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紅樓，以武服人 第18章 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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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如海也接到了朝廷的公文。
林如海將公文一合，起身走出了書房，向後院走去。
前衙後宅是官署建築的典型佈局模式，巡鹽禦史衙門也遵循這一規製。官署前部，包括大門、儀門、大堂、穿堂、二堂等，這裡是處理公務的核心區域；官署後部，以三堂、內宅為主體，還有佛樓、圍房等，這部分是巡鹽禦史及其家眷的居住場所。
林如海剛從二堂的後門進來，便看見林管家陪著一位拎著醫囊的老者從後院院門裡走了出來。
“王太醫辛苦了。”林如海忙迎了過去。
林管家、王太醫躬身行禮：“老爺！林禦史！”
“不必多禮。”
林如海上前扶起王太醫，問道：“賤內這幾日病況，可有稍緩些？”
王太醫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很難熬過這個秋天”
林如海渾身一顫，差一點摔倒。
林管家慌忙扶住他：“老爺”
林如海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他，朝王太醫深深一揖：“王太醫費心。林伯，代我送王太醫。”
林管家：“老爺”
林如海依舊躬著身子，淚水卻一滴一滴灑在了地上。
王太醫歎了一聲，拎著醫囊向二堂後門走去。
林管家連忙跟了上去。
腳步聲消失，林如海這才直起身子，滿臉的淚。
林如海竭力忍著，不讓淚水再盈出來，跟著從袖袍中掏出手帕擦乾眼淚。
稍頃，林如海才走進後宅，腳步急促，冇有理會行禮的丫鬟婆子，徑直來到了內宅，望著正房那道門，他的腳步放慢了，顯得有些沉重，短短的幾步路就有些漫長。
林如海一步一步走到了門邊，便停在那裡。
門虛掩著，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
這時西間臥房傳來了咳嗽聲，開始聲音還不大，接著便咳得厲害了，還帶著喘不過氣來的聲音。
“母親！”一個稚嫩嘶啞的聲音。
林如海慌忙奔了進去。
滿屋子的藥味。
“老爺”
見林如海來了，丫鬟婆子亂紛紛地行禮。
林如海的夫人是賈敏，賈母的小女兒，賈赦、賈政的胞妹，林黛玉的母親。
至於賈瑾，已經出了五服，連族姑都算不上。
賈敏麵色蒼白地靠在床頭，扶著婆子的手在不停地咳著，婆子手中的帕子被咳血染紅了。
“母親”
林黛玉站在床前抹眼淚，小臉瘦了一圈，兩隻眼圈黑青黑青的，一看就熬了好些衣不解帶的日夜。
林如海：“藥！快拿藥來！”
“不要白折騰了，你們辛苦，我也難受。”
賈敏擺了擺手，“藥醫不死病，我知道我這病不能好了”接著又大聲咳了起來。
“母親！”
林黛玉走上前緊緊握住賈敏的手，淚流滿麵地說道：“太醫院還有院判、院正，他們的醫術肯定更精湛，一定能治好母親的病”
“不要哭，我不喜歡看你眼淚汪汪的模樣。”
賈敏拿起一旁的手帕，替林黛玉拭去臉上的淚水，“你身子本就弱，就算是為母親，也得好好保重自己呀，彆讓母親總放不下心。”
“母親”林黛玉連忙捂著湧到嘴邊的哭聲，用力點了下頭。
賈敏紅著眼睛：“多希望能看著你慢慢長大，看著你風風光光嫁人啊！”
“哇”的一聲，林黛玉撲到了賈敏的身上。
幾個丫鬟跟著哭出聲來，婆子們也低頭抹眼淚。
林如海接過藥碗，擠出笑容：“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剛問了王太醫，夫人的病隻要好好調理，好好將息，會好的。”
賈敏摸了摸林黛玉的腦袋：“這下該放心了吧。”
“父親騙人！”林黛玉轉身跑了出去。
賈敏望向身旁的婆子：“王嬤嬤，去看看玉兒。”
“你們都下去吧。”林如海補了一句。
“是。”眾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喝完藥，夫妻倆沉默了。
賈敏打破了沉默：“我打算給母親寫封信，請她老人家教養玉兒。”
林如海點了點頭，除了揚州不安全，還有一個最重要原因，喪母長女被列為五不娶之首。
女性需通過母親學習持家、育兒的技能，喪母長女因缺乏女性長輩教導，被認為“無教戒”，難以勝任當家主母的角色。
因此，林黛玉需要一個女性長輩教導，賈母是最適合教導的人，她出身名門，身份及貴重。
另外，賈家女孩子多，且與林黛玉年紀差不多，更加適合了。
林如海從袖袍中掏出那份公文，一邊說道：“剛接到的公文，揚州守備已經派了人了，賈家人。”
賈敏又驚又喜：“誰？哪一房的？”
“賈瑾，金陵二房子弟，剛從遼西戰場回來連降三級，左遷揚州守備。”林如海將公文展開，方便賈敏細看。
“金陵二房，肯定出五服了十八，比咱們玉兒大了八歲，也不算太大他什麼時候到，帶來給我看看”
林如海見她說得走了調，忙打斷：“玉兒還小，這會子說這個做什麼！”
賈敏苦笑了笑：“我這不是著急嘛！要是能在閉眼之前，親眼看著玉兒的婚事定下來，也就冇什麼牽掛了”說到這裡，她望了一眼林如海，卻什麼也冇說。
林如海破天荒地握住了她的手，賈敏擠出一抹笑來。
一陣沉默之後，賈敏接著說道：“咱們林家家世雖曾顯赫，你也是皇帝親信，但玉兒身子不大好”
“老太太不是希望兩家親上加親的嗎？”
“所以我才考慮賈瑾的。至於二房那個銜玉而生的”
賈敏輕搖了搖頭，“我那個好二嫂子算儘了天下人，卻把自己也算了進去。一個‘銜玉而生’，就註定那個孩子不能進入官場”
林如海點了點頭，這種祥瑞隻能出現在皇室。當時賈代善還在，賈家也還掌握著京營，再加上太上皇和義忠老千歲信任賈家，換個人家，朝廷都不會調查，直接誅族。
賈敏：“我聽說了，那孩子整日在內幃廝混，離經叛道與甄家那孩子一個樣。”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我那個二嫂子是不會喜歡玉兒的。”
“為什麼？”林如海好奇了。
賈敏白了他一眼：“玉兒像我。”
林如海有些猶豫了，他雖隻見過王夫人數麵，但她敢炮製出“銜玉而生”這種駭人聽聞的事，由此便能看出，她是個敢火中取栗、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
現在榮國府後宅是她當家，深宅內院的陰私算計，其狠毒程度絲毫不遜於官場，甚至更陰毒。
她會不會將對賈敏的怨恨發泄在自家女兒身上呢？
賈敏：“要是大嫂還在就好了。”說著又咳了起來。
林如海忙給她輕輕地捶背，一邊說道：“總會有解決辦法的。再說了，我這個巡鹽禦史也不是吃素的，她不敢的。”
頓了頓，“按你說的辦，先看看這個賈瑾如何。”
賈敏緩了口氣：“小小年紀便有這般魄力，變賣家產去邊關，建功立業，能力差不了。為了同袍，敢斬殺都禦史外甥，這份重情重義的品行，更是難得。就是不知長相如何”
林如海笑了笑：“世家子弟，就冇有長得太差的。”
賈敏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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