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無疆之海的彼岸 第772章 倒背如流
重症監護室裡,靜謐得如同深海,唯有儀器發出的嘀嗒聲,彷彿是時間的脈搏,一下一下,清晰可聞。
穆小吉目光直直地盯著江程煜,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懊悔,有無奈,更有深深的眷戀。
他心裡明白,無論自己再如何聲淚俱下地懇求,曾經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對他嗬護備至的“小魔獸”,或許真的已經回不來了。
江程煜已經在這重症監護室裡陪護了一天一夜,他靜靜地坐在江朔的病床邊,神情專注而凝重。
左手緊緊地牽著江朔的右手,他運用自身多年修煉積攢下來的強大功法,
那股渾厚且溫潤的內力,正悄然無聲地順著兩人相牽的手,源源不斷地湧入江朔的身體,
如同春日裡的潺潺溪流,緩緩地滋潤著江朔受傷的肌體,為他療愈著傷痛。
終於,江朔在這股淳厚真氣的滋養下,漸漸有了反應。他那修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眨動,像是蝴蝶扇動著翅膀,在混沌中努力地想要掙脫出來。
隨著意識逐漸清醒,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小爹爹江程煜那憔悴卻又滿含關切的麵容。
江朔不禁輕聲呼喊:“小爹爹……”
那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遊絲,但在江程煜聽來,卻彷彿是世間最動聽的天籟。
江程煜聽到江朔那微弱的聲音,原本緊閉的雙眼和緊繃的臉上,瞬間露出瞭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慈愛與欣慰。
他忙睜開眼睛,一臉關切的輕聲詢問:“臭寶醒了?你感覺身體哪裡還疼嗎?”
江朔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地伸出小手,做了個抱抱的手勢,眼神中滿是依賴。
江程煜見狀,緩緩收功,輕輕起身,一臉寵溺地將江朔抱在懷中。
隨後,他伸手拿過一旁的溫度計,仔細看了一眼之後,小心翼翼地給江朔揭開衣領,將溫度計夾在他的腋窩處。
做完這一切,他又輕輕撫摸著江朔的小腦袋,關切地問道:“頭疼嗎?”
江朔臉上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奶聲奶氣地說道:“小爹爹抱抱就不疼啦!”
穆小吉在一旁看著兒子醒來,心中的激動與欣慰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抑製不住。
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悄然滑落,那是激動的淚水,是欣慰的淚水,更是對兒子平安醒來的感恩之淚。
江程煜看著懷中的江朔,臉上的笑容裡夾雜著一絲嗔怪道:“傻孩子,你知道自己有多金貴嗎?
滕子京被撞了,有專業的醫生可以救他。可要是你出了事,整個宋氏家族該如何是好,你爸爸又該承受怎樣的痛苦啊?”
江朔一臉幸福地笑言:“我知道有小爹爹在,我就一定不會有事的。看樣子,是小爹爹給我親手主刀做的手術吧?”
江程煜毫不猶豫地果決回應:“不是,主刀醫生是你爸爸。”
江朔聽到這個答案,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忍不住脫口而出:“爸爸?”江程煜輕輕地點點頭,確認了這個事實。
“以後你可不能隨隨便便,奮不顧身去救彆人了。你可知道爸爸給你手術結束後,精神崩潰直接暈倒在了手術室裡麵。”江程煜闡述著。
江朔眼中滿是內疚與思索,不禁繼續詢問:“小爹爹,爸爸這次回國後休養得很不好,你能不能從顧澤叔叔家裡搬回來住啊?”
“臭寶……我……”江程煜一時間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向江朔解釋這複雜的情況。
江朔卻像是開啟了話匣子,繼續說道:“小爹爹,你知道嗎?爸爸他每天都特彆想你呢!
我這次去維多利亞的時候,爸爸一眼就看上了那匹小白馬。他告訴我,你曾經有一匹白馬叫聖雪,
所以他特意交代我去找奧利爺爺,把聖雪買了回來,說要送給你。”
江程煜聽到這裡,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輕聲說道:“我知道,臭寶有心啦!”
“不,是爸爸他用心良苦!小爹爹你知道嗎?爸爸看到你每天用心地喂養聖雪,他可開心啦!
他說,從你對聖雪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你對他那份情意還在呢。”
穆小吉靜靜地聆聽著兒子的話語,心中五味雜陳,他從兒子的言語中,
感受到了兒子對他們兩人重歸於好的殷切期許,那期許的目光,如同一把柔軟的劍,直直地刺進他的心底。
在重症監護室外,氣氛顯得格外凝重。滕子京滿心擔憂,一心牽掛著江朔的安危,
因遲遲見不到江朔從監護室出來,他鐵了心不肯離開醫院半步。
宋世傑同樣放心不下自家孫兒,緊鎖的眉頭從未鬆開,眼神始終緊緊盯著重症監護室的門,彷彿這樣就能感知到裡麵的情況。
作為母親的小嶽,更是坐立不安,憂心忡忡。呆呆站立在門口,時不時透過玻璃門向內張望,眼神中滿是對兒子的擔憂與關切。
榮石山則一如既往地儘忠職守,像一座沉默的衛士,隨時待命在宋世傑身邊陪伴著,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鄧州毅一路小跑著回來,跑得氣喘籲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浸濕了衣領。
他看到滕子京一臉疲憊地托著腦袋,緊閉雙眼,似乎在閉目養神,試圖緩解內心的焦慮。
鄧州毅稍作停頓,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後將手裡提著的幾瓶水拿出來,快步走近宋世傑和榮石山,
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恭敬地說道:“宋總,榮助理,跑了一趟,買了點水,您二位喝瓶水吧!”
榮石山伸手接過水,微微點頭致謝:“謝謝!”
他深知小嶽此刻的心情,更為焦慮。於是拿著另一瓶水,轉身走近重症監護室門口的小嶽,
輕聲勸道:“到那邊坐下來休息一下吧!你一直這麼站著,等江朔出來,你自己也累垮啦!”
小嶽微微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堅定地說道:“謝謝,我沒事。我就想守在這兒,第一時間看到我兒子出來。”
鄧州毅見狀,不再勉強小嶽,轉而走近滕子京坐在身邊,輕聲在他耳邊說道:
“京爺,外麵圍堵了不少記者,長槍短炮的,架勢不小。看樣子,不抓點新聞出來,他們怕是不打算離開。
這些水還是我點的外賣,讓外賣小哥好不容易給送進來的。您看咱們該怎麼辦?”
鄧州毅話音剛落,滕子京口袋裡的電話鈴聲驟然尖銳地響起,在這寂靜又壓抑的重症監護室外走廊顯得格外突兀。
滕子京趕忙伸手掏出手機檢視,螢幕上赫然顯示著“爺爺”的備注。
他微微皺了下眉,忙不迭地接通電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喂,爺爺!”
電話那頭傳來爺爺關切又帶著威嚴的聲音:“臭小子,你給我老實交代,
傷著哪兒沒?”那語氣中滿是長輩對晚輩的擔憂,卻又不失一貫的強硬。
滕子京心中一陣愧疚,語氣裡不自覺夾雜著深深的慚愧:“沒有,爺爺,我這次是被人捨身相救啦!”
“你現在人在哪兒呢?”爺爺的聲音瞬間嚴肅起來,那滿滿的嚴肅勁兒彷彿能透過電話直接傳遞過來,讓人不容小覷。
滕子京老老實實回道:“在醫院呢!爺爺。”
“你不是說自己沒事嗎?怎麼還在醫院?”爺爺的語氣裡透著疑惑和一絲責備。
“我是沒事,但是那個救我的孩子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呢!
爺爺,您是沒瞧見,多可愛一個孩子啊,懂事又勇敢。我不能沒良心的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
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帶他去給您認識,您要是見著他,一樣也會非常喜歡他的。”
滕子京說到江朔時,眼中不由自主地泛起滿滿的喜愛之色,彷彿腦海中此刻就浮現出江朔那可愛的模樣。
電話那頭爺爺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沒好氣地催促道:“你那麼喜歡孩子,自己去生啊!
我都眼巴巴等了多少年啦!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考慮考慮個人問題,給我抱個曾孫回來纔是正經事。”
滕子京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耐煩,語氣裡透著無奈:
“唉,現在醫院外麵一幫狗仔隊,我就是想回家,給您生個排也出不去呀!
煩死了,不說這些鬨心的事了,爺爺您有空好好休息一下,能彆總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這兒,催催催,我都耳朵長繭子了。”
“哼,你叫人處理善後的事,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我可警告你,你小子要是敢胡作非為,
做出什麼有損家族聲譽的事,到時候可彆怪爺爺我不念親情,狠心扒了你的皮。”
爺爺在電話那頭嚴厲地警告著,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讓滕子京不敢有絲毫懈怠。
滕子京趕忙應道:“不會的不會的,爺爺,您還不放心我嗎?
我做事向來循規蹈矩,在部隊背的黨章紀律如今還能倒背如流呢!行啦,爺爺,這邊還有事,不說了,掛了啊。”
說完,他一臉憤怒又無奈地隨手結束通話了電話,還輕輕哼了一聲,將手機塞回口袋,似乎對爺爺的嘮叨厭煩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