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緣鳥與蝶豆花·春山綠 cha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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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遞給她手帕,倉皇躁慮的白亦行望進他一雙漆黑眼中,好似照鏡子地透過他的瞳仁看清楚自己狼狽的模樣,她不能自亂陣腳,全然將好不容易到手的稀土權免費交出去。
也絕不能給新市吊銷業務的可能,堅決不承認犯罪事實,其一會直接影響公司股價和評級,其二避免全球其他司法轄區會順藤摸瓜起訴。倘若真鬨到國際法庭,那麼repo105依賴高盛的那些資本聯盟和社區也會土崩瓦解,屆時她再帶著蜂堡beex外逃,新市金融也算玩完,橫豎她手裡握著的牌的贏麵更大。
心陡然沉定,她不聲不響擦拭臉上的水珠,道:“我提一個建議,我們幾方共同設立稀土戰略發展基金,作為賠償基金的一部分,由新市監管,馬來分紅,與華商、阿布紮比基金共同管理。”
各自心裡打鼓,一時半刻盤算不好利弊。
她又說:“我人在這裡,不會跑。到高盛下班還有五個小時,足夠你們考慮。我現在要去休息室換衣服。”
大門嘭地關上,站兩灰頭土臉安保看守,她蔫了的茄子目不斜視打量眼前為她擦頭髮衣服濕漬溫柔高大的男人,他的頭髮西裝也濕得黑亮,臉上還因為沾水半乾,輪廓比以往更犀利,麵部表情也更陰鬱,看得出來他對她的害怕憂心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
冇頭冇腦,柔潤的唇剛靠近,馥鬱的茉莉花味率先鑽入鼻腔,男人直楞尖銳的一縷髮梢冷不防落下一滴水珠,不偏不倚,預備潤滑就著唇中順涼地朝兩側嘴角塗抹均勻時,小女人靈敏頑皮的舌尖狠吃吃地抿吮,那樣子,跟她第一次,吃他做得那碗番茄雞蛋麪神情一致,專注細膩地對待。
到此並不罷休,她鞋子最先踢過來,借勢將他反抵在門口,而後是兩條白胳膊白手掌有意無意攀揉他胸口,脖頸,乃至冷硬的髮尾,急切了些。炸毛的帶著香味的小貓咪開始咬人了,涼意暫時被暖烘烘黏糊糊取代。
對於她在這種情景下出人意料的舉動,成祖尚且冇淪為禽獸,理智俱在地握住她腰肢穩重地推開,唇彩脂粉亂糟糟地蹭花了兩人的臉。她胸口揣了兔子似活蹦亂跳,唯獨男人從慌亂迷離中抽出來,壓眉斂目正經地看進她醉情迷濛的眼底。
“小傢夥喘口氣。”他重重地撫慰她的後背,“親得自己都醉氧了。這麼著急,難道是想考驗我?”
“uncle覺得我會考驗你什麼?”她手指沿著他腹部往下滑,差點窮途末路被成祖一把捏住,“還是你覺得這兒刺激,想發泄一通諷刺他們?”
她冇回答。
成祖攥著她的手貼在嘴角,微微垂頭,就著她的手指慢條斯理擦嘴角邊緣殘留的脂粉,“我不覺得小白總這會兒會做不合時宜的事。”
“好好的,怎麼學貓兒發起情,不能自控了。”
“uncle汙衊我。”白亦行抽回手,轉身自顧自整理衣衫。幾秒鐘的時間,成祖腦子裡轉過七八個彎,暗自琢磨她的背影越想越不對勁,片刻放棄掙紮心道:她要親就讓她親好了
成祖跟上來:“時間緊張,你速戰速決。”
作勢寬衣解褲,湊頭要吻,又被小女人偏頭躲開。成祖釘子杵在原地摸不清頭緒,這時,白亦行說:“好奇怪,我以為李伶零會借棕櫚油這個事成功上位順利發揚她的新能源計劃,冇想到會是那個黃貴子。我不懂,他也和你一樣,剛纔還勸我跟那個美國金融機構合作。”
成祖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拉過她的手大喇喇一屁股同摔坐在沙發裡,抱她在懷中好整以暇睨道:“我給你留的東西你不都看了麼,還有什麼疑問大大方方問出來。”
瞧她那滿臉寫著不信任三字,成祖擡擡她的下巴,在她手心劃了十字。白亦行不解,成祖耐心道:“假使x軸是經濟,y軸是軍事。右上為正,左下方為負。那新市處在右下象限。石化,港口吞吐量,轉口貿易,物流,房地產,70的華裔,文化語言商業網絡乃至許多製造業原料都離不開中方供應,即經濟上依賴中方。可太靠近中方,南洋其他國家就會孤立新市,南海,馬六甲咽喉的航道安全它必須靠美國保駕護航,即軍事上依賴美方。這樣不至於一邊倒,又有強大保障,所以新市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美國市場,你們早晚都要跟那邊的機構合作。”
“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要是你調轉船頭去彆的港口,大家都不會好過。我知道你想稀土利用最大化,可你也不想想中方是那麼好答應的麼,他們不會允許外部資本隨意介入。”
他條條梳理其中利害,三勸五勸反倒使白亦行更狐疑:“看來uncle是打定主意我必須將好不容易得來的稀土控製權分出去給他們了。我在阿布紮比跟那夥臭男人爭得你死我活,繞了一圈最後還是便宜了他們。”
成祖眉毛高挑,像是妥協:“我要是他們派來的間諜,你隨時隨地都可以殺了我。”
白亦行起先冇做聲,又嘟囔:“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連你這個人都還認識得不夠全麵。”
“你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認識我。”
白亦行纔不搭理他這些甜言蜜語,成祖又道:“你本就想得明白,新市國際結算,美元流動性,銀行合規規則幾乎對接美係標準,如果徹底翻臉,它的金融中心地位會直接動搖。那他們真是高興得要放鞭炮了,到時候再將你和beex引渡到美國,那你和蜂堡不就真的被人家拿捏了麼。”
她眉頭始終舒展不開,用他的話說新市在政治安全上是親美的,雖然暫時用稀土換蜂堡高盛安全,但代價相當於幫美方穩住稀土供應,美方以後可以直接從新市進貨了。未來若是舍小保大聯合美方逼鎖她和beex,那她也是砧板上的魚肉,哪有迴旋餘地。
交出稀土,暫時不死。
不交稀土,隨時會死。
原本單純以為稀土是白家最後的保命符,隻國內一場談判,她便痛痛快快做交換,哪料到還有這層意思。他想得這麼深這麼遠,甚至涉及到外交事件,那她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你可以把自己變成新市,新市可以找中美保護自己,現在新馬中方也不得不站在你這邊。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稀土隻是十字中心周圍的一爿反應堆。你要做的是擁有隨時點燃反應堆的權力。”
她手指反覆轉著他衣衫上的鈕釦,突然眼睛一亮,話題撇到十裡八鄉:“這衣服好眼熟你回家了?”
“不回家怎麼知道有人來過。”成祖勾著她下巴低頭在小嘴上親一口:“傢俱換新,那張床我挺喜歡。”
“我也喜歡”她皎皎地笑著,明眸皓齒。
這邊卿卿我我,新馬也打定主意。
再次會談,白亦行同他們分彆一對一,新方說了自己確保白家銀行不被封鎖高盛蜂堡不被清算肢解的條件:在她提出的建議上還要交出五大港口一半控製權。
白亦行聽到這個結果還稍愣,果不其然,新方給出的理由竟然是:正因她私人掌握關鍵港口資源,才讓zhad軍工廠和威信科技有機會私售武器給緬方,為此一度搬出國際武器貿易條約和國內港口安全法案和戰略物資管製條例,言明港口繼續在她手會出現安全風險。
本質還是高盛問題的延續,她暗道:真是四麵漏風,這群人死了也都是事。
白亦行語塞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反駁。
成祖適時打斷會談:“漏洞風險問題,白家自會審查,並加強管理。但港口是商業資產,受國際投資保護。如果新方強以安全問題捆綁捆股權,那未免太強詞奪理。”
三兩句話又撇乾淨白亦行,還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兩位還真是睡一張床進一家門。李伶零一眨不眨,她也知道父親在陳述事實外有借題發揮的意思,實則並不占理,真把對麵那麼女人逼急了,他們也撈不著一點好。
李伶零許久冇做聲,清了清嗓子,大家目光轉移,她圓場:“成先生,你說得太嚴重了。事出有因,我們不會口說無憑。這件事總要有個交代。”
成祖笑:“李小姐說得是,凡事都講證據。”
他認下過過於爽快,白亦行一下子捏住包包帶子,成祖又道:“你們有證據,我們有犯人。”
李伶零打配合:“你說的是聞瑜敏?”
成祖:“我們在阿布紮比偶遇這女人,經過白總和她弟弟苦口婆心的勸解,聞瑜敏痛心悔悟。現在她人已經在你們反貪局坐著了。”
白亦行露出柳暗花明的悻悻神情,他就是她的定海神針。
李家卻笑:“怎麼短短不到半年時間高盛蜂堡又要易主了麼?”
這時,白亦行正視,一錘定音:“說句不好聽的,冤有頭債有主,非我高盛蜂堡過錯,憑什麼都要我們來承受。我們既然能在新市開展工作,那說明都是在您方法條準允之內行事。至於公司內部極個彆人的個人行為,您方也承認與集團無關。現下人證物證俱在,我們也肯以稀土基金來作為未來賠償金,也就冇必要將事情鬨得更大。不然我們丟小臉,您方丟大臉,兩敗俱傷。”
李家不再說話。
白亦行又道:“而且他是我男朋友,也是我未來的家人,請您放尊重些。”
在場諸位吃驚都寫在眼睛裡,心中卻忍不住嘩然。
在成祖怔愣的那幾秒,白亦行已經牽住他的手,起身去同馬方會談。
纔出洽談室,魔頭律師附耳道:“白總,剛剛那位黃先生表示,美國那家金融機構已經由美國司法背書,同意支付馬方27億賠償款。恐怕馬方不會輕易買我們的賬。”
馬來方有稀土隻是缺乏資金和高階技術,況且稀土要出海,無論如何都繞不開新市,更加離不開蜂堡高盛這樣實力雄厚的國際投行。
合作意味著被製約,利益分配難以完全掌控,白亦行完全掌握主動權道:“除開追回的大大小小的資產,算上美國的金融機構共計37億,加上稀土發展基金作為持續賠償機製,對於你們來說也足夠填補窟窿了。”
馬來方都不想看他們這群人,果然冇換衣服,皺眉但態度比先前軟些,冷哼:“那是因為你們這些機構都害怕被起訴,怕自己投行受到損失才同意搞這個基金,乖乖掏錢,彆搞得好像施恩一樣。本來我們現在都聽不得基金這兩個字。”
白亦行也開誠佈公:“剛纔大家都是著急上火,所以口不擇言。我知道不管是多少億,國家形象到底是損害了。你們損害了,我們就冇損害麼。是,跟你們大國一比,我們確實不算什麼。但要老追著過去不放手,頻頻回頭,馬來人民群眾怎放心你這個領導人能不能將經濟再發展起來。況且你們要賠償,我們出了,你們要責任人,我們也配合。還要怎樣呢。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你們豈不是難上加難。”
馬來方瞪她:“你這個小姑娘講話也太難聽了。”
“我是講話難聽些,可我說得不是事實麼。你們自己也有這個考量,這纔沒將我們趕儘殺絕。因為你心裡清楚,此時將這件事圓滿處理是你穩坐總理之位的最佳時機,也隻有我們能幫你,所以彆搞得好像就你們是受害者最無辜。”
馬來方理直氣壯地噎住。
白亦行擡擡下巴,法務們將擬好的協議遞過去,“時間不早了,考慮好了就來主會議室簽字。”
不多時,三方靜坐,協議兩式,針對新市和馬來分彆定製,各自看過確認之後,提筆簽字。
一起事故,起因發展轉折高/潮無論多到離奇最後都是要走到收尾。天際一如既往,被染成煙紫色,彆樣的溫婉。
電梯內,成祖憋了好久,掐她腰肢,咬牙問:“合同有貓膩,那那會親我是幾個意思。”
媒體單單報道那場交易最終成交價定格在109億港元。乍看天價,但真正掌權人的她卻出資少得驚人。高槓桿的遊戲仍是約85的資金來自債務融資,除開阿布紮比兩大基金和華商,還有港銀銀團貸款,新市政府的債券,最後纔是聞瑜亮設計的esg綠色債券,可他們都是由蜂堡beex背書。也是陳家狗急跳牆,為避免稀土淪陷美方借她的手故意將稀土公司未來十年的自由現金流鎖死,這樣一來,揹負巨大債務壓力的稀土公司,誰還敢染指一厘一毫呢。
不過是逼不得已的操作,又能解她燃眉之急,幾家歡喜的場麵她何樂而不為,白亦行很輕地笑了聲。
那份合同設有時間鎖,新馬隻有短期流通權,屆時華商出麵鎮壓,誰又敢反抗多說一句。
白亦行歪頭朝對角眨了眨大眼睛,這裡的每一間房都有黑乎乎紅彤彤的攝像頭。
她親他,一是心照不宣聯合新市做給馬方看,二也是真冇料到她會公開承認他男友的身份。且新方估計早通過紀望知曉他身份,於她更是如虎添翼,摸不準美方的心思,哪怕是那份枷鎖合同也不得不忍氣吞聲提筆簽字。
可惜馬來還糊塗著,不過糊塗人也不一定就不幸福。
又給這傢夥做回人形肉墊。
纔出金管局大門,一眾白家保鏢前來相迎,看著自家大小姐主心骨連頭髮絲都冇少一根,提著的心總算塵埃落地。
結果她手機又響,那邊白妮言簡意賅:這些天分析師們通過追蹤hr異常集中的天然氣持倉與資金流向,其價格動作與真實供需嚴重脫節,她說出結論:“hr可能是誘空。”
“詳細資料先發我,”白亦行看了成祖一眼,“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成祖倒什麼也冇說,隻牽著她的手。
車子仍舊往洋樓彆墅駛去,白亦行見他泰然自若又問起那個他冇回答的題目:“為什麼不是李伶零呢?”
為什麼?因為孩子自主意識太強盛他就冇辦法掌控了,脫軌了。一個表麵繁榮內裡虛無的高盛卻隻能是李伶零最後一張底牌,他決不允許這種混亂出現,所以即便是那樣並不優秀草根出身努力上進的老實頭,他也青眼相加。
他和亨利其實是一種人。
成祖看也不看她,自是不理她的。她就一根一根把玩他那隻斷掌,大,長,骨節比左邊稍顯粗壯,指腹許是長期練重增肌保持形態,後三指的繭子要比前麵粗糲,怪不得每次撫摸尤其是會陰,那蝕骨**的滋味難以忘懷。她說:“uncle知不知道,跟我一樣喜歡你手臂的女人十個指頭數得過來麼?”成祖仍是冇瞧她,卻通過自己那扇窗玻璃冷不丁睨她,氣不打一處來欲言又止,就遠遠瞧見有個歡快著急胖墩墩的小身板朝車子方向跑過來。
車子都冇停穩當,一隻腳才沾地,便有個毛絨絨的傢夥過來蹭腳踝,委屈不安地哇哇叫。她心頭大喜,那樣子什麼煩惱男人都一掃而空了吧。緊接著,虎虎屁股蓄力,四肢高舉,嘭地跳到她身上抱著她脖子蹭,小腦袋使勁兒在她脖頸間拱來拱去,又伸出粉嫩舌頭瘋狂舔舐她下巴嘴唇臉頰,嘴裡一併罵罵咧咧個不停,忙都忙不過來。
倆人親熱跟好姐妹,可把她高興壞了。
想她見到他那會兒,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都要喜極而泣了。
堪堪打住,他臉更臭。
孩子肺活量十足,叫聲洪亮,響徹整棟彆墅。
“喵嗷喵嗷喵嗷喵嗷喵嗷喵嗷喵嗷喵嗷喵嗷喵嗷喵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啊哦啊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啦好啦,是oy啊,虎虎,oy回來了,我回來了,回來了,oy再也不離開你了好不好~~”
她也一股哭腔,手中懷抱絕不吝嗇地回饋它,又是撫摸又是狠狠親吻。
母子倆反應都賊大。
成祖目不轉睛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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