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戰錘,是中古聖吉列斯 第十一章,拿捏震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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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世界諸多勢力的認知中,遠在大陸東方,跨越了浩瀚的黑暗之地與高聳入雲的世界邊緣山脈以及可怕的哀痛山脈,存在著一個古老、神秘而強大的國度——震旦天朝。
早在西格瑪大帝統一人類部落,建立帝國之初,這位傳奇的皇帝便以其遠見卓識,與遙遠的震旦天朝取得了聯絡。
雙方不僅達成了共同對抗混沌、綠皮等威脅整個世界的邪惡勢力的共識,更開辟了利潤驚人的貿易路線,即後來被稱為“長牙之路”的古老商道。
最初的接觸是充滿希望與善意的。
無論是西格瑪領導的年輕帝國,還是傳承悠久的震旦天朝,都以為在世界的另一端找到了一個強大而可靠的盟友。
西格瑪本人的勇武、正直與領袖魅力,給震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然而,隨著西格瑪離開凡世,震旦人逐漸看清了一個令他們失望的現實:可靠的,僅僅是西格瑪這個人,而非他所建立的“帝國”這個龐雜的政治實體。
與經過龍神親自教導、擁有數千年綿延不斷文明傳承、講究禮儀秩序的震旦人相比,帝國人在他們眼中顯得粗俗、野蠻且缺乏紀律性。
對於舊世界其他更年輕的勢力,如巴托尼亞或基斯裡夫而言,帝國或許是曆史悠久的古老國度(帝國人眼裡巴托和基斯裡夫人是鄉巴佬),但在震旦天朝麵前,帝國的曆史底蘊與文明程度,便相形見絀。
最讓震旦方麵感到失望和警惕的,是帝國人表現出的貪婪與不可靠。
他們發現,失去了西格瑪那樣擁有絕對權威和崇高威望的強勢皇帝後,這個看似龐大的帝國便陷入內鬥與分裂,其力量永遠無法被有效地凝聚和發揮出來。
選帝侯們各自為政,互相傾軋,中央皇權尤其在“三皇時代”形同虛設。
這種混亂與短視也體現在貿易上。
一些帝國領主或邊境貴族,並非總是遵循契約精神。
他們時常試圖在貿易中占震旦商隊的便宜,利用資訊不對稱或數量優勢壓價。
更有甚者,某些卑劣的領主會暗中偽裝成劫匪,直接襲擊搶奪震旦商隊的貨物,事後再將責任推給野獸人、綠皮或是無法無天的邊境匪徒。
這也是為何往來於長牙之路的震旦商隊,往往都配備了規模可觀、裝備精良的護衛部隊,其武裝程度遠超尋常商隊,更像是一支小型的遠征軍。
當然,震旦人也並非全然老實,任由欺淩。
他們擁有遠比帝國商人更為精湛的算術技巧,能夠快速進行複雜的計算。
同時,他們攜帶的度量衡工具,尤其是那些製作精巧的“優質秤”有時也會被動些不易察覺的手腳,以確保在交易中,帝國人總會不知不覺間付出稍多一些的貨物或金錢。
當然,即便算上這些“損耗”,對於帝國商人而言,與震旦的貿易依然是一本萬利的買賣,遠談不上虧損。
原因無他,任何來自震旦的商品,在帝國境內都會遭到瘋狂的追捧和搶購。
光滑如第二層肌膚、圖案華美絢麗的震旦絲綢;清香沁人心脾、蘊含著東方哲學與養生智慧的茶葉;薄如紙、聲如磬、白如玉的精緻瓷器······這些都是帝國上層社會最為頂級的奢侈品,是身份、財富與品味的終極象征。
來自東方的各種香料,更是貴族廚房與宴會中不可或缺的硬通貨,能夠化腐朽為神奇,點燃味蕾的盛宴。
甚至震旦出產的那些成分神秘,效用卻往往立竿見影的藥物,也被視為具有某種神奇的力量。
帝國的有錢人與貴族們,陷入了一種對震旦文化與物品的集體癡迷之中。
似乎任何東西,隻要與“震旦”二字沾上邊,便能瞬間身價百倍,變得高貴而雅緻。
這種狂熱的追捧,加上長牙之路本身需要穿越野獸人出冇的森林、綠皮盤踞的荒原、混沌信徒潛伏的廢土以及各種難以預料的自然險阻,使得震旦商品能夠成功運抵帝國的數量始終極其有限,長期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
因此,對於像伊莎貝拉這樣的買家而言,即使以再高的價格買下這些貨物,也往往是值得的——因為它們轉手之間,就能在帝國境內賣出保底兩倍,甚至更高的利潤。
鄧肯霍夫雖然不缺錢,但是也不會嫌錢多。
此刻,麵對這支意外抵達鄧肯霍夫城堡的震旦商隊,伊莎貝拉看到了一個難得的機會。
她給艾維娜佈置的任務很明確:儘可能地與震旦商人建立良好關係,說服他們儘可能出售更多的商品給鄧肯家族,如果不能,那就儘量保持良好關係。
這是伊莎貝拉第一次將如此正式且重要的任務交給艾維娜,其中蘊含的信任與期待,讓艾維娜內心既感到壓力,又充滿了動力。
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儘自己所能,幫助伊莎貝拉達成目標。
而要達成這個目標,首要之事,便是迅速提升這些震旦商人對她的好感度。
幸運的是,基礎已經打得相當牢固。
一個如同精緻可愛的西方小女孩,卻能說一口流利標準甚至帶著古雅韻味的震旦官話,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和好感度加分項。
並且,艾維娜體內那個來自異世的靈魂,以及她前世所生活的與震旦文化有著驚人相似之處的國度背景,讓她比這個帝國境內任何一個人都更清楚,該如何精準地“拿捏”震旦人的心理。
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表達對龍神至高無上的尊敬。
在一次非正式的茶敘中,艾維娜與商隊的督運總督——一位名叫李琮的精乾中年官員——再次會麵。
她冇有急於談論貿易,而是在交談的間隙,用一種自然而充滿敬意的語氣,提起了遙遠的龍帝與月後。
“李大人,”艾維娜微微欠身,用詞極為講究,“我曾在家藏的古老卷軸中讀到,偉大的龍帝陛下與慈暉廣佈的月後,是震旦的守護神與文明的引路者。他們不僅以無上神力庇佑東方子民免受黑暗侵襲,更將禮儀、農耕、文字與智慧的種子播撒人間。此等恩澤,堪比創世。雖遠在萬裡之外,我心中亦充滿嚮往與崇敬。”
她的聲音稚嫩,但語氣中的真誠與對龍神具體功績的瞭解,絕非臨時抱佛腳所能偽裝。
她甚至提到了幾位主要龍子的稱號及其象征的德行的美稱,雖不深入,卻恰到好處地顯示出她並非一無所知。
這番話的效果立竿見影。
李琮督運原本帶著商務性微笑的臉上,瞬間變得更加和善和真切,眼神中的親切迅速升溫,轉化為一種近乎看待“自己人”的認同與柔和。
在震旦文化中,對龍帝與月後的尊崇是深入骨髓的信仰,任何不敬的行為都會引發強烈的敵意,若在震旦境內,甚至可能招致殺身之禍,且周圍人隻會拍手稱快。
第二步,在獲得初步信任後,選擇開誠佈公,以弱示人。
在後續關於貿易的具體商討中,艾維娜冇有像尋常帝國商人那樣吹噓自己的實力或試圖玩弄話術陷阱。
相反,她選擇了坦誠。
她先是直接表達了鄧肯家族,或者說伊莎貝拉夫人,對於震旦商品的迫切需求。“不瞞李大人,”艾維娜輕輕歎了口氣,小臉上適時的流露出一絲與她年齡不符的愁容,“希爾瓦尼亞此地……想必您一路行來也已看到,土地貧瘠,物產匱乏,常年陰雲籠罩,並非富庶之地。我們鄧肯家族,看似守著這座宏偉城堡,實則……唉,多年積累,也經不起坐吃山空。”
她進一步“訴苦”,將矛頭隱隱指向了弗拉德。“如今家族事務,多仰仗父親大人……嗯,就是弗拉德·馮·卡斯坦因伯爵操持。他……畢竟是外姓人,為了維持選帝侯的體麵,排場花費甚巨。母親與我,雖是名義上的主人,實則許多事情……也是有心無力。”
“如果可以的話,請多出售一些商品給我們,請放心,絕不會讓您吃虧。”
她的話語點到即止,卻成功地勾勒出一幅“外姓女婿揮霍祖產、孤兒寡母勢單力薄、家族日漸空虛”的悲情畫麵。
雖然弗拉德風評被害,但是如果他知道了也不會很在意,而且在帝國,他的名聲已經是這樣了。
這套說辭,若放在帝國內部與其他貴族或商人交涉,無異於暴露弱點,隻會引來對方更凶狠的壓價和趁火打劫。
但艾維娜深諳與震旦商人,尤其是有官方背景的官員打交道的邏輯。
震旦文化講究仁義、麵子和扶危濟困,對於“自己人”或值得同情者,他們往往更傾向於施以援手,而非落井下石。
公開承認己方的困境,有時反而能激發對方的責任感與同情心。
果然,李琮督運在聽聞艾維娜的“坦誠”後,眼神中多了幾分瞭然與同情。
他此前自然也通過自己的渠道,打探過希爾瓦尼亞的情況。
得到的資訊與艾維娜的描述確實大差不差:弗拉德是外來者,掌權後推行強硬政策,與本地傳統貴族關係微妙;希爾瓦尼亞土地貧瘠是事實;這對母女,一個曾是聞名遐邇的美人,一個是被收養的孤女,在強大的弗拉德麵前,似乎確實處於弱勢。
艾維娜的話,印證並強化了這種印象。在李琮看來,這對可憐的孤兒寡母,真像是要被那個外來的“小白臉”給吃絕戶了。
第三步,在對方表現出傾向性幫助後,適時表達歉意,以退為進。
艾維娜知道,像李琮這樣的震旦督運總督,商隊貿易固然重要,但絕非唯一任務。
他們肩負著更為重要的官方使命——與舊世界各方勢力保持聯絡,觀察政治動向,收集情報,本質上是一項重要的外交工作。
這也是為什麼震旦商隊不會輕易將全部貨物一次性出售給某個買家,他們需要保留一部分,用於與其他勢力進行接觸和交換。
在這次私下交談中,艾維娜帶著些許不安,對李琮說道:“李大人,我知道您此行責任重大,不僅僅是為了貿易。讓您為難,將更多的貨物售予我們,或許會影響到您與其他勢力的聯絡……想到這裡,艾維娜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這番道歉,是建立在理解對方職責基礎上的體諒。
她點明瞭李琮的任務,並表示理解這可能會給對方帶來不便。
這種為人著想的態度,讓李琮大感意外,同時也深受觸動。
一個年僅八歲的異國女孩,不僅語言精通,懂得尊敬龍神,還能如此體察入微,通情達理,甚至能為他人考慮而心生歉意!
這與那些隻知貪婪索取的帝國貴族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琮心中最後一絲因公務可能受影響而產生的猶豫也煙消雲散。
他不禁思考:此女雖幼,但知書達理,性情良善,值得深交。
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甚至帶著幾分長輩的慈愛:“艾維娜小姐言重了。能與您和伊莎貝拉夫人相交,亦是此行幸事。些許貨物調整,無妨,無妨。”
終於,在艾維娜精準把握震旦人心理的組合拳之下,督運總督李琮鬆了口。
他不僅同意伊莎貝拉以相對合理的價格購買一批原本計劃留給其他勢力的精美瓷器、絲綢和茶葉,數量遠超伊莎貝拉最初的預期,甚至在結算時,還暗中示意手下,在計量那些香料和藥物時,換成了正常的秤。
當伊莎貝拉看到最終敲定的采購清單和談妥的價格時,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她冇想到,艾維娜不僅完美地完成了任務,甚至完成得如此出色,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高興的她決定設宴款待一下震旦人,讓大功臣艾維娜也能好好吃一頓大餐。
震旦人本來就需要在此停留休息,自然也答應了交好的當地領主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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