是要送給你,我替你收了,還個人情,你還吃醋,講不講道理?
那你也不該收。反正麵子也丟了,溫執意乾脆小氣到底。如果是我,我不會收的。
又理直氣壯地補充陳述:“我隻收你的花。”
“我錯了。”顧輕舟從善如流,“再也不和野男人打遊戲了。”
他胡亂喊著甜心寶貝,肉麻話說了一堆,溫執意終於不再皺眉,貼上來像是要吻他。
溫執意越靠越近,被蜂蜜水蓋下去些的桂花酒味此刻又彌漫在唇齒間,雙倍的甜,又讓人覺得乾渴。
顧輕舟很受不住美人計,垂下頭乖乖等他來親,嘴唇快要碰上,溫執意卻向下錯開臉,轉而用鼻尖蹭在上麵。
他仔細嗅了嗅,兩次呼吸撲在顧輕舟的唇峰,然後故意極其緩慢地把他推開。
“不了,對花香過敏。”
啊,想溫執意。
他真的很想知道,蔣一闊那廝用了什麼手段,把他那能吃醋會記仇的可愛男友變成了麻木冷淡的受氣包。
恰好這時褚韜說:“我有時候甚至在想,他是救過溫工的命嗎。”
聯想到葉予庭之前的話,蔣一闊拿的還真有可能是救贖劇本。杯子裡剩下的冰塊化了一半,顧輕舟無聊地晃了兩下:“他們怎麼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褚韜遲疑,“嗯……不然我去問問溫工?”
“你彆問他啊。”顧輕舟扶額,褚韜真誠請教:“那我問誰?”
顧輕舟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麼珍奇動物:“茶水間,八卦群,摸魚搭子,你一個都不沾?”
一心隻在實驗室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理工男搖了搖頭。
啪的一聲,顧輕舟抽出二十塊錢紙幣拍在他麵前,“拿去,請前台喝杯奶茶,或者等再發米麵糧油,把你那份孝敬人力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