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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戰錘,是中古聖吉列斯 第二十六章,各方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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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娜成為領主之後的最初一段時日,她的日常生活節奏,從表麵上看,與以往似乎並冇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依舊被淹冇在各種繁重的文化課程之中——帝國通史、貴族紋章學、基礎經濟學、地理誌、甚至是震旦雅言的進階學習。

伊莎貝拉親自擔任她的主要教師,傾囊相授,日程排得滿滿噹噹,甚至連伊莎貝拉自己都被占用了大量的私人時間。

然而,艾維娜對此卻甘之如飴,甚至樂在其中。

對於一個來自資訊時代的靈魂而言,能夠係統地、深入地瞭解一個真實存在的魔幻世界的文化、地理、曆史沿革、政治格局,本身就是一件極具吸引力的事情。

那些在伊莎貝拉和弗拉德看來是貴族必備修養的枯燥知識,在她眼中卻充滿了新奇與探索的樂趣。

更何況,相較於她前世所經曆的那場堪稱殘酷的“內卷”式義務教育與高考,眼下這種一對一耐心指導、無需為考試排名焦慮的學習強度,簡直輕鬆得如同度假。

雖說前世的艾維娜是個理科生,但她在文科領域,尤其是曆史和地理這兩門課上,一直保持著濃厚的興趣和優異的成績。

如今能夠將愛好與“學業”結合,她自然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熱情。

她這邊學得開心,有人卻不開心了。

一個好學的、求知若渴的孩子,足以讓大多數家長欣喜若狂,但這裡麵絕不包括弗拉德·馮·卡斯坦因。

原因無他——艾維娜幾乎占用了伊莎貝拉所有白天、甚至部分夜晚的時間!這嚴重擠壓了他與愛妻獨處、享受二人世界的寶貴時光。

因此,一封封招聘高質量、知識淵博的家庭教師的廣告,早已通過鄧肯霍夫城堡的渠道發了出去。

弗拉德迫切地希望,能儘快找到合適的人選,將伊莎貝拉從“家庭教師”的職責中解放出來,讓她的時間和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至於那位新晉的、名義上擁有自己封地的艾維娜領主?

她目前隻需要定期聽取阿西瓦的彙報,對封地的發展做出一些方向性的指示就夠了。

具體的、繁瑣的治理工作,自然有阿西瓦和指派過去的行政人員去執行。

事實上,關於艾維娜是如何具體治理她那片新獲得的與斯提爾領接壤的封地,並非本章的重點。

一片剛剛從戰敗者手中割讓過來,百廢待興且人口稀少的邊境之地,其初步的整頓與發展,對於整個廣闊而混亂的帝國而言,不過是池塘裡泛起的一絲微小漣漪,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真正在整個帝國範圍內,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重磅炸彈,激起千層浪濤的,是隨著那些被艾維娜“折服”的西格瑪僧侶離開鄧肯霍夫,而開始悄然傳播的——“帝國真理”!

······

斯提爾領,選帝侯首府烏特巴德。

剛剛支付了钜額贖金,身心俱疲地返回自己老巢的選帝侯阿爾伯特·豪普特·安德森,甚至還冇來得及好好安撫一下自己受創的尊嚴和乾癟的金庫,一份來自新割讓給希爾瓦尼亞的那片邊境地區的情報,就被小心翼翼地呈送到了他的麵前。

當他皺著眉頭,閱讀到情報中附帶的關於“帝國真理”的核心內容摘要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荒謬和幸災樂禍。

“那個叫艾維娜的小女孩是在找死!”他幾乎要嗤笑出聲,“公然質疑國教的權威,批判教會的失職,甚至將帝國分裂的根源歸咎於教會?這是要把西格瑪教會,乃至其他所有正神教會往死裡得罪!希爾瓦尼亞這是在給自己樹敵,弗拉德·馮·卡斯坦因是嫌自己命長了嗎?”

然而,這股幸災樂禍的情緒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他很快冷靜下來,回想起在艾維娜說出這番“狂言”之前,弗拉德就已經在用強硬手段驅逐希爾瓦尼亞境內的各類教會勢力了。

他靠在鋪著獸皮的高背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陷入了沉思。

希爾瓦尼亞······那塊地方太貧瘠,太特殊了。

貧瘠到連自然之神塔爾的教會,那些擅長與土地和豐收打交道的德魯伊和牧師,也對改善那裡的農業束手無策。

那裡的民眾生存艱難,對教會的依賴度本就極低,教會的影響力在那裡先天不足。

因此,就算教會對希爾瓦尼亞和這個“帝國真理”再怎麼厭惡,也很難直接威脅到其根本。

希爾瓦尼亞既冇有什麼重要的對外貿易渠道可以被製裁,也冇什麼值得稱道的外交關係需要維護,它就像一個滾刀肉,一窮二白,讓你想打擊都找不到合適的著力點。

至於直接動用武力逼迫希爾瓦尼亞就範?

阿爾伯特幾乎能想象出那副場景——這絕對是帝國所有選帝侯(可能除了瑞克領那位)都樂於見到的局麵。

教會一旦這麼做了,無異於自己打自己的臉,變相承認了“帝國真理”中對他們的那些批評——教會確實在利用世俗權力,並且當教義與他們的利益衝突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使用暴力。

這隻會讓“帝國真理”傳播得更快,更廣。

“而且······”阿爾伯特的目光陰沉下來,想到了自己為了湊夠贖金,不得不向西格瑪教會下屬的幾個聖殿騎士團和米爾米迪雅教會的騎士團低聲下氣地借貸,而對方則趁機在他的領地上大肆擴張影響力,要求更多的特權。

“這‘帝國真理’······說的還真他媽的有幾分道理!”

他越想越氣。

自己作為選帝侯,為了帝國的麵子去打仗,吃了敗仗,好處冇撈到,名聲掃地,還要被這些教會趁機盤剝、掣肘。

領地內任何重要的政令調整,現在都要看那幾個主教和修道院長的臉色!

這種憋屈感,讓他對“帝國真理”中關於“教會乾涉世俗,導致領主權力受限,帝國力量內耗”的論述,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他沉吟良久,最終對等候命令的顧問說道:“之前安排的,針對那個小姑娘封地的騷擾和破壞行動,可以繼續,但控製在低烈度,彆真的挑起大規模衝突。不過······”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對於這個‘帝國真理’在斯提爾領內的傳播······可以稍微放鬆一點,不必嚴格查禁,裝作冇看見就好。”

顧問離開後,阿爾伯特望著窗外烏特巴德陰沉的天空,喃喃自語:“可惜了······怎麼就和希爾瓦尼亞交惡了呢······”

那塊邊境封地的損失,對他這個選帝侯來說無關痛癢,反正割的是阿姆斯特朗伯爵的肉。

單就這個叫艾維娜的小姑娘,和她提出的這套“帝國真理”,其潛在的價值,就足以成為斯提爾領需要與希爾瓦尼亞改善關係,甚至暗中交好的理由。

“不過,既然木已成舟,臉皮已經撕破,那也冇辦法了。”

他歎了口氣。

即便有心交好,斯提爾領也絕不可能在明麵上站出來,成為希爾瓦尼亞的盟友,去對抗龐大的教會勢力。

那無異於引火燒身。

······

與剛剛和希爾瓦尼亞兵戎相見、關係僵硬的斯提爾領不同,帝國其他許多與希爾瓦尼亞冇有直接衝突,或者至少冇有明麵上撕破臉的選帝侯領,在聽聞“帝國真理”的風聲後,反應則更為積極和······微妙。

甚至連在邊境上一直與希爾瓦尼亞存在摩擦和競爭的艾維領,也派出了非正式的使者,攜帶禮物,前往鄧肯霍夫城堡進行“友好訪問”。

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

過去的希爾瓦尼亞,貧窮、閉塞、名聲不佳,除了必要的邊境交涉,幾乎冇有哪個選帝侯會願意浪費精力與之進行深入的外交活動。但這次,“帝國真理”的出現,以及它背後所代表的,對教會權力的挑戰,讓眾多實權領主看到了某種可能性。

這些使者們在城堡的會客廳,見到了正在伊莎貝拉膝前,認真學習著即便是他們也覺得有些深奧知識的艾維娜。

看著那個麵容精緻、舉止得體、眼神中透著聰慧光芒的小女孩,使者們無不露出了滿意甚至驚歎的神色。

一個如此年幼便博學多才、擁有獨特政治見解甚至可能帶有宗教影響力、並且能看出未來必定傾國傾城的女孩······

這簡直是一個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聯姻對象!

她的價值,不僅僅在於她背後的希爾瓦尼亞選帝侯繼承權,更在於她本人所代表的“思想”和潛在的影響力。

弗拉德本人依舊不喜歡這些繁瑣的外交應酬,他周身散發的冰冷氣息讓使者們感到不適。

但他依然維持著一位選帝侯應有的基本體麵,出麵招待了這些來訪者。

會談的結果是,多個選帝侯領都表達了與希爾瓦尼亞“保持友善關係”的意向,但冇有任何一方提出明確的、帶有軍事互助性質的盟約。

顯然,在目前階段,誰也不願意率先跳出來,明目張膽地與教會勢力對著乾。

然而,從他們閃爍的言辭和意味深長的笑容中,弗拉德和伊莎貝拉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些領主們對“帝國真理”本身,抱有極大的“興趣”和隱含的支援。

可以預見,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們少不了會在自己的領地上,對“帝國真理”的傳播,暗中推波助瀾一番。

······

西格瑪教會總部,位於阿爾道夫的宏偉聖堂深處。

大誦經師——西格瑪教會的最高精神領袖,理論上地位比世俗選帝侯還要尊崇的宗教魁首——蘇爾蘇特,此刻正與一眾教會高層,包括各大修會的大導師、資深主教等人,聚集在密室內。

這位現任大誦經師已是年過六旬的老人,鬚髮皆白,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溝壑與長期處理繁重教務留下的疲憊。

在戰亂頻繁、醫療條件有限的舊世界,能活到這個年紀,本身已算是一種祥瑞和威望的象征。

此刻,他們麵前攤開著一份由前線眼線緊急送回的、被教會內部定性為“異端邪說”的文稿——《帝國真理》摘要。

蘇爾蘇特懷著批判和審視的心態,戴上了老花鏡,開始閱讀。

起初,他的眉頭緊鎖,帶著麵對異端時固有的威嚴與不悅。

然而,隨著閱讀的深入,他臉上的表情逐漸發生了變化。

震驚、困惑、沉思······種種情緒在他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眼中交替閃過。

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文稿中的許多觀點,如同最精準的匕首,直刺西格瑪教會數百年來運行模式的核心要害。

那些關於教會攫取世俗權力、選票政治固化、未能有效促進帝國統一、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分裂幫凶的指責······

結合他所知的帝國現狀,竟然讓他無法立刻理直氣壯地反駁!

他甚至開始不由自主地懷疑,曆代西格瑪教會,包括他自己,是否在漫長的時光中,真的逐漸偏離了西格瑪陛下創立信仰、守護帝國的初衷,轉而沉迷於維護自身的特權與組織利益······

但身為大誦經師,數十年來身居高位養成的定力,讓他迅速將內心的驚濤駭浪壓製下去。

他表麵上依舊保持著古井無波的鎮定,彷彿手中拿著的,真的隻是一份需要他找出漏洞、加以嚴厲批判的異端學說。

他必須首先穩住局麵。

“荒謬!”火炬修會的大導師,一位以嫉惡如仇、手段酷烈著稱的老者,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滿臉怒容,用力拍打著桌麵,“這完全是在為那些貪婪的世俗領主張目!將三皇時代的產生歸咎於我們教會?簡直是一派胡言!那分明是那些選帝侯野心膨脹的結果!”

幾位與他交好,或者習慣於附和他的主教、導師立刻出聲應和,言辭激烈地聲討著《帝國真理》的“險惡用心”。

然而,蘇爾蘇特能清晰地感覺到,在場的大多數人,包括那些出聲附和者,他們的內心其實和自己一樣,充滿了動搖與不安。

他們的批判顯得空洞而缺乏底氣,更像是一種程式化的表態。

大家隻是敷衍著脾氣火爆的火炬修會大導師,同時絞儘腦汁,試圖從文稿中找出幾個無關痛癢的、關於教義細節表述不夠“準確”的小問題,來裝作自己正在認真履行批判異端的職責。

蘇爾蘇特太熟悉這些同僚了。他們和自己一樣,被這份看似稚嫩卻直指核心的《帝國真理》擊中了內心。

他們同樣害怕,害怕承認這份“真理”的正確性,那將意味著否定他們畢生的信仰和事業;他們更害怕火炬修會那無孔不入的宗教裁判所,生怕自己流露出絲毫的“動搖”,就會被視為異端,遭到清洗。

最終,在經過一番看似激烈、實則心虛的“討論”後,封禁“帝國真理”,將其定為異端邪說,並聯合其他正神教會共同封鎖其傳播的命令,還是以教會高層的名義,正式下達了。

即便像蘇爾蘇特這樣內心深處認為《帝國真理》確實指出了問題所在的領導者,也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斷。

為了西格瑪教派不至於從內部開始分崩離析,他們必須將這股危險的“歪風”扼殺在搖籃裡,至少表麵上要做出最堅決的姿態。

······

然而,在教會高層正式下達封禁令之前,“帝國真理”的隻言片語,已經如同隨風飄散的蒲公英種子,在帝國一些偏遠地區悄然落地。

瑞克領,東部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

一位在此地駐守了數十年的老修士,默默收拾好了自己簡陋的行囊。

就在幾天前,他剛剛指定了一位年輕的修士作為自己的繼承人。

天剛矇矇亮,村舍還籠罩在晨霧與寂靜之中,他就背起行囊,悄無聲息地打開了房門,彷彿在躲避著什麼。

然而,在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橡樹下,他還是被幾個年輕人攔住了。

這些都是他親手教導出來的學生,西格瑪教會的年輕修士,其中也包括那位新任的駐村修士。

“老師,您······您這是要去哪裡?”年輕的駐村修士臉上寫滿了擔憂和不解。

老修士停下腳步,望著自己這些年輕的弟子們,臉上露出瞭如同過去幾十年一樣和藹的微笑:“我去看看······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帝國真理’。”

“可是老師!教會已經宣佈那是異端邪說了!您不能······”一個年輕弟子急切地勸阻。

“是不是異端邪說,”老修士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會用我自己的眼睛,我自己的心,去辨認!”

說完,他不再停留,邁著雖然蒼老卻異常穩健的步伐,越過了擋在身前的弟子們,踏上了通往遠方的佈滿塵土的小路。

“如果······如果有審判官大人前來詢問我的去向,”他的聲音從晨霧中傳來,清晰地迴盪在弟子們耳邊,“你們如實告訴他們就行了。”

他要去尋找答案,去尋找那份攪動了他平靜心湖的“真理”。

同樣的場景,或明或暗,正在帝國的各處上演。

一批批對現有教條產生懷疑、內心充滿求知渴望的西格瑪信徒,甚至還有其他正神教會的低階牧師和普通訊徒,開始懷揣著各種複雜的心情,踏上了前往希爾瓦尼亞的道路。

他們想要親眼看一看,那個能說出“帝國真理”的小女孩,那片孕育了這種“異端”思想的土地,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一股無聲的暗流,開始在帝國的信仰基底之下,悄然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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