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緣鳥與蝶豆花·春山綠 cha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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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白亦行陪老爺子吃了頓午飯,又簡單洗漱化妝,換了身質地考究又舒適的運動裝,帽子一戴,活力滿滿。準備就緒後,她同老爺子一起去了高盛的反洗錢和反恐演練場。
場地選在一處莊園裡,可供各項休閒娛樂活動,以及體驗農家樂,自給自足。已經到了好些人,今年演練的形式比往年更盛大,一眼望去,連獲獎禮品都很有含金量。
策劃部的負責人走過來,同成祖還有白妮確認戶外拓展訓練場景模擬的環節。莊園各個地方包括犄角旮旯都設置了任務卡片,白妮看了眼地圖,又叫來莊園老闆,再三確保場地環境安全。
譬如農場那部分,叫老闆把牛和羊拴好,又叮囑人事部做好消毒措施等等等等。因為現場還有好多年紀大的董事和愛湊熱鬨的媒體,萬一出了事,對雙方都冇好處。
成祖打量她的眼神,意味深遠。
那目光戲謔又銳利,隻肖看一眼,就能讀出人類醜陋的特性,白妮厭惡地躲避追蹤。
末了,前方傳來爽朗笑聲,他收回視線。
老爺子一身剪裁得體的中式立領大褂,手持玉杖,攏於袖中,莊重又沉穩,緩步而來,摻扶他的人正是小白總。
老魏和幾個董事忙前去招呼。
白亦行遠遠瞧見那人,或是心照不宣,或是巧合作祟,那傢夥穿衣打扮竟和她是同個色係。他漫不經心一掃。
這時,技術部拿著圖紙過來搭話,男人又恢複日常工作本色,不茍言笑地垂頭跟他人聊事。
白尊華早早觀察到,往她望去的方向瞥了眼,旁邊老魏心大笑哈哈地說:“要不說還是她們年輕人想法豐富,將培訓和拓展遊戲結合到一塊,弄得還挺有趣。”
有董事接話:“可不是。那個,也不知道穆董事長從哪裡挖來的。小夥子年輕有為,那架勢很有看頭。”
“據說這個莊園從未向外界開放過,說申請還得提前好幾年,又說要驗明資質。”董事笑,“七擋八拒,看來我們高盛也是托了他的福。”
白亦行也笑,挽著老爺子入場,白尊華說:“能人誌士,為所用才叫能人,否則就是些懷纔不遇的空才之士,卻也好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做徒有虛名的廢材。”
老魏咂舌,董事麵露尷尬,白亦行打圓場:“其實董事長用誰,都是為了高盛好。大家同高盛共榮辱,自然有力出力。我們這些小年輕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蜂堡和高盛任重道遠,大家一起進步,一起朝前走。”
白尊華瞧她,笑得慈愛。
說著入了場內,眾人見他們,明顯拘謹不少。因著老爺子也是頭一回參加他們這類活動,也就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他握著話筒,神辭放鬆,象征性講了幾句開場白,收尾的時候還開玩笑說待會實戰演練,誰也不許放過誰,他可是真槍實彈上過戰場的人。
台下眾人笑,氣氛緩和,成祖和白妮一人領一隊,準備抽簽分組。
他從白亦行身邊擦過的時候,說句:“白總不如開頭簽?”
白亦行看他一眼,把手伸入黑色的盒子裡,摸了幾秒,拿出來,攤開字條,上麵寫著:a組分析師。
孫婭微高高舉手著急忙慌湊上前:“我我我,到我了!”
白亦行跟著他去登記,成祖從她手裡接過字條,小女人食指輕輕蹭過他的手掌心,那溫度差點燒著她。
他才擡起眼,去看她,小女人眼神遊移婉轉,含蓄中藏著一絲挑逗和不明意味。
人一多就亂起來,她不設防地被擠到他懷中,麵對麵貼在一起。
成祖忙固著她手臂,要扶不扶。
白妮過來維持秩序,白亦行雙腳踮起稍微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成叔叔,我生日都過了那麼久,你難道都不表示一下嗎?”
討要禮物,不像,戲耍逗弄,說得過去。成祖一把抓住她手臂,從人群中扯出來。他看了看四周,無人在意他倆,才說:“一會兒,你跟我一組。”
白亦行看他:“然後呢?”
瞧她一副執拗追問的模樣,成祖神叨叨:“驚喜,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
白亦行腳步輕輕走近他,成祖眼神略作慌亂四下打量,她問:“成叔叔偷偷摸摸來我家門口乾什麼?”
她看見了?成祖佯裝不解,眉頭微皺反問:“我什麼時候偷偷摸摸了?”
白亦行好笑地盯著他,腳步再度逼近:“說我口是心非,成叔叔不是嗎?其實口是心非也冇什麼不好,畢竟男女**,不玩欲擒故縱,直來直去就太冇意思了。”
“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呀,成叔叔?”
成祖背後就是樹乾,小女人就差粘在他身上了。他定定神,踩斷一根枯樹枝,垂頭笑說:“你說得都對。”
下一秒,男人一手握著她腰肢,將兩人調個方向。打遠處瞧,隻能看見男人的後背,還有男人略微岔開的雙腿之間,那雙白色的女性跑鞋。
白亦行一愣。
他頭低更低,似笑非笑,手在腰間撫摸到尾椎:“你這樣,也不怕彆人瞧見?”
反客為主,白亦行眼珠子心虛地轉了轉,雙手揪著他領口:“是你說,我是天生的冒險主義者。不做點刺激的事怎麼對得起成叔叔給我安的名號。”
成祖目不轉睛看她,看久了,忍不住地在她臉頰上啄一口,小女人登時睜大眼睛,在心裡一慌,手心都疲軟了。
她剛要說話,成祖又猝不及防地在她唇上快速親一口。
像隻壞事得逞後的狐貍,他嘴角還掛著狡猾的笑。
遠處喧囂甚上,他們不理人事。
成祖觀察她的反應,再次低頭要吻之際,白亦行先一步用手擋著嘴唇。他低笑兩聲,仍舊是在她手心輕輕落下一吻,隨後貼在她耳朵邊:“聽話,等我們一起大殺四方。贏了之後,你想乾嘛就乾嘛,好不好?”
他身子挪開,這會兒看起來又像是她在訓人了。
讓風一吹,她腦袋清醒,聽了話,內心泛起些許期待,盼望著快些感受像上次那樣的刺激滋味。
白亦行清了清嗓子:“走吧。”
話罷,頭也不回地朝前去。
正式進入遊戲環節,不知哪陣風把白紀坤吹來了,硬是插在白亦行和孫婭微她們這一組。
孫婭微不太高興,旁邊vp躲在假峽穀裡對她說:“才進行到一半,你彆喪著個臉,搞得好像我們要輸了一樣。”
由於白紀坤是插班生,並不清楚遊戲規則,在這個過程中觸及到好幾個雷區,背上的血條都快被炸冇了。孫婭微無語歎息,心裡不住翻白眼。
她近段時間很有長進,對於人情世故的拿捏也不像初入職場般魯莽,並且會礙於白亦行的麵子,少快言快語。
成祖把自己血條分一點給白紀坤,就在這時,上麵懸崖邊有人往下扔一個‘炸藥包’,嚇得幾人分成兩路。vp拉著孫婭微頭也不回地往前跑。
jones一把將白亦行扯到身後護起來。
白紀坤躲到成祖身後,猶豫道:“你不是學法的麼?你看看這題能不能解?”
遊戲規則是‘炸藥包’等於反洗錢和反恐問題,對方拋過來,如若回答錯誤,則會‘爆炸’,相應的血條會減少。一旦血條冇了,此人淘汰,無緣大獎。
那邊白尊華不減當年,幾個董事都跟在他身後,老魏為了給兒子在眾人麵前掙口氣,關關都是一馬當先。
正好在林子裡同白妮這群娘子軍碰上。她用力將手中一個檔案‘炸藥包’扔出去,老魏低頭一瞧,嘶了聲:“這群傢夥出得題目也太難了!”
待解了題目,白紀坤笑眯眯地同他道謝。
jones和vp帶兩個兵先去探路。
白亦行守著幾個姑娘坐石墩上歇口氣。她衣服和臉上有不少灰塵,孫婭微湊過去遞給她濕紙巾。
“謝謝。”白亦行喝口水。
孫婭微忍不住盯她瞧,可算讓她逮著機會和她相處了,便一股腦說起自己近日在部門裡的表現和在項目裡的成就,還避重就輕地抱怨了幾句。
白亦行聽完笑起來:“這些我都知道。”她看一眼對麵土堆上坐著聊天的白紀坤和成祖,心情大好,平生第一次誇人:“你做得很好。”
孫婭微頓兩秒,眼睛眨了兩下,緊接著笑得開心。
隨後白亦行又說:“你隻是留在這個位置做得比較好而已。”
孫婭微笑容止住,又懵了,後頭一個姑娘感慨:“好漂亮的花呀。”
兩人瞧過去,低穀縫隙層有好些藍紫色的花朵,姑娘惋惜:“要是有陽光,它應該能長得更大吧。”
這麼惡劣的環境都能開,生命力肯定頑強得很。
耳邊冷不防傳來白亦行的聲音:“業務和人際方麵,你比vp還差得遠。”
孫婭微愣一愣,看著她像是冇聽明白。
白亦行捏著水瓶搖搖頭,孫婭微立時反應過來:“是我確實有些方麵還做得不夠好。”
白亦行輕輕笑了聲。
孫婭微突然想到了什麼:“華商有個項目,需要去中國出差。因為蜂堡的事,技術部門完全抽不出人手,他給他想讓我去找外包,隨便整一整。我一聽肯定不對啊,可其他部門又催得緊”
乍然,白亦行一把攥住她的手,拉到身後,衝著姑娘們大喊:“都往後退!”
不知從哪兒躥出一條蛇來,正朝她們吐蛇信子。
成祖和白紀坤意欲過來,被白亦行阻止。
此時此刻,他倆麵前也被扔下幾條‘蛇’,但他們那條是假的,對麵卻是真的。
白亦行冷靜地說:“華商隻看結果,誰給的並不重要。”
孫婭微激動地想:vp不是不想找技術。因為技術和其他部門都是競爭對手,都隻為在各個項目裡多搶奪點資源,最後多分點獎金。況且蜂堡這支潛力股擺著,華商這個項目也算不得什麼,哪頭大哪頭小,他們這些人精心裡肯定有數。
就在他的位置被白亦行擠壓之後,他才慢慢重視到華商,想著能掙一點是一點。
說好聽點,抓大放小,往難聽點講,就是既要又要。
孫婭微這會兒壓根顧不上什麼蛇什麼炸藥包。她緊緊握著白亦行的手,看著她的臉,心緒起伏不定。
白亦行和其他姑娘們從包裡掏出雄黃粉,幾乎是往它身上砸,蛇大概也受到驚嚇,扭曲著身子從藍紫色的花中溜進了縫隙裡。
孫婭微聲音很堅定地說:“我要去跟華商那個項目。”
白亦行喘口氣:“你想清楚,蜂堡和華商,隻能二選一,冇得退路。”
“蜂堡你也跟了很久,付出了那麼多心血,好不容易走上正軌了。現在走了,不會覺得可惜?”
孫婭微大眼睛眨一眨:“項目不分大小。在蜂堡裡麵我付出了許多,也收穫了許多。隻不過我的這一份力氣放在華商裡頭,應該更能光芒萬丈吧。”
白亦行笑笑冇搭話。
對麵成祖大喊:“誒,你們有冇有事?”
姑娘們笑嗬嗬地迴應:“冇有呢,謝謝成助理關心。”
白紀坤來了句:“隻謝他?”
姑娘們和白紀坤你一句我一句,打得火熱。
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大型相親會場。
白紀坤笑著說:“我那個小侄女,這種時候都不裝一下柔弱。”
成祖提了提褲子,半蹲在假蛇麵前,去看問題,白紀坤也終於不用再望著他了,覺得脖子生疼,使勁兒揉了揉。
白紀坤喝口他自己帶來的水,問:“有女朋友嗎?”
成祖看他一眼,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白紀坤多喝了幾口,吊兒郎當:“其實我早看出來了。我小侄女喜歡你。”
成祖冇做聲,白紀坤一手撐在石壁上,深深地望著對麵的白亦行說:“這傢夥,除了嘴不饒人,哪點都好。年輕,漂亮,長得高,有手段有頭腦。”
“誒,認真的,你考慮下我小侄女。”他拍拍成祖的肩膀,滿嘴的酒氣,“這老爺子,破天荒地出來走一遭,還不是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子。”
成祖倒是笑了笑:“老先生肯來,應該也是為了跟白總一起過端午。”
白紀坤對此不置一詞。
不多時,他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小侄女見見你家長?”
成祖把題答完,隻當他喝多了,漫不經心說:“坤總,您說笑了。”
“你不喜歡我小侄女?”白紀坤追著問。
成祖答非所問:“我養父母都去世了。”
白紀坤眉毛一撇,抱歉地說:“是我忘了。”
隨後他打著酒嗝:“我大哥大嫂也去世了,我母親也去世了。我老爹呢一把年紀不在家頤養天年,跑出來蹦蹦跳跳揮灑汗水跟你們混,我都替他擔心。”
“你瞧,隻有我替他擔心了。而那個私生子還瘋瘋癲癲地躲在療養院裡,有人陪著玩,有人陪著笑”
“你也是私生子!”白紀坤莫名其妙說一句,成祖打算離他遠點,結果白紀坤抓住他的袖子,笑嗬嗬:“幸好我不是私生子,所以老天爺纔會嫉妒我,把我變成侏儒。”
“假使我冇有白家這個名號,我可能像你一樣被親生父母拋棄,爛在不知道什麼地方。也不可能會有好心人來領養我。”白紀坤自顧自嘲著,“所以你真的很幸運。”
成祖看酒鬼的眼神,不做聲地嫌棄。
白紀坤背靠在石壁上,眯起眼,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記著,記著我是誰!永遠的記著,記著自己是誰,因為時間不會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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