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無疆之海的彼岸 第874章 不配談戀愛
顧澤望著滕子京消失在夜色裡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不甘。
方纔被壓製的執拗瞬間翻湧上來——他纔不會聽滕子京的話。
轉身時,風衣下擺掃過前台的大理石台麵,帶起一陣風。
“走。”他丟下一個字,徑直衝向電梯。馮濤在身後歎了口氣,快步跟上。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顧澤的手指死死按在“9”字鍵上,指腹因用力泛白。
“叮”的一聲,電梯門剛開一條縫,顧澤就側身擠了出去,目光在走廊兩側的門牌號上飛速掃過。
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隻餘下他急促的呼吸。
“這邊。”馮濤的聲音從斜前方傳來,他站在一扇門前,衝顧澤揮了揮手。
門牌號“9086”在暖黃的壁燈下格外清晰。馮濤沒等顧澤走近,
已經抬手摁響了門鈴,叮咚聲在安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突兀。
房間裡,薑黎正坐在沙發上,指尖輕輕梳理著聖雪的鬃毛。
小白馬乖巧地臥在她腳邊,偶爾甩甩尾巴,目光卻始終黏在大床上的江程煜身上。
男人眉頭微蹙,嘴唇翕動著,斷斷續續的夢囈裡,隻有“對不起”三個字清晰得像淬了冰,一下下敲在空氣裡。
門鈴響起時,薑黎以為是服務生送水來,連忙起身。
手剛碰到門把,就聽見外麵傳來熟悉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會是他們?
拉開門,馮濤和顧澤果然站在門口,兩人臉上的神情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馮助理,顧先生?你們怎麼……”
“讓開。”顧澤沒等她把話說完,已經伸手推開房門,徑直闖了進去。
薑黎被他撞得踉蹌了一下,連忙追上去:“顧先生,您不能這樣……”
顧澤的怒火原本像燒得正旺的炭火,可當目光落在大床上那個蜷縮著的身影時,卻驟然被澆滅了大半。
江程煜側臉埋在枕頭上,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臉色泛著酒後的潮紅,連呼吸都帶著濃重的酒氣。
“程煜……程煜……”顧澤放輕了聲音,語氣裡竟帶上了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柔軟,“這是喝了多少?醉成這樣……”
“對不起……”江程煜又呢喃出這三個字,尾音拖著濃濃的鼻音,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顧澤臉上的線條瞬間柔和下來,眼底漫起一片近乎寵溺的笑意,
連聲音都放得更輕了:“知道認錯就好,回家了。”
他俯身掀開被子,對馮濤道:“把外套拿過來。”
薑黎站在原地,手裡還攥著江程煜的西裝外套,急得聲音發顫:
“顧先生,您要帶江總去哪裡?他醉成這樣,經不起折騰的!”
“帶他回家。”顧澤頭也沒回,小心翼翼地將江程煜從床上扶起來,彎腰就往背上馱。
江程煜的胳膊軟塌塌地搭在他肩上,呼吸拂過頸側,帶著酒氣的溫熱。
薑黎連忙把外套遞過去,馮濤接過,細心地披在江程煜背上,又把滑落的衣襟攏好。
聖雪像是察覺到動靜,從沙發旁站起身,小馬蹄“噠噠”地跟了過來,
鼻尖親昵地蹭著江程煜的褲腿。薑黎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跟著往門口走。
到了停車場,馮濤率先拉開商務車的側門。沒等顧澤轉身把江程煜放進去,
聖雪已經靈巧地一躥,跳進了車廂,在中間的空位臥好,還回頭朝江程煜的方向打了個響鼻。
“把這玩意兒弄下去!”顧澤的耐心瞬間告罄,回頭衝薑黎怒吼,眼底的嫌惡毫不掩飾。
方纔對江程煜的溫柔彷彿是錯覺,此刻隻剩下被打擾的暴躁。
薑黎攥緊了手指,低聲卻堅定地解釋:“顧先生,這是江總的寵物聖雪,它一直跟著江總,離不開的。”
顧澤瞪了小白馬一眼,見它毫無反應,隻好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去去,滾後邊兒去!”
馮濤連忙上前扶穩江程煜,顧澤側著身鑽進車裡,小心地把人放在座椅上,
自己則坐在旁邊,伸手攬住他的肩膀,防止他晃倒。
馮濤利落地關上車門,轉頭對薑黎道:“薑小姐放心,江總交給顧澤會被照顧的很好的。”
薑黎點點頭,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麼。晚風掀起她的衣角,她站在原地,
看著商務車的尾燈漸遠,最終彙入車流消失不見。
聖雪在車裡不安地刨著蹄子,江程煜的頭靠在顧澤肩上,眉頭依舊蹙著,
嘴裡又模糊地吐出兩個字,顧澤沒聽清,卻莫名覺得欣喜,
他一定是愧疚昨晚答應陪他跨年的事,爽約了纔跟他道歉的。
地下舞廳裡,重低音炮震得地板都在發顫,鐳射燈在人群中掃出斑駁的光。
鄧州毅叫來幾個相熟的朋友,與薑黎的閨蜜們圍坐在卡座裡,酒杯碰撞的脆響混著震耳的音樂,成了此刻的主旋律。
魏清陽晃著杯裡的威士忌,目光黏在解心雨身上,見她跟著節奏輕輕晃頭,
索性起身湊過去,借著音樂的掩護,圍著她扭動腰身,手臂幾乎擦過她的發梢。
他俯身湊近她耳邊,聲音裹在鼓點裡:“我叫魏清陽,美女怎麼稱呼?”
解心雨側頭看他,睫毛上沾著細碎的亮片,笑起來眼角彎彎:“叫我心雨就行。”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肢體隨著旋律若即若離,曖昧在蒸騰的酒氣裡悄然滋生。
不遠處,朱玲正被一個穿皮夾克的男人拉著轉圈,蘇晚悅和謝貝貝則靠在卡座裡,
聽著旁邊的人講笑話,時不時爆發出爽朗的笑——成年人的世界裡,
曖昧有時無關情愛,不過是各取所需的短暫陪伴。
鄧州毅端著酒杯,目光在餘倩倩身上轉了圈。女孩正低頭抿著果汁,臉頰被燈光映得發紅,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
他放下酒杯,趁著眾人都被舞池吸引,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衝她揚了揚下巴。
餘倩倩愣了愣,還是跟著他起身,穿過擁擠的人群,往舞廳深處走去。
這裡原是隆安泰康的地下拳場,水泥牆麵還留著當年的斑駁痕跡,後來被滕子京盤下來改成舞廳,
隻有那條通往深處的通道還保持著舊貌,昏黃的燈泡懸在頭頂,照得路麵有些昏暗。
剛走進通道,鄧州毅忽然轉身,一把扣住餘倩倩的後頸,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拉近。
他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呼吸拂在她額前,隨即低頭吻了下去。
那吻帶著酒氣與侵略性,餘倩倩的嘴唇軟軟的,像含著顆水果糖。
“寶貝兒,”他離開她的唇,聲音沙啞,“有男朋友嗎?”
餘倩倩被吻得暈乎乎的,臉頰緋紅,輕輕推開他,搖了搖頭。
鄧州毅笑了,那笑意卻沒達眼底,帶著點說不清的涼薄。
他沒再多說,攥著她的手腕往通道儘頭走,那裡藏著一部直達頂樓的專用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隔絕了樓下的喧囂,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頂樓辦公室的門被“砰”地一聲甩上,反鎖的聲音在寂靜裡格外清晰。
餘倩倩剛轉過身,就被鄧州毅按在了門板上,他的吻再次落下,比在通道裡更加狂熱,帶著壓抑的急切。
他的手有些忙亂地去解她的外套釦子,指尖劃過她的腰側,激起一陣戰栗。
餘倩倩的後背抵著冰涼的門板,身前卻是他滾燙的體溫,整個人像被夾在冰火之間。
他摟著她的腰往沙發走去,一路褪下的外套、圍巾散落在地毯上,留下蜿蜒的痕跡。
自己的襯衫也被扯開,領口的紐扣崩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當他將她壓在沙發上時,餘倩倩終於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聲音細若蚊吟:“不要……我怕……”
鄧州毅的動作頓了頓,低頭看著她泛紅的眼角,聲音放軟了些,帶著刻意的安撫:“彆怕,我很溫柔的。”
餘倩倩咬著嘴唇,雙手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腰,指尖因為緊張而深深掐進他的皮肉裡,留下幾道紅痕。他沒在意,隻是吻得更沉了些。
一場風暴過後,辦公室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鄧州毅起身,赤著腳在地毯上撿起自己的外套,
從內袋裡摸出一張卡,隨手扔在茶幾上,金屬卡片與玻璃碰撞,發出冷硬的聲響。
“這裡麵有五十萬,”他語氣平淡,像在談論天氣,“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家。”
餘倩倩裹著沙發上的毯子,眼睛紅得像兔子,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你……不是想認真和我交往嗎?”
鄧州毅嗤笑一聲,彎腰拿起地上的襯衫往身上套,動作隨意:
“我這種人,不配談戀愛,也沒想過組建家庭的打算。”
他抬眼看向她,眼神裡沒什麼溫度,“希望你也懂事點,彆糾纏。”
說罷,他走到辦公桌後的真皮座椅裡坐下,摸出煙盒,抖出一支煙點燃。
煙霧繚繞中,他的側臉輪廓顯得有些模糊,隻有眼底的冷漠格外清晰。
餘倩倩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疼得發緊。
明明是張足夠迷人的臉,做起事來卻如此絕情。眼淚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落在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咬著牙,忍著哽咽,一件件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動作笨拙又狼狽。
鄧州毅眼角的餘光瞥見她顫抖的肩膀,不知怎的,腦海裡突然閃過母親鄧敏當年絕望的眼神——
也是這樣紅著眼眶,也是這樣無聲地掉淚。他心頭猛地一緊,像是被針紮了下,
下意識地猛吸了幾口煙,試圖用尼古丁壓下那陣突如其來的慌亂。
煙蒂很快燃到了儘頭,他用力摁滅在煙灰缸裡,起身走到茶幾旁,拿起那張卡塞進餘倩倩手裡,力道有些重。
“走了。”他沒看她,拉起她的手腕就往門口走,步伐快得幾乎是拖著她。
餘倩倩踉蹌著跟上,眼淚還在無聲地流,隻是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電梯下行的嗡鳴聲裡,兩人一路無話,隻有空氣中殘留的煙草味與淡淡的淚痕,證明著剛才那場短暫而荒唐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