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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戰錘,是中古聖吉列斯 第二十九章,誰讓你們畫翅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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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審閱完關於春耕和物資調配的檔案,艾維娜心中對領地的農業狀況有了清晰的輪廓。

她輕輕將那一遝羊皮紙卷歸攏放好,目光轉向了旁邊另一摞稍薄些的檔案。

這上麵記錄的,是她特意囑咐阿西瓦,動用她那筆“啟動資金”興建起來的幾個手工作坊的進展情況。

阿西瓦見艾維娜的目光移向那邊,便上前一步,沉聲彙報:“小姐,按照您的吩咐,陶器坊、木工坊和一個小型的鐵匠鋪已經初步建成。

我們以糧食作為報酬招募工人,領民們非常踴躍,甚至……有很多人表示願意免費為您工作。”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這在過去的希爾瓦尼亞是不可想象的。

“該付的報酬還是要付的,”艾維娜搖搖頭,她深知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純粹的施恩並非長久之計,“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缺乏熟練的工匠吧?”

“是的,小姐。”阿西瓦點頭,“隻有極少數人以前接觸過這些手藝,大部分招募來的領民學習速度很慢,熱情很高,但……目前製作出來的陶罐、木碗、桌椅等,隻能說形狀具備,勉強能用,離‘精美’甚至‘合格’都還差得很遠。”

他實話實說,那些歪歪扭扭、厚薄不均的陶器,以及鬆動且粗糙的木器,實在算不上什麼好貨色。

“勉強能用就夠了。”艾維娜卻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點了點頭。

她這話剛出口,旁邊就傳來一個粗聲粗氣的質疑。

正是之前那個想找她辯經未果的壯碩光頭老人,名叫洛文。

他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神色,嗤笑道:“小丫頭,你不會是打算用這些粗製濫造的東西,靠著近乎無成本的勞動力,去衝擊外麵的市場賺錢吧?”

他上前一步,語氣帶著教訓的意味:“我告訴你,希爾瓦尼亞人是對你感恩戴德,但你若想藉此盤剝他們,榨取他們的血汗,西格瑪不會答應!

是,你招人做工幾乎不用花什麼錢,但就這些破爛玩意兒,連運出希爾瓦尼亞的運費都賺不回來!你這是在浪費時間和資源!”

洛文是真心有些擔憂。

他見過太多打著發展領地旗號,實則對領民敲骨吸髓的貴族。

他本能地認為艾維娜建立這些作坊是為了牟利,而用這些劣質產品去經商,註定血本無歸,最終壓力還是會轉嫁到可憐的領民身上。

他說的也是事實,即便把售價壓到最低,這些醜陋的、勉強能用的日用品,恐怕也隻有帝國其他行省最落魄的貧農纔會考慮,扣除高昂的運輸和商隊護衛成本後,絕對是虧本買賣。

“啊?運輸成本?”艾維娜聞言,小臉上卻露出了真實的疑惑,“我冇打算運到很遠的地方去賣啊?就在這附近,達斯克瑞文班克內部,或者頂多賣給希爾瓦尼亞境內的其他村鎮,運輸成本會很高嗎?”

她是真的不太瞭解具體的物流細節,這些事務都交給了阿西瓦處理,此刻被洛文一問,還真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犯了“何不食肉糜”那種缺乏常識的錯誤。

洛文被她的反問噎了一下:“就……就地賣?那你賣給誰?這片土地上的人窮得叮噹響,全家上下最值錢的可能就是你分發下去的那些農具!他們哪來的錢買你的陶罐木碗?”

“他們現在冇有,但很快就會有了啊。”艾維娜回答得理所當然,“等到五月份,地裡的冬小麥和早期播種的作物第一次收穫,我會以高於帝國平均市場價的價格,收購他們手中多餘的糧食。到時候,他們不就有錢了嗎?”

“你……你這種高價收糧的行為,不就是敗家……”洛文下意識地想嘲諷她這種“散財童子”般的行徑,但話說到一半,他猛地停住了,腦中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

不對!

等等!

這些窮了一輩子的希爾瓦尼亞農民,一旦手裡有了錢,會做什麼?

他們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改善自己的生活!

買新衣服(雖然現在還冇有紡織作坊),換掉破爛的傢俱,添置新的鍋碗瓢盆……而這些,恰恰是艾維娜的工坊正在生產的東西!

那麼,這些農民用賣糧食得來的錢,去買艾維娜工坊生產的產品,錢最後流向了哪裡?

又回到了艾維娜的口袋裡!

而艾維娜付給工坊工人的工資是什麼?是糧食!是這些工人自己或者他們的鄰居田裡產出的糧食!

哪怕將來轉為支付工人帝國金馬克,這些工人和他們的家庭,依然是這片土地上的消費者,他們的消費,最終還是會讓貨幣以各種形式迴流到作為領主,同時掌握著唯一“工商業”的艾維娜手中。

再看看達斯克瑞文班克的地理位置——西邊是割地賠款後心懷怨恨並進行著經濟封鎖的斯提爾領,東邊是怪物橫行的饑餓密林,北邊是斯提爾河支流及山脈,南邊是希爾瓦尼亞其他更貧瘠的區域。

這裡的財富,幾乎被物理意義上封鎖在了這片土地上!

如此一來,錢和資源、糧食、勞動力就在這片封閉的區域裡,以艾維娜為核心,形成了一個內部的循環。

領民們看似拿到了錢,改善了生活,但財富的大頭,以及經濟發展的主導權,始終牢牢掌握在艾維娜手裡。

她等於用自己左手的錢,通過右手的產品,刺激了內部的經濟活力,同時還提升了領民的忠誠度和生活水平,並在這個過程中,悄然完成了最初的資本積累和產業孵化。

這……這簡直是……

洛文看向艾維娜的目光徹底變了。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他一定會憤怒地揭穿這種領主利用壟斷地位“吸血”的本質。

但在這裡,在希爾瓦尼亞,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些領民之前過的是豬狗不如的日子,如今無論怎樣,生活水平都是在實打實地提升。

艾維娜的介入,甚至加速了他們獲得更好生活物資的過程。

如果冇有這些工坊,領民們要麼繼續忍受破爛的傢什,要麼需要等待遙遠且價格高昂的外來商品,要麼自己摸索著走很多彎路才能實現簡單的自給自足。

這個小女孩……她不是在簡單地施捨,也不是在盲目地經商,她是在佈局!用一種極其務實且高明的方式,在啟用並掌控這片土地的經濟脈絡!

洛文之前對關於艾維娜“天才”的傳聞嗤之以鼻,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九歲女孩的思維深度和長遠眼光,遠超他見過的許多自稱賢者、政治家的傢夥!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冇說。

無論如何,艾維娜的行動在客觀上都極大地改善了領民的生存狀況,這是無可指摘的好事。

他默默退後一步,看向艾維娜的眼神中,鄙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帶著審視和驚歎的情緒。

艾維娜冇有注意到洛文複雜的心理活動,她繼續翻閱著其他檔案,瞭解著領地治安、衛生等方麵的情況。

直到窗外天色近黃昏,她才終於將今天需要過目的檔案全部看完,對這片名為“黃昏河畔”的封地,有了一個相對立體的認知。

而那些來自帝國各地的宗教人士,也在一旁默默觀察了她一下午。

彆的不說,單憑一個九歲孩子能坐在椅子上,連續幾個時辰專注地閱讀和處理枯燥的文書工作,這份定力和耐心,就足以讓他們收起大部分的輕視之心。

“小姐,天色已晚,是否先用晚餐?”阿西瓦適時上前詢問。

艾維娜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這纔想起自己中午隻啃了那一小塊麪包,早就饑腸轆轆了。

但她看了看外麵尚未完全黑透的天色,還是搖了搖頭。

“阿西瓦,你之前說,教堂建得差不多了?趁現在天還冇全黑,我們先去看看吧。”她秉持著能集中做完事情就不拖到明天的原則,決定餓著肚子先去完成這最後一項視察。

阿西瓦自然冇有異議。

那些宗教人士聞言,也紛紛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了領主府。

黃昏時分,暮溪鎮上的居民大多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勞作,返回家中準備晚餐和休息,街道上顯得安靜了許多。

這讓艾維娜暗自鬆了口氣,她可不想再經曆一次來時那種“熱情洋溢”的包圍。

教堂距離領主府並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儘管在心理上有所準備,但親眼看到那座仍在施工中的建築時,艾維娜還是被其規模微微震撼了一下。

由於物力和人力始終緊張,即使從籌劃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半年,這座獻給西格瑪帝國真理的教堂仍未完全竣工。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能看出一個宏偉建築的雛形。

高聳的穹頂框架,粗大的石柱,寬闊的台階……可以想見,當它完全建成時,將是這片土地上最醒目、最壯觀的建築。

想到為了這座教堂所投入的、遠超其他所有項目總和的钜額資金,艾維娜就感到一陣肉疼。

這幾乎是弗拉德強硬要求的,他當時對伊莎貝拉和艾維娜說:“信仰需要具象化的載體來凝聚人心,在這方麵不要吝嗇。一座宏偉的教堂,勝過千言萬語的說教。”

艾維娜雖然不理解一個吸血鬼為什麼對建西格瑪教堂這麼上心,但考慮到弗拉德的政治眼光,她還是咬牙照辦了。

與西格瑪教會主流喜歡使用的象征神聖與輝煌的金色不同,這座教堂的主體色調采用了艾維娜偏好的白色石材。

也正因為資金和裝飾品(如雕像、彩繪玻璃)的不足,教堂內部目前顯得頗為空曠。

但奇妙的是,正是這種空曠,結合純淨的白色主調,反而營造出了一種不同於傳統西格瑪教堂的威嚴和壓迫感的,帶著幾分簡約和超然的神聖氣息。

當艾維娜踏入教堂主殿,沿著中央通道向前走時,她的目光被通道兩側牆壁上已然繪製完成的壁畫吸引了。

負責繪製的是當初那群苦行僧中一位不善言辭的老僧侶。

阿西瓦低聲告訴艾維娜,這位老僧侶在投身苦修前,曾是帝國南部小有名氣的畫師,隻因看透世俗浮華才隱居修道。

若非他幾十年不問世事,單憑這手技藝,足以在阿爾道夫成為權貴們的座上賓。

壁畫的前半部分,描繪的是西格瑪傳統的豐功偉績:在黑火隘口徒手掐死那個時代最強大的綠皮軍閥;用神錘蓋爾·瑪拉茲砸碎混沌永世神選的猙獰頭盔;帶領十二個忠誠於他的人類部落,在鮮血與烈火中建立起帝國的雛形……

畫風古樸而有力,充滿了史詩般的壯麗感。

艾維娜一邊看一邊點頭,這些畫功確實精湛,故事也耳熟能詳。

然而,當她的目光移向走廊儘頭,那麵最為醒目、通常用於描繪與本教堂淵源最深事件的c位牆壁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麵牆上繪製的,赫然是“活聖人艾維娜傳播西格瑪教派正信”的場景。

畫麵中,年幼的她站在一群衣衫襤褸但眼神充滿希望的領民麵前,一手捧著那本手抄的《帝國真理》(封麵上還細緻地畫出了字樣),另一隻手則向前伸出,彷彿在佈道。

背景是初生的麥田和正在興建的家園,象征著希望與新生。

這些都冇問題,雖然有點羞恥,但艾維娜早有心理準備。

問題是——

“誰!誰讓你們給我畫上翅膀的!!!”

一聲帶著崩潰和羞憤的尖叫,猛地打破了教堂空曠空間的寧靜,甚至驚起了幾隻棲息在穹頂橫梁上的烏鴉。

隻見壁畫中,那個代表艾維娜的小小身影背後,赫然被加上了一對散發著柔和金光的巨大而醒目的羽翼!

那翅膀畫得極其精美,每一片羽毛都栩栩如生,光芒流轉,讓她看起來活脫脫像是從某個宗教畫冊裡走出來的天使,或者……嗯,某種長著翅膀的奇妙生物!

艾維娜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指著那對翅膀,氣得幾乎要跳起來。

她想象中的自己,應該是一個充滿智慧(自認為)的引導者形象,而不是這種……這種散發著聖潔光芒的帶翅膀生物!

這太羞恥了!

阿西瓦看著幾乎要炸毛的小主人,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那位作畫的老僧侶聽到動靜,從腳手架後麵探出頭來,看到艾維娜指著翅膀,還以為她是被畫作的精美所震撼,臉上竟露出了一個近乎“憨厚”的、帶著成就感的笑容,還朝著艾維娜虔誠地點了點頭,彷彿在說:“看,老夫把您的神性表現得淋漓儘致吧?”

周圍那些跟來的宗教人士,表情更是精彩紛呈。

洛文嘴角抽搐,強忍著笑意;托雷特若有所思,似乎在琢磨這翅膀的神學象征意義;還有那幾個黑衣修女和草藥老者,則是麵無表情,但眼神中似乎也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波動。

艾維娜看著那對在暮色中依然熠熠生輝的翅膀,又看了看周圍神色各異的人群,隻覺得眼前一黑。

弗拉德老登!你讓我建的這是什麼羞恥py教堂啊!

吾未壯……壯則……算了,先把這該死的翅膀給我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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