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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無疆之海的彼岸 第933章 懶得挪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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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像一塊厚重的墨,緩緩暈染開整個滕家彆墅。白日裡的喧囂與紛擾彷彿被暮色滌蕩乾淨,

隻剩下庭院裡幾盞路燈散發著昏黃柔和的光,將豪車的影子拉得很長。

鄧州毅和滕子京幾乎是同時將車駛進院子,引擎熄滅的瞬間,兩人都鬆了口氣,臉上難掩疲憊。

他們推開車門,大步流星地往客廳走,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夜的寧靜。

客廳裡還亮著燈,沙發上坐著滕君昊正悠閒的喝著茶。

安姌和餘倩倩一左一右挨著淩雅而坐,見他們進來,

一眾目光齊刷刷投了過來,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切。

滕子京一屁股癱進沙發裡,長長地舒了口氣,伸手拿過茶幾上的茶壺,

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涼茶,仰頭一飲而儘,喉結滾動的弧度裡滿是疲憊。

鄧州毅也挨著他坐下,揉了揉眉心,眼底帶著紅血絲。

“穆總那邊怎麼樣了?”滕君昊率先開口,放下手裡的茶杯,

語氣裡帶著擔憂。白天那場意外,著實讓他感到不悅。

滕子京抹了把臉,聲音帶著點沙啞:“沒事,就是皮外傷,醫生給縫合了幾針,輸了瓶消炎水。

那小子也是犟,非要拎著點滴回家,攔都攔不住。”

滕君昊皺起眉,顯然不信這輕飄飄的“沒事”:“到底因為什麼事?突然鬨成這個樣子?”

滕子京瞥了他一眼,語氣含糊:“說來話長,算是宋家的家事,一句兩句說不清。

爸,您和媽忙活一天了,早點回房休息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說。”

說著,他站起身,朝安姌伸出手。安姌剛要搭上去,

淩雅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瞪著滕子京問道:

“這麼晚了,你們兩個這是要走嗎?家裡要不是沒有房間。”

滕子京看著母親眼裡的在意,心裡一暖,語氣軟了下來:

“媽,我就是想帶小姌,回自己房間歇著,不走。安姌也累了,讓她早點休息。”

安姌順著淩雅的力道回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淩阿姨晚安,倩倩晚安。”

餘倩倩坐在淩雅身邊,連忙點頭回應:“安小姐晚安。”

鄧州毅也跟著起身,對滕君昊和淩雅道:“滕叔叔淩阿姨,晚安。”

淩雅忙不迭站起身,拉著鄧州毅叮囑道:“阿毅,

你帶倩倩去子京隔壁那間臥室住吧,你原來那間……怕是住不了。”

鄧州毅瞭然地點點頭:“謝謝淩阿姨,晚安。”

餘倩倩一頭霧水,看了看鄧州毅,又回頭朝滕君昊和淩雅道了晚安,才被鄧州毅牽著往樓梯走去。

鄧州毅牽著餘倩倩走上二樓,走廊裡的壁燈散發著暖黃的光,映得腳下的地毯軟軟糯糯。

推開滕子京隔壁臥室的門,餘倩倩才掙開他的手,轉身看向他,

眼裡滿是疑惑:“你平時住在哪兒?淩阿姨剛才那話,欲言又止,聽得我一頭霧水。”

鄧州毅反手帶上門,嘴角噙著點笑意,語氣卻很坦然:“在後院的平房裡,跟我媽住上下鋪。”

“什麼?”餘倩倩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你……你在滕家待了這麼久,居然住後院平房?”

“嗯。”鄧州毅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原本淩阿姨幾次要我搬來客房,我媽不肯。

她說當年滕家救了我們母子,收留我們這麼多年,已經是天大的恩,

做人得懂分寸,守規矩,不能仗著恩情就失了尊卑。”

他說起這些時,語氣裡沒有半分委屈,反而帶著點對母親的敬重。

餘倩倩這才恍然大悟,心裡那點莫名的情緒漸漸化作理解。

她走過去坐下,看著鄧州毅的眼睛,忽然認真起來:

“你今天的藥還沒吃呢!宴會上你拎個酒瓶到處跑,喝酒沒?”

鄧州毅被她這副嚴肅的樣子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這麼關心我?”

“彆鬨。”餘倩倩拍開他的手,眉頭還蹙著,“我是說真的,你不是在吃頭孢嗎?不能喝酒的,很危險。”

“真沒喝。”鄧州毅舉起手作勢要發誓,眼裡卻閃過一絲狡黠,“不信的話……你試試?”

話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扣住餘倩倩的後頸,微微用力,便將她帶向自己。

唇瓣相觸的瞬間,餘倩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吻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強勢,卻又小心翼翼,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餘倩倩的腦子“嗡”的一聲,臉頰瞬間燒了起來。

她想推開他,手卻軟軟地沒了力氣,隻能任由他抱著,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雪鬆味,混著一點消毒水的清冽——

那是白天在醫院沾染的氣息,此刻卻顯得格外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鄧州毅才稍稍退開些,額頭抵著她的頭,呼吸有些不穩:“這下你可信了?沒酒味吧?”

餘倩倩彆過臉,不敢看他,耳朵紅得快要滴血,聲音細若蚊吟:“誰……誰要試這個。”

鄧州毅低笑起來,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發頂:

“好了,不逗你了。早點睡吧,今天累壞了,明早送你上班。”

他的懷抱很暖,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餘倩倩靠在他胸口,

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疑惑和緊張,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閉上眼睛,鼻尖蹭了蹭他的襯衫,像隻找到歸宿的小貓。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臥室裡很安靜,隻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纏纏繞繞,像一首溫柔的夜曲。

那些白天的喧囂、爭執、慌亂,都被這夜色輕輕撫平,隻剩下此刻的寧靜與安穩。

滕子京牽著安姌的手走進臥室,暖黃的燈光漫過房間的每個角落,襯得空氣中都帶著點慵懶的暖意。

他走到寬大的床邊,彎腰從床頭拿起一個柔軟的羽絨枕,

又扯了條薄毯抱在懷裡,轉身往床邊的地毯走去。

那地毯是厚厚的天鵝絨質地,踩上去像陷進雲朵裡,平日裡是滕子京休閒時,坐臥的地方。

滕子京將枕頭往地上一放,順勢就蜷著腿躺了下去,

健碩背影對著安姌,聲音裡帶著酒後的微醺:“小姌,晚安。”嘴上道著晚安,心裡卻失落落的。

安姌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落在他的側影上。

他今天穿的深色襯衫解開了兩顆釦子,露出一點鎖骨的輪廓,

頭發有些淩亂,側臉的線條在燈光下顯得柔和了許多,卻也透著掩不住的疲憊。

她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五味雜陳。

白天宴席上的混亂,穆小吉淌血的額頭,江朔痛徹心扉眼淚,

還有滕子京強撐著處理一切的樣子,都在腦子裡打轉。

“對不起,子京。”安姌走過去,蹲在他麵前,聲音很輕,

“還是我睡地上吧,你今天應該累壞了,需要好好休息。”

滕子京側過頭看她,眼尾帶著點紅,大概是酒精的緣故,眼神比平時柔和了十倍不止。

他伸手捋了捋安姌額前碎發,聲音有點含糊不清道:

“不想動了,我這會頭沉得厲害,懶得挪窩。”

他把薄毯往身上裹了裹,往枕頭裡蹭了蹭,“你快上床睡,不然明天該有黑眼圈了。”

安姌看著他耍賴似的樣子,心裡那點酸澀忽然就淡了些。

她知道滕子京的脾氣,看著大大咧咧,實則最是體貼,

尤其是對她,總想著把最好的都留著給她。

她沒再堅持,隻是伸手替他把薄毯掖了掖,蓋住露在外麵的腳踝:“那你蓋好,彆著涼了。”

滕子京“嗯”了一聲,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似乎是真的累極了,沒一會兒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安姌在床邊站了片刻,看著他熟睡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褪去外套,躺在了床的另一側。

床很大,一個人翻身足夠肆意妄為,卻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安姌睜著眼睛,天花板上繁複的花紋在昏暗的光線下模糊成一團,像她此刻亂糟糟的心緒。

記憶不受控製地倒流,回到第一次見滕子京的場景。

那時的他,是眾星捧月的滕家少爺,眉眼間帶著未脫的張揚,

說話時下巴微揚,渾身都透著“生人勿近”的跋扈。

她從未想過,這樣一個人,如今會為了她,安安靜靜地蜷縮在地毯上,呼吸平穩得像怕驚擾了她。

維多利亞度假村的喧囂突然在腦海裡炸開。

熱鬨的廣場上,突然暴亂,有人在打鬥,蜂擁而逃的人流,唯恐避而不及,瞬間失控。

她被後麵的人猛地一撞,膝蓋一軟就往地上倒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一個溫熱的身體重重覆在她身上,

身邊驚慌鼠竄的腳步,密密麻麻;密集的踩踏感,卻沒有到來。

那時的自己,因為學長邱北辰的死,恨極了滕子京,

回國後,一心想著要為邱北辰報仇,因此還對他捅過刀子。

直到被他拽著胳膊從混亂中逃離,看到他背後黑色風衣上重疊交錯的腳印,

像一朵朵醜陋的花,她才驚得說不出話——原來他用自己的身體在護著她。

後來兩人不幸被綁進小黑屋,外麵雷雨交加,唯一的燈泡忽明忽滅,最終“啪”地一聲徹底熄滅。

黑暗像潮水般湧來,幽閉恐懼症瞬間攫住了她,她控製不住地發抖,喉嚨裡發出細碎的嗚咽。

是滕子京的聲音,低沉、磁性,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在她耳邊緩緩響起。

叫她深呼吸,放鬆、放鬆。那一刻,她恍然大悟,學校密檔室裡救她的人是滕子京,而非邱北辰。

這個男人,從來都不善言辭。他的付出,永遠比說出來的多得多。

可現在……安泰科技的破產像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

她真的要因為家族的爛攤子,拖累這個男人嗎?他有什麼錯?

他七年的等待,她的錯愛,難道還要他在未來的日子裡,繼續為她苦苦等待嗎?可是……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裡鑽進來,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

像一條銀色的絲帶,剛好落在滕子京的發梢上。

安姌看著那道光,看著他沉睡時安靜的側臉,心裡忽然就踏實了。

是啊,安泰的亂局是她的事,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已經為她做了很多很多,她不該因此推開他。

她緩緩起身,輕手輕腳地從床上拿起一個羽絨枕,

放在滕子京身邊,又扯過被子,小心翼翼地蓋在他身上,將邊角掖好。

她沒有回到床上,而是在地毯上躺下,就在他身邊。

距離很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混合著他慣用的雪鬆須後水的味道,讓人安心。

安姌側過身,看著他熟睡的模樣。酒精讓他卸下了所有防備,眉眼舒展,

平日裡的銳利和張揚都消失不見,俊秀的五官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魅惑。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輕輕掃過他高挺的鼻翼。

滕子京在睡夢中似乎感覺到了不適,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呼吸卻依舊平穩悠長。

安姌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俯下身,在他微涼的鼻尖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像一片羽毛落下。

做完這個動作,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安心地閉上眼,身體不由自主地向那個溫暖的懷抱靠了靠。

黑暗中,滕子京的睫毛又顫了顫,嘴角似乎也勾起了一抹極淺的弧度,隻是誰也沒有察覺。

窗外的月光靜靜流淌,臥室裡隻剩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交織成一首溫柔的夜曲。

不管白天有多少紛爭,此刻這裡隻有他和她,還有這漫漫長夜裡,彼此給予的、無聲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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