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北宋,開局娶盛明蘭 第58章 :天子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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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沉,徐府內卻暖意融融。
“主君,大娘子讓奴婢來問,近日倒春寒,做些炙羊肉,圍著碳烤爐暖暖身子可好?”
“都可,我冇什麼忌口。”徐行頭也不抬,淡淡應了聲,繼續伏案疾書。
今日實在不願再入宮,索性寫份劄子將楊畏之事稟明。
若是親自前去,怕是又要被留在宮中用膳,接著便是冇完冇了的議政。
他有時不免懷疑,史上的趙煦是否就因這般廢寢忘食才英年早逝。
這位年輕天子簡直是個不知疲倦的政事狂人。
以往不得接觸王安石變法的核心內容,如今親政了,便如饑似渴地查閱典籍,每有不解便記錄下來,一有機會非要與徐行探討個明白。
雖說徐行也因此對熙寧新政有了更深的理解,可這般連軸轉,任誰也吃不消。
待他寫好劄子走出書房,卻見周侗已在廊下等候多時。
徐行這纔想起約了習武,隻得將劄子放回書房,換了身短褐勁裝。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徐行彷彿回到了初學武藝之時,汗流浹背,渾身肌肉酸脹難忍。
一旦開始授藝,周侗便化身嚴師,對他這個主君也毫不容情。
“停!”周侗聲音不高,卻嚴肅異常,“主君,架勢又散了,腰腹需穩如磐石,力從地起,經腰、背、肩,節節貫通,而非單憑手臂蠻力。”
“重新來過。”
徐行深吸一口氣,依言調整姿勢。
他手中握著的是周侗特意為他打造的步槊。
此槊長約八尺,較軍中製式略短。
槊鋒寒光凜冽自不必說,難得的是槊杆。
周侗特意尋來密度極高的鐵木為芯,握持處更以百鍊精鋼細絲緊密纏繞,再覆以精心鞣製的鯊魚皮。
整杆槊的重量遠超尋常兵刃一倍有餘,若非徐行天生神力,恐怕揮舞數十下便要力竭。
徐行正調整握杆姿勢,周侗走近,單手輕托槊杆,徐行頓覺另一端傳來的力道陡然一變,險些脫手。
“發力之時,意念先至,身隨念走,力隨氣發。
譬如這‘半月挑簾’,非是手臂上揚,而是擰腰、轉胯、催動肩背,將全身之力灌注於槊尖一點!”
徐行凝神靜氣,回想發力要領,腰胯猛地一擰,力量節節推送。
沉重步槊帶著破空之聲自下而上劃出一道淩厲弧光,速度與力道果然更勝先前。
“嗯,若是能次次如此,纔算略有小成。”周侗微微頷首。
待周侗將“崩嶽槊法”的招式悉數傳授,天色已過酉時。
徐行回屋擦洗更衣,來到廳堂時,盛明蘭與魏輕煙早已等候多時。
“怎麼不先吃?我不是說了晚飯不必等我?”
魏輕煙遞上竹箸,巧笑嫣然:“妾身以為官人說的是不回來纔不必等,冇想到練武也不必等。”
廳堂內隻有他們三人,說話自然也隨意些。
“哈哈,你這嘴倒是越來越貧了。”徐行夾起一片羊肉送入口中,連連點頭,“這炙羊肉極好,外焦裡嫩,火候恰到好處。”
“這可是我與姐姐親自炙烤的,自然差不了。”
“明蘭親自下廚?”徐行這纔想起,初見盛明蘭時她便在廚房,還曾救過他的紅燒肉。
“官人若喜歡,妾身日日做都行。”盛明蘭又夾了一塊羊肉放入他碗中。
“那也不必,再好吃的東西,日日享用也會膩的。”
徐行來者不拒,大快朵頤。
盛明蘭知他食量驚人,特意炙了一整隻羊。
然而天不遂人願,正當徐行沉浸在這難得的溫馨時刻,外頭又傳來皇城司求見的通報。
徐行怒極反笑:“這雷敬是與我過不去麼?清晨擾人清夢,入夜又不讓我安生用膳。”
“此時前來,必是大事,官人還是去一趟為好,說不定事關三哥。”盛明蘭柔聲勸慰,遞上擦拭的帕子,“這炙羊肉妾身先溫著,待官人回來再炙烤一番,另有一番風味。”
徐行無奈,隻得漱口整裝。
一日之內,這已是第幾次更換衣衫?
他暗自搖頭。
來到府門外,隻見顧千帆已在等候。
“徐奉議,冒昧打擾,還望海涵,實在事關重大,陛下命下官即刻接您入宮。”
“有勞顧指揮。”徐行頷首。
即便要算賬,也該找雷敬,倒不必為難底下人。
況且此次是趙煦相召,而非雷敬,想必真有要事。
莫非是審訊有了突破,總不至於是宮變吧?
曆來奉皇命肅清後宮者不在少數,美其名曰“撥亂反正”;但若是聽後宮之命奪皇帝之權,那可就是真正的謀逆了。
馬車徑直駛入大內,直抵垂拱殿。
當徐行邁入殿門時,隻見梁從政、劉瑗、雷敬三人皆五體投地,跪伏在冰冷的金磚上。
這般陣仗,讓徐行一時摸不著頭腦。
“臣徐行,參見陛下。”
旁人願跪是他們的事,他隻是躬身作揖。
“懷鬆,你來了?”趙煦的語氣中猶帶著未散的怒意。
徐行不卑不亢,肅立詢問:“陛下深夜相召,可是府衙判官一案有了進展?”
“何止進展!”趙煦將一紙供狀擲在禦案,“你自己看!”
徐行拾起飄落的紙張,隻見上麵赫然寫著:“權發遣開封府判官——杜純。”
開封府判官是開封府的核心副職之一,地位僅次於開封府尹、少尹,負責處理大量的日常政務、刑獄訴訟等,是實權極大的‘小官’。
“雷司公,便是這杜純要陷害於我?”徐行轉向跪地的雷敬,“我與他無怨無仇,亦冇官職傾軋之念,他為何?”
“正是……杜純之弟杜紘現任大理少卿,與呂大防交情甚密。”雷敬甕聲答道。
“呂大防?”徐行眉峰微蹙。
雖知呂大防是他們在朝中最大的政敵,但一國首相行此宵小之舉,未免……
“你也不信?”趙煦的聲音響起。
“臣非是不信,隻是覺得匪夷所思,呂相公縱有不是,呂相公謀國之才,卻做這等醃攢事……”徐行將供狀放回禦案,語帶保留。
“朕才親政,這群奴才便連著來欺我們。”趙煦猛地轉身,又抓起另一份文書,顫著手咆哮道,“朕讓他們查宮禁暗通內外之人,他們竟然告訴朕,說康國長公主是傳遞訊息之人,連朕的母後向太後也牽涉其中!”
“朕的祖母篡權,朕的母後篡權,如今連朕的妹妹也要篡朕的權?!”年輕的官家終於爆發,聲音在空曠的殿宇中迴盪,帶著幾分受傷的悲憤。
徐行此刻方纔明白三人為何跪地請罪。
原來他們查案竟查到了天家頭上,這無異於揭開了皇帝最不願麵對的傷疤。
“奴才該死,請陛下重罰!”三人以頭觸地,聲音顫抖。
“罰?你們以為朕不敢罰?”這請罪之言反倒火上澆油,趙煦疾步上前,對著三人連踹數腳。
“陛下息怒,氣大傷身。”徐行急忙上前攙扶,生怕盛怒之下不小心摔了跟頭。
但他何嘗不能理解趙煦的憤怒?
若連至親之人個個都與他為敵,豈不是證明他這個皇帝眾叛親離?
外有朝臣掣肘,內有親眷背叛,真成了孤家寡人。
“查!給朕繼續查!若再敢拿這些來糊弄朕,朕讓你們一個個腦袋搬家!”
許是踢累了,許是怒氣稍平,趙煦終於放過三人。
至於他們項上人頭能否保住,徐行就管不了了。
反正大內的這個黴頭,他可不願去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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