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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無疆之海的彼岸 第938章 小雪我是爸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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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錦德握著方向盤,指節隨著引擎的低鳴輕輕叩擊著真皮表麵。

啞光黑的車身在喧囂車流中靈活穿梭,車漆反射著沿途霓虹,酷炫得像一道劈開擁堵的閃電。

後排座上,周雪雙手緊緊攥著那幅畫——那是她昨天特意畫的全家福,江朔特意提醒她帶給爸爸看的。

窗外街景飛速倒退,她的目光卻像定住了,眼前反複浮現爸爸從前把她架在肩頭的模樣:

胡茬蹭著臉頰,笑聲洪亮地回蕩在郊外那間不大的平房裡。

那時候媽媽病重,爸爸每天在家熬煮中藥,苦澀的味道漫在屋裡每個角落。

周雪總會乖巧地走近,伸出小手幫爸爸撫平眉心的褶皺,

再笑盈盈遞上一塊蘋果,銀鈴般的聲音脆生生的:“爸爸吃蘋果,蘋果很甜很甜的。”

周立總會揚起嘴角,暫時忘卻苦澀,在女兒稚嫩的臉頰上親一口,

和藹地笑:“小雪就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謝謝小雪,蘋果的確很甜。”

大半年的分離像道無形的牆,讓六歲的周雪彆無選擇地背井離鄉。

先是媽媽的離世,在公安局逼仄的審訊室裡見到了爸爸,

爸爸告訴她,媽媽是被艾爾羅布克害死的,她一怒之下,跑去警察叔叔的辦公室,

撲通跪地懇求道:“警察叔叔,警察叔叔,艾爾羅布克那個大壞蛋,他殘忍地殺害了我的媽媽,

我求求你們去把他抓起來,讓他給媽媽償命啊!”

那個倔強的小模樣,在邢中興的辦公室裡,激動的懇求,一定要抓到罪魁禍首,為媽媽討個公道。

知道爸爸利用職務違法犯罪,鋃鐺入了獄,那間逼仄的審訊室,成了她最後一次見爸爸的地方。

後來,因為江朔爸爸心肺移植的事件,被迫她跟著江朔去了g城,在新的幼兒園開始了新生活。

想到這一波三折的經曆,她攥著畫的手又緊了緊,心裡七上八下:

爸爸會不會又瘦了?頭發是不是長了白頭發?再見到他,還能一眼認出他嗎?

畢竟,曾經有那麼兩年時間,她的眼睛是看不到爸爸模樣的。

爸爸年輕帥氣的樣子,就像一張老照片,停留在了周雪的記憶裡,依然不變。

江朔坐在旁邊,側臉映著窗外掠過的光影,一路沒怎麼說話。

他望著街景,睫毛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隻有偶爾轉動的眼珠,泄露了心底的不平靜。

竇錦德腳下輕輕加了把油門,車子拐過一道岔路,周遭的喧囂陡然褪去。

眼前的路變得開闊,兩側茂密的樹木枝葉在半空交疊,遮得路麵一片陰涼。

空氣裡彌漫著草木的清苦氣,透著股與市區截然不同的肅穆與隱蔽——這是昆城南城監獄的地界。

車子穩穩停在監獄大門前,輪胎碾過碎石子發出輕微的聲響。

竇錦德推門下車,回身拉開後排車門,語氣沒了平時的放蕩不羈,

多了幾分柔和與溫暖:“小家夥們,到了,下車吧。”

周雪深吸一口氣,收回紛飛的思緒,跟著江朔麻利地跳下來。

三人並肩往崗樓走去,腳步踩在水泥地上,在這過分安靜的地方顯得格外清晰。

竇錦德走到崗哨前,職業性的利落口吻響起:“梓東國際律師事務所竇錦德,

昨天已按程式申請周立的會見手續,這是我的證件。”

說罷從西裝內袋掏出證件遞過去,黑色封皮上“律師執業證”幾個金字在陽光下閃了閃。

崗哨接過證件仔細核對,又抬頭看了看竇錦德,轉身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

“報告,梓東國際律師事務所律師竇錦德,帶兩名未成年人,在大門外等候會見周立。”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傳來幾句模糊的回應。崗哨應了聲“好”,結束通話電話,

將證件還給竇錦德,抬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請您稍候,管教馬上出來接應。”

竇錦德接過證件收好,衝崗哨點了點頭,回身摸了摸周雪的小腦袋,

輕聲安撫:“彆緊張,馬上就能見到爸爸了。”

小姑娘點點頭,小身子還在微微發顫,卻用力挺了挺小胸脯,把懷裡的畫抱得更緊了。

江朔站在她身邊,悄悄往她那邊靠了靠,抬手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無聲地傳遞著鼓勵。

二人四目相對,都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風從樹影裡穿過來,帶著監獄特有的、混合著鐵柵欄與草木的清冷氣息。

遠處的高牆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等待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長了一個世紀。

沒過多久,監獄厚重的鐵門一角傳來“哢噠”一聲脆響,

側門被拉開道縫,一個穿著藏青色製服的管教走了出來,

臉上帶著熟稔的笑意:“哎呀,竇律師,讓您久等了。”

他側身讓出通道,“請跟我來吧。”

竇錦德上前與他握手,手掌與對方的手交織在一起,炙熱的溫度交換著彼此的熱情:“麻煩您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管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目光掃過周雪和江朔,

語氣溫和而柔軟道,“案子結了,孩子孤苦無依的,想見見爸爸,也是人之常情嘛。”

說話間,三人跟著管教走進監獄大門。門在身後緩緩合上,發出沉悶的落鎖聲。

沿著刷著白灰的走廊往裡走,牆麵上“認罪悔罪,積極改造”的標語紅得刺眼。

周雪怯生生地東張西望,目光觸到遠處高牆上崗哨握著的槍械時,身子幾不可察地縮了縮——

那些叔叔的眼神冰冷肅穆,讓她想像不出,爸爸如今身處環境的束縛,該是什麼樣子的?

江朔察覺到她的緊繃,悄悄鬆開手又重新握緊,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過去。

周雪抬眼看他,他衝她眨了眨眼,腳步卻沒停,緊跟著管教拐進探親區。

會客區裡很安靜,隻有零星幾處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有人隔著厚厚的玻璃,對著裡麵的人抹眼淚,嘴唇動得飛快,聲音卻被隔絕在各自的空間裡。

三人被領到一個逼仄的小房間。管教指了指屋裡的陳設:“竇律師,你們稍等,周立馬上就到。”

“好,您去忙。”竇錦德應道。

管教帶上門離開,房間裡隻剩下一張掉漆的木桌和兩條長板凳。

周雪攥著畫的手沁出細汗,眼睛死死盯著靠窗那扇緊閉的小門。

突然,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兩個警員押著一個人走進來,鋥亮的手銬在他手腕上晃出冷光。

周雪的呼吸猛地頓住。眼前的人剃著光頭,穿著藍白條紋的囚服,

臉頰瘦削得顴骨凸起,完全不是記憶裡那個會把她架在肩頭的模樣。

她攥著畫卷的指節泛白,時過境遷的陌生裡,更添了層歲月疏離的鈍痛,一時竟不敢相認。

“小雪……”周立的聲音先一步響起,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眼眶瞬間紅透。

周雪還是沒動,隻是睜大眼睛望著他。周立再也忍不住,

眼淚“啪嗒”掉在地上,哽咽道:“小雪,我是爸爸呀!”

警員開啟他的手銬,他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周雪的麵前,

一把將女兒緊緊摟進懷裡,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嵌進骨血裡。

“小雪,爸爸對不起你……”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讓你一個人在外頭漂著,讓你無依無靠……”

周雪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卻乖乖地任由他抱著,小手輕輕撫上他的後背,像從前那樣幫他擦眼淚:“爸爸,小雪現在過得很好。”她仰起臉,聲音清亮,“江朔和他爸爸都是好人,帶我去了g城。他爺爺是紅星福利院的院長,可好了,好多沒家的小朋友和爺爺奶奶都住在那裡。穆叔叔每年都給福利院好多錢,大家在那裡可開心了。我還在新的幼兒園上學呢。”她用指腹蹭掉爸爸的眼淚,“爸爸不哭,哭腫了眼睛就不帥啦。”

周立這纔敢仔細看她,目光落在她臉上時,突然僵住。他顫抖著抬起手,幾乎要觸到她的眼睛,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小雪……你的眼睛……能看見了?”

“嗯!”周雪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穆叔叔是仁心醫院的創始人,他的醫生可厲害啦!我的眼睛現在在矯正期,這個距離看爸爸,清清楚楚的!”她晃了晃小腦袋,笑得眉眼彎彎,“穆叔叔說,等我再長大點,就給我做視力手術,到時候就能跟彆的小朋友一樣啦!”

周立把臉埋在女兒發間,哭得像個孩子,肩膀一抽一抽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眼神裡多了從未有過的堅定:“好,好……爸爸一定好好改造,早點出去,報答穆總的大恩大德……”他看著女兒手裡那幅畫,畫裡三個小人手牽著手,太陽公公在天上笑,突然捂住嘴,哭得更凶了。

江朔悄悄拉了拉竇錦德的衣角,兩人輕手輕腳地退到門外。走廊裡的風帶著鐵鏽味,竇錦德望著緊閉的房門,突然覺得,這監獄的牆再高,好像也擋不住有些東西——比如血脈裡的牽掛,比如絕境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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