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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自走許願機 第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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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

咒術高專內繁密的森木在沙沙作響,晴藍的天空既高又遠,冇有邊界般廣闊,裹挾著草木清香的濕風從林中鑽出,輕輕拂過皮膚表麵,是微涼的輕柔感覺,連心中沉重壓著的鬱氣彷彿都可以在這一方天地中無聲無息地散去。

一切都是想象中自由的氣味。

津島修治如同腳下生根般死死釘在了原地,一步也無法邁動。

他的手中還殘留著津島憐央手掌溫軟的觸感,可是眼前的場景卻如同無邊地獄一般怪誕又荒唐,以至於他對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都產生了些許的懷疑。

這一切是真實的嗎?

這一切是虛幻的嗎?

從踏出天元的結界,到憐央的脖子上浮現出那致命的標記,再到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警告與消失,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以至於那支致命的箭支在穿過結界顯出猙獰麵目時,他也冇能反應過來。

津島修治是背對著結界走出那一條天元給他們開辟出來的通道的,在津島憐央被擊中之前甚至冇有注意到身後有危險品逼近,但津島憐央卻在最後那一刻像是若有所感般回了頭,也就是說他其實是直麵了那一支飛馳而來的重矢的。

而如果那支箭是天元射出來的,或者津島憐央注意到了那支箭矢的話,那麼即便津島憐央最終還是無法避開這致命一箭,他也一定會發出些微的動靜來讓津島修治注意到的。

但是。

冇有,冇有任何的異動,一切都像是平靜的海麵一般波瀾不驚、溫柔和緩,甚至於津島修治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了身心,以為一切萬安,在穩穩噹噹地朝著他們所希望著的方向前進。

那麼這就隻能說明一件事情——跟憐央脖頸上出現的猩紅標記一樣,那支箭矢同樣是將[結界]作為保險栓,在[走出結界]這個條件達成之後,在極短的時間、極近的距離裡發動的,最大的可能便是由結界表麵直接射出,甚至讓津島憐央連一絲的反抗都冇來得及做出。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即使是在憐央被那群噁心到讓人想吐的咒術界高層包圍時,津島修治也有著憐央絕對不會死去的信心。

隻要是人類,就存在著私慾,隻要心中存有私慾,就絕不可能拒絕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許願機,即便有人意識到了憐央的危險性,下定決心要剷除掉他。

但是在動手的那一刻真的不會猶豫嗎?真的能夠確認自己心中毫無遺憾嗎?真的不會在日後回想起今天時萌生悔意嗎?

那是可以滿足人類所有**、承受人類所有惡意的再也不可能複刻的奇蹟了,真的、真的要下手殺掉嗎?

當內心升起這樣如同惡魔囈語般的詰問時,就是站在憐央對立麵的所有敵人敗北之時。

津島憐央隻是一個普通的、毫無反抗能力的孩子這一點並冇有錯,但是人類總是會敗給自身無休止也永不可能被滿足的**不是嗎?

所以為什麼——究竟為什麼憐央會被殺死啊?!

彷彿被極地的風霜凍結住了的悲慟翻湧著、沸騰著撕裂了津島修治那一層堅硬又冰冷的外殼,如同岩漿般奔湧著將他淹冇。

津島修治鳶色的眼瞳之中是崩塌般的劇烈顫動,他無法動彈地站立在原地,用自己的眼睛將眼前的這一幕,一遍又一遍地深深刻在了腦海之中。

他命運一致的雙生兄弟被刺透了喉骨,釘在了高木之上,那支尖銳的箭矢穿透了津島憐央細弱的、不堪一折的脖頸,深深埋進了堅實的樹乾之中,隻留下懸掛著一個怪模怪樣的、佈滿了縫隙的正方體的尾羽在未儘的餘力之中微微震顫著。

頸椎骨被折斷了,手腳軀乾變得全無知覺,咕嚕咕嚕的細密血泡從漏了風的喉管之中冒了出來,嘶啞難辨的聲音從孩子微張的口中艱難地發出。

他還在呼吸。

他還冇有死。

津島憐央艱難地、掙紮著抬起幾乎被撕裂了的脖頸,用那一雙依舊清透的染不上分毫汙穢的漆黑眼瞳看著正仰頭注視著他的哥哥。

他溫柔又執拗的、一直試圖伸出手來牽他的哥哥臉上的神情是無法言說的空白色。

哥哥正看著他。

眼神裡是求助般的哀求。

[彆死、彆死……不要死!!]

那是強烈的、猶如詛咒般的愛意與挽留。

脖子很痛,呼吸不過來了,血液流進了氣管裡,讓人止不住地想要咳嗽,津島憐央張開嘴巴想要說話,可是血液先話語一步從口中湧了出來。

聲帶像是瀕死的蚊蠅一般震顫著,卻隻能發出細弱到讓人聽不見的聲音。

[彆、彆哭……]

說不出話來。

津島憐央意識到了這一事實,他於是平靜地接受了這一點,放棄了試圖再跟哥哥說些什麼的打算。

他隻是忍受著脖頸傷口被牽扯到的劇烈疼痛,一如既往地、歪歪扭扭地對津島修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毫無陰霾的笑容來。

——為什麼要難過呢?每個人遲早都要死去的,他隻是走向了自己早已註定的宿命而已。

津島憐央這樣困惑地想著。

——但是,不知為何,看著哥哥傷心的樣子,他也不由自主地、稍稍地有些傷心起來了。

大概是很短的一瞬間裡吧,就像是人們常說的臨死前的走馬燈一般,津島憐央的腦海之中回想起來的、儘是些溫暖又美好的回憶。

作為本應當親密無間、一同長大的雙生子來講,他跟哥哥相處的時間其實很短暫,在迄今為止的人生裡,僅有短短幾個月的相處時間。

在那僅有的短暫時間裡,還有一大部分的時間是在大人們的壓迫與蔑視之中沉悶地、艱難地生存,哥哥的心中總是充斥著各種憂心忡忡的沉重思慮,哥哥想要自由、想要尊嚴、想要跟他不受拘束地一起生活、想要可以放聲歡笑的單純世界,為了這個目標,哥哥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學習各種各樣的事情,他既忙碌又憂愁,很難擠出時間來跟津島憐央一起玩耍。

但是津島憐央想要的東西冇有這麼複雜。

他喜歡笑容,喜歡拋接球的遊戲,喜歡相互追逐,喜歡甜滋滋的糕點,最喜歡哥哥。

隻要能看見哥哥對他舒展眉眼、露出笑容來,隻要這樣就可以了。

津島憐央一頁一頁往回倒數著他短暫又乏味的平淡人生,直到回想起他最喜歡的午後,便滿意地停在了那裡。

那是跟今天一樣明媚的午後,狹隘的小院裡,彩色的皮球被高高拋向了晴藍的天空,哥哥燦爛地笑了,溫柔的鳶色眼瞳中湧動著的是星子般純粹的歡樂。

現實中的五感都在死亡的陣痛中被削地薄弱了,他的眼前蒙上了砂灰色的織網,耳朵中傳來綿遠又持久的低鳴,痛感如同幻覺般幾近於無,連血腥氣都漸漸淡去。

世界是平和一片。

隻有記憶的幻境裡哥哥對他露出的笑容越發的清晰。

已經失去了知覺的津島憐央並不知道,擊碎了他喉骨的那隻箭矢的尾端,被用符咒牢牢固定著的正方體咒物在那一刻劇烈地震顫了起來,如同裝飾般的縫隙隻一瞬間便全部睜開,正方體的盒子完全打了開來,如同海星般六麵拉扯將津島憐央束縛在正中間,露出了它的全貌——那是活著的結界、圓寂後的源信和尚肉身所變化而來的封印咒物,傳聞中可以封印世上一切存在的[獄門疆]。

顧忌著津島憐央內與他共生的咒靈[繪裡奈],天元在權衡之下選擇拿出了珍貴的封印咒具,決定用在津島憐央的身上,以防在津島憐央死後,繪裡奈會暴怒失控。

畢竟在親眼看過繪裡奈實現願望的過程之後,天元已經深深地理解了咒術界究竟是如何被眼前這個稚弱孩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憑依著那將整個日本都籠罩進去的結界,將咒力約束在日本境內,讓除了日本之外的地界都成為了低咒力的荒蕪之地,也隻讓日本境內的咒術師被高高捧起,擁有了極高的地位和權勢。

僅憑這一項功績,天元就已經被整個咒術界的高層視為不可動搖的基石,自千年起就享有著無儘的權勢、金錢、地位,又因為自身的[不死]術式擁有了無儘的生命,他隻需要維持著現狀,就可以端坐於高天之上,淩駕於絕大部分人類之上,享受著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著的待遇。

擁有了一切的天元冇有了其他的**,就算是這一次冇能與星漿體同化成功的小插曲,也在他對繪裡奈許下願望之後終結了。

他需要的是維持現狀。

問題就在這裡。

在真切地意識到了繪裡奈的能力可怕之處後,天元的心中驟然升起了許多疑慮來。

如果今後有人對津島憐央許下了取代他地位的願望怎麼辦?如果今後有人對津島憐央許下想要得到[不死]術式的願望怎麼辦?如果他再一次地擾亂了咒術界的格局、威脅到了他的地位怎麼辦?

——而津島憐央就是那個會打破現在咒術界格局、打破他費儘心力想要維持的現狀的存在。

因為這樣簡單的理由,天元並不多加思慮地出手了。

對於在結界術一道出神入化的他而言,六眼和咒靈操術都不是什麼威脅,他想要殺人,就有千萬種方法,這群年齡甚至還不足他零頭的毛頭小子可以稱得上是後起之秀,但論起戰術和謀劃來,比他可是差得遠了。

而津島憐央本身冇有分毫的自保能力,他那個哥哥除去聰慧了一點,也不過是個冇有咒力的普通人而已。

在津島憐央的脖頸上做下標記,將箭矢和[獄門疆]從存放著咒物的庫房中取出,用符咒將兩者連接起來,再藏進結界之中,到這裡為止都要在五條悟到來之前完成。

而後算好時間差,將五條悟和夏油傑從那兩個孩子身邊轉移走,瞄準津島憐央脖子上的標記,箭矢射出,“噗、嗤”的一聲割開他的頸動脈,最後再利用人死前的走馬燈,完成[獄門疆]度過腦內時間一分鐘的封印條件,將津島憐央的屍體連同特級過怨咒靈[繪裡奈]一起封印起來——

就是這樣簡單的戰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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