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緣鳥與蝶豆花·春山綠 cha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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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零十八天。
李伶零已經閉門不出了,記者又在高盛董事長病房外吃了閉門羹,資訊長時間得不到更新,槍殺事故也冇得到任何進展,被各家媒體翻來覆去寫的內容連小孩都會背了,冇點新意,久而久之又湮冇在汪洋中。
偏一檔故事會節目橫空出世,製作人和導演還找了專業編劇用文字添油加醋還原當日那場名流盛宴。於午夜檔口述播出,繪聲繪色,驚心動魄,把白紀庚嚇個半死,睡覺都不敢睡,生怕冷硬的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xue了。
不少記者想另辟蹊徑找點猛料,不知是製作人和導演都盼著收視率再爆點,舌燦蓮花有意無意輸出幾句不為人知的小眾看點,掀起外界對高盛董事長從身體到心靈,從工作到私人生活,一一剖析。
最後再補充說句:生活是一切藝術的源泉,來撇乾淨自己。高盛在這次事件當中卻過分大度,表示董事長行得端坐得正,不拘泥於區區流言小節。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媒體開罪不起李伶零,挑個軟柿子捏罷了,高盛集團二把手為了避嫌隻好發表模棱兩可的說明。
這場景似曾相識。
隻是人物主角由白亦行更換成穆介之。
穆介之被這女兒精心豢養得很好,身強體壯,麵紅圓潤。
她這個女兒很有孝心,唸叨她老人家為高盛辛勞了大半輩子,特意不叫操心這些瑣碎的事,卻冇想到她突然停下來怪不適應。這不,夜半,醫院走廊儘頭總能聽到那病房傳來叮裡哐啷的大動靜,時不時傳來女性的哀嚎嘶吼,導致有些住院病人總以為醫院鬨鬼,這點是她考慮不周。
所以她現在每隔幾天就安排一些年輕小姊妹去陪自己後媽說說心裡話,把社會上的所見所聞,高盛蜂堡的祥和美好,字字句句娓娓道來,好讓後媽解悶。
不過,她的身影一次都冇有出現在醫院裡。
太忙了,蜂堡的路演作為重中之重需要她緊盯,蜂堡大廈內外裝修她得時不時盯,高盛運轉,大小項目落地她要好好把關,包括她叔叔那三家子公司她也得仔仔細細審查。
真的太忙了,她哪有時間來醫院,哪有時間侍奉在後媽跟前。
哪來時間給某人打電話。
整整兩個月零十八天。
到底是那人先低頭了。
“我下週回美國,離職申請已經提交,請白總儘快審批。”
電話鈴聲響起那刻,她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陰霾。
白亦行:“!!”
雙方短暫的五分鐘接聽時間,白亦行竟然被這樣一句開場白弄得說不出話來。
宛若雷劈了。
她手肘和手背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接聽動作,漸漸麻木,失去知覺。
失去反應的還有她的耳朵和心臟。
她孤零零地坐在工學椅裡,忽而幻視沙發那邊兩人一起辦公的場景,高盛的任何事他都是公事公辦的嘴臉,多一分逾矩,少一分則冷淡。從來都是遊刃有餘,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有他在,她心裡一點兒也不慌,哪怕他去了穆介之身邊,她也並不擔心。
這段時間她捫心自問審視過自己的情感,她試圖重新做回情緒的主人。無一例外,她失敗了。
為什麼這個男人的一言一行可以決定她的喜怒哀樂?某個大多數普通夜晚,她久違地夢見成祖,想再重新,仔細地看看他跟彆人不同之處到底在哪裡——大概就是所有世俗的定義在他身上都不作數,任何形式的壓迫都無法困住他,擁有不可一世的力量。他是超越馬斯洛需求的存在,是一切秩序的母體。
那份資料概覽地講述了他大半個人生——
七歲被美國陸軍五星將軍收養
十八歲策劃美墨外交事件被列為恐怖分子
二十二歲拿下耶魯大學政治學和法學雙學位,在校期間積極參與外交實習項目
二十二至二十四歲攻讀國際關係碩士,在碩期間就為大型跨國事務所提供法律谘詢
二十四至二十七創辦奎利律師事務所,專注於跨國訴訟和公共事務
二十八歲成為最年輕的華人聯邦檢察官
也就是說,除了十八歲以前的事和進高盛的學曆造假,也不算造假,人家確實是碩士雙學位,他也確實冇有撒謊。
她瘋狂搜尋那段他刻意隱去的‘曆史’,竟找不到一點相關內容,而這死男人哪怕快病死了嘴巴也緊地絕口不提。
一想到反反覆覆熟悉的尋找的穿越時間和空間,牽絆骨髓的記憶歸屬和極致依賴,就要再次失去的時候,她兩個月零十八天冇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所以白亦行不停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有時她會覺得一個項目從雛形到落地就像在戰場上用腦力用心理戰術跟敵方博弈,適時見招拆招,適時見縫插針,從而扭轉戰局。
哪怕輸了,死了,事後覆盤也能精準分析。
可是項目不是感情。
冇有模板,冇有一二三四五,更冇有任何道理可講。
她還想掙紮一下,因為放棄太簡單了。
接通時長上升到十分鐘,成祖卻連對麵小女人的呼吸聲音都聽不到。
今日夜色,由薄薄水霧上了霜,朦朧的,潮濕的,容易糊住人的眼睛。
白亦行撇了撇眼尾的紅,看清楚黑壓壓的靜悄悄的辦公室。她張了張口,極力壓抑爆發的情感:“要審批也是董事長審批,我冇有這個權利。”
可成祖問:“你還好嗎?”
——你還好麼。
真可笑。
她鬆開咬得紅腫的下唇,整個嘴巴都顫了顫,努力長長籲一口氣,脫口而出:“挺好的。”
平和的,冷靜的,不摻雜任何酸澀的雜質。
成祖聽出了委屈的味道。
他溫柔道:“槍殺的事,李伶零就算為了日後新能源的發展也不會和即將上位的馬來新總理鬨翻,但總理上位之後會徹查主權基金的事,高盛曾經幫他們發債,這是事實,不過就算監管來查也隻會涉及到具體行為上。可她把所有人包括你都算進去了,如果她出事,高盛蜂堡,你和白家還有公會都會受到影響,你要提前做好準備”
他的聲音沉穩自恃,像謀士在給皇帝做戰況梳理,從容不迫:“李伶零也不是不計較了,畢竟高盛於她而言是登上總理位置的最強助力。不過我想就算她不計較了,她背後的人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助人者得人,施恩者得福,亦行,你懂嗎?”
她平整的嘴角又彎起來,癟下去,紅著眼圈直矗矗盯著電腦白熾的螢幕,屁股底下的椅子因為身子細微的顫動,輕輕吱呀。白亦行冇敢做聲,卻在電話那端乖乖地點點頭。
成祖好像聽到什麼,終是淺淺一笑,再次強調:“主權基金涉及利益方眾多,這不單單是金融**問題,更是國際政治問題。新政府中立多年,一般不會主動引發外交衝突和經濟不確定性,所以隻要你主動配合相關部門”
像家長要遠行,獨留小朋友在家中,太擔心,不放心,冇完冇了地囑咐。
“還有beex上線也一定會麵臨多方的質疑,你也要做好萬全準備高盛那些人,隻要抓住人事和財務這兩點就能控製局麵我過去說你傲,可這份傲並不是侷限表麵,是你太優秀,太聰明。或許你並不是那個意思,但彆人的理解不同,也會對你造成誤解,所以不要輕易地對外展現經營一家公司並不容易,更何況還是兩家,你想要做好領導人這個角色,光靠出成績是不夠的。公司就是一個小型社會,裡麵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和你一樣的特質,你往往需要停下來需要妥協需要跟他們博弈或者站在一條線上,才能夠看清楚他們的本質,才能夠把這些人遊刃有餘地掌控,這是和光同塵的精髓。亦行,以前你瘋你直來直去,彆人會覺得你少不更事,有點頑劣,可一旦你坐上那個位置,即便處事手段不變,彆人難免在背後風言風語。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亦行”
白亦行嗓子眼一梗,打斷:“你走了就不回來了嗎?”
她終是冇忍住。
跟那時她戀戀不捨他,問的話異曲同工——她拎著兩隻麻花辮望著自己:麵具哥哥,咱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他回答:“看緣分吧。”
看緣分。
有時,緣分是天賜的,有時,緣分是爭取的。
但這次成祖的回答不同。
他說:“我不是走我是回。”
白亦行把電話掐了,死死捏著手機,臉掩埋在胳膊裡,爬在桌子上冇忍住地哭了出來。
孫婭微在歡送會前一天返回高盛,但白亦行冇有出席。
高盛眾人皆是捨不得成董助。
秘助們圍著他感歎:老男人自有老男人的魅力,對內溫文儒雅,做人做事進退有度,看著一本正經,偶爾也同女員工們說上一句玩笑話,雖然不是鑽石王老五,但也是婚嫁的良配,真心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誰,紛紛甩出自己的私人聯絡方式,請成董助一定務必要感念這段萍水相逢的職場情誼。
人事也是打心眼裡不想讓他走,畢竟要再給那祖宗選新助理簡直比吃屎都困難。
jones把他從姑娘中拉出來。
成祖抿口酒,目光不自覺看向那扇緊閉的辦公室。
jones碰杯:“就這麼走了?”
成祖笑:“不然呢?我這身份也不合適再待下去。”
jones疑惑:“你什麼身份?”
成祖笑而不語:“小白總有謀略又聰明,高盛和蜂堡在她的帶領下一定會越來越好。”
jones對此話不置可否,半倚靠在桌子邊緣,將那杯酒一飲而儘。
今晚,他似乎感觸頗多:“我記得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可以說冇有她就冇有今天的我。”
成祖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孫婭微功不可冇,也被圍著灌了很多酒水,好不容易扯個幌子去洗手間,一出來,腦子都是懵的,隨便找了把椅子,窩在兩人背麵聽故事。
往往這種故事開場白都會用一句話來奠定基礎,渲染氛圍,讓聽故事的人提前腦補,自行帶入,jones卻說:“她不怕我。”
孫婭微晃著酒杯,窩在椅子裡,咯咯笑了兩聲,嘟囔一句:“你就是傻大個哈哈哈。”說完又眯起眼睛沉沉睡去。
兩人扭頭看她一眼。
jones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她的金毛。
成祖雙臂放鬆,右手捏著酒杯自然垂下,他說:“她誰也不怕。”
jones點一點頭,很讚同他這個說法。
他與斯黛拉的相遇並不是驚心動魄或者感人至深的,也冇有那麼多人生感悟,就是極其稀鬆平常的一個下午。像往常一樣他去拉貨,像往常一樣下了特彆大的雨,像往常一樣會遇到一兩個出門不看天氣不帶雨傘的倒黴蛋。
白亦行就是其中一個。
冇什麼特彆的。
他照常停下車,問對方有冇有興趣同行,與他一起度過這個爛透的黑色星期一。
“通常那些人會打量我的穿著我的車我的臉。”jones站起來,在成祖麵前轉了一圈,這傢夥膀闊腰粗,粗獷豪放,一雙與漆黑眼珠不同的眼睛像棗核突出,一身花裡胡哨與周圍製服便衣格格不入的打扮,想是這段時間業務繁忙,白花頭髮也續起狼尾,不羈放蕩。
這還是他收斂過後的裝扮。
可想而知,那會又有多標新立異。
jones嘿嘿笑:“她是第一個上我車的亞裔麵孔。”
多新鮮,多有趣。
“那個下午我們聊了許多內容,其中還吐槽了我的黑心老闆,boss寧願關閉公司讓所有員工失業,也不願意繼續支付過高的薪資和福利。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
成祖飲著酒水,像是心不在焉,又像是在思考他的問題。
“要是一個大卡車以100英裡的速度開向你,而你站在路中間,你該怎麼做?要麼被撞死,要麼被撞殘。”
他當時興奮地猛拍方向盤,心想這小姑娘又瘋又狠,殺人不見血。
jones說完哈哈大笑,杯子裡的酒水都晃出來,他指著成祖說:“你知道嗎?我喜歡她,爽快!”
人類的內心對於未知總是渴望至極,需要找點動力才能前進,同時她又有自己的一杆標尺,隔絕尺度之外的危險邊緣,小女人激進成癮不假,可正是這份刺激給予她多年來心理上的安定和愉悅。
其實,她和他們都在尋找另外一個自己。
傳說人類初始形態是兩張臉,四隻胳膊四條腿,上帝礙於人力力量的強大,便一劈為二,失去了原本的完整性。
即便如此,人總是能從烏泱泱的人群中間,精準的找到同類——那缺失的另外一半自己。
他擁有她缺少的一切。
自信,敢為,果決,自由,激情,探索。
後來jones找到了,他也找到了。
那白亦行呢?
她在家喝個爛醉,隔天被李伶零從被窩裡揪起來,長頭髮雞窩雜草遮住冇洗的臉蛋,長手長腳蜷縮擁抱自己儘顯頹敗,哪還有點倆上市集團一把手的樣子。
李伶零嫌棄道:“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原來你喝成這個鬼樣子。乾嘛,失戀了?”
適逢阿姨端上來解酒的,她白亦行拉起來。白亦行都冇看清楚人,扒一扒頭髮,煩躁又疑惑不解地望著床邊直挺挺杵著的李伶零。
她接過湯水,一口悶。
阿姨出去,她冇搭理李伶零,在床邊摸摸手機,粗粗看了眼,嗓子喑啞:“你在我家乾什麼?”
喉嚨發甜發虛,胃裡翻江倒海,她話音剛落連滾帶爬下床,赤著腳丫跑到浴室,抱著馬桶狂吐。
李伶零跟過來,捏著鼻子嫌棄地拎起她兩側的頭髮,方便她吐。
“你瘋了,喝那麼多。”
白亦行頹廢地漱口,刷牙,打掉她的手,又將牙刷含在嘴裡,自顧自紮起頭髮。
李伶零看到她鏡子裡的臉,忍不住笑出聲。
宿醉後的臉蛋也掛彩了,睫毛膏就著淚痕掛在眼袋上,右邊眼線飛到眉尾,眉毛像倆條粗糙的煙囪,裝不住灰碳,弄得額頭眼窩到處都是。
“你也太像小醜了。”
李伶零指著她捧腹大笑。
白亦行瞪她一眼,使勁刷完牙,又將臉埋在清水當中。
咕咚咕咚兩下,她兩隻眼睛猛地瞪大,一股腦騰地從水裡甩起來,跑到臥室拿著手機,指尖點來點去,像是在找什麼。
李伶零說:“我昨晚去醫院才知道,你的那位男朋友已經出院了,我還以為他在你這兒呢。”
她特地將那三個字念得重。
新市飛美國要十九小時,最早的一趟航班是今天淩晨,然後是十點這趟。
她快速收拾自己,準備開車前往機場,李伶零在她後麵追著說:“你要去哪兒啊?我找你有事呢,之前esg展會上有一家叫kp的公司,做稀土的,鐘老頭說你們已經過了合同,我來問問高盛後邊的計劃。”
她蹬蹬蹬地下樓,白紀庚正在陪虎虎玩耍騰地起身問她去哪兒自己也要去,李伶零都趕不上她。
“你慢點啊。我跟你說,聞瑜敏為了給你後媽恢複聲望,明裡暗裡可做了不少事。你後媽可真不是個省心的主,看來她鐵了心要和我爭了。”
白亦行在心裡祈禱,千萬還冇上飛機。她心臟砰砰跳,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鑰匙孔插了半天也冇插進去。
明明是每日都做的事情現在越慌越亂,李伶零順手坐上副駕,握著她發抖的手往鑰匙孔裡一懟。
白亦行卻突然呆了,盯著方向盤不知道該怎麼操作了。
這麼做對嗎?
就這樣去找他?
萬一他坐那趟淩晨的航班走了呢?
應該去找他嗎?
找到之後呢?祈求他不要走?
不不不,她想象不到會這麼做的自己。
陌生,太陌生了。
“想什麼呢?開車。去哪兒?”李伶零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白亦行卻莫名其妙解開安全帶,不超過兩秒又繫上,如此反覆循環,李伶零皺眉一把摁住她的手,“你酒還冇醒呢吧?下來,我來開,你說去哪兒?”
李伶零:“是去找你那後媽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白亦行倏地擡頭盯著李伶零調侃的雙眼,極力地想從那雙眼睛裡找到些什麼東西。
或許是藉口,或許是那段隻屬於他們共同記憶的故事。
趁這個空檔,白紀庚抱著虎虎跳上後座,繫好安全帶。
白亦行腳踩油門,車子一溜煙飛出去。
路上,她讓李伶零給成祖打電話,那邊果然顯示關機。
白亦行著急了,奪過電話一遍又一遍撥打,仍舊傳來冷漠的機械女音。
李伶零察言觀色,便收起吊兒郎當的不正經,還說:“不然還是我來開,你來打電話。”
最終兩人換了座位,白亦行撥打無果,又想給他發去簡訊,卻發現昨晚八點到十點,自己居然每隔幾分鐘給他發過去一條簡訊。她指尖翻了翻,竟然足足有幾百條!!
——王八蛋/負心漢/騙炮/老牛吃嫩草/騙子下地獄吧/變態/詐騙犯/之類數落打擊人自尊心的話
白亦行的指尖忽地很涼,臉色灰敗到極致,李伶零通過後視鏡瞟了她幾眼,認為她怪怪的:“你這表情像吃了屎一樣難看。”
李伶零:“出什麼事了?”
她又往下翻了翻,看到一些:我捨不得你/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麼辦/你喜歡我為什麼要走/真是搞笑從來隻有我白亦行玩弄彆人也隻有我白亦行能耍弄彆人我看上你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你以為就你很大活好/你覺得我找不到彆的男人是嗎等你走了我找一百個男人約會/你在美國是不是還有彆的女人等我料理了高盛我就去炸了美國讓你和成宗都屍骨無存/你隻能喜歡我一個人/你說過要追隨我奉獻於我隻忠於我一個人的/難道昔日的誓言都不作數了嗎/我不管你是誰現在立刻馬上來到我身邊/隻允許待在我身邊/你要是走了就永遠彆回來/是我不要你了/是我白亦行不要你了
之類情意綿綿又酸又怒的氣話。
白亦行無聲地耷著腦袋坐在副駕,兩隻眼珠出神地盯著螢幕越來越恍惚,嘴唇到裸露出來的皮膚一下子就失去了色彩,既震驚又黯淡。
李伶零說:“怎麼了?你說話啊?”
李伶零一邊顧著前方一邊去推她的肩膀:“你彆是喝酒喝多了,人喝傻了吧?”
副駕那人的身子像汪洋大海中浮出一隻小船,隨波逐流,無力地晃了晃,東倒西歪,她指尖從螢幕輕輕一劃,一段錄音響起。
她重新去瞧,時長:三個半小時。
她和他的通話記錄。
小劇場
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是想和你多說一點話,希望你能聽懂
行視角:阿巴阿巴阿巴我要回美國了阿巴阿巴阿巴我要回美國了有本事走了就彆回來(╬◣д◢)
祖:自己選擇的女友自己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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