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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吸血鬼_ヘルシング 第80章 不要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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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隕落

弗蘭感覺到心跳越來越快,胸悶呼吸困難。西蒙把車停在路邊,降下車窗,雪花混著冷風飄了進來,弗蘭一擡頭對上西蒙驚恐的視線。

“你想起來了?”

車窗外車燈一晃而過,西蒙的表情讓弗蘭覺得很恐怖。

“你認為呢?”弗蘭心裡很疑惑,臉上表現得很冷靜。

“你果然想起來了。”

“所以你帶不帶我去?”

西蒙臉上出現掙紮的情緒,窗外的車燈讓他的眼睛忽明忽暗,這樣大雪的夜晚開往郊外,也許稍有不慎就會發生事故,弗蘭卻有一種很極端的情緒,他要逼他去。

西蒙的嘴唇在發抖,弗蘭死都忘不了他這種樣子,十二年前西蒙把他從學校騙走那個夜晚就是這種表情,他嘴唇發抖,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摁進弗裡克的車裡。

弗蘭仰著頭,眼睛從下往上看西蒙,做足了弱者的姿態,聲音很輕

“你還會背叛我嗎,西蒙老師?”

接近晚上十一點,車剛一停下弗蘭立即下車,這樣寒冷的夜晚門口早就沒人值守,經費不足荒涼的療養院裡,幾乎看不到什麼工作人員,弗蘭一路暢通無阻走到熟悉的房間。

“爺爺,爺爺?”

他敲響房門和窗戶,裡麵沒有任何回應,從門縫和窗戶可以看出爺爺已經睡了。

院子裡有一盞光線很暗的路燈,照亮了院子裡隻剩下枯枝的樹,弗蘭記得他第一次看見爺爺的時候,這棵樹開滿白花非常漂亮。

雪花不斷飄向他的大衣後背,麵前的這道門似乎關不嚴實,弗蘭很怕驚動這裡的工作人員讓父親知道他來了,更怕弗裡克知道他的行蹤。

“爺爺。”

弗蘭擡頭看著這道老舊的門,在西蒙跑進來之前,他踹開了。

燈光先一步亮起,門內是帶著酒氣的父親,弗蘭看到父親無比清醒的眼睛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他後退的樣子讓男人陡然笑了。

“你以為我怎麼知道你來這的,弗蘭,你以為是弗裡克的人告訴我的嗎?”

“他人呢?”

男人一步步把他從燈光通明的屋子逼到黑暗的夜裡,男人站在門口擋住了光。

“因為這個還需要我倒貼錢養護的鬼地方,是你爺爺的資產。”

寬厚的手落在弗蘭的肩膀,弗蘭看得出父親雖然清醒,但是精神不太正常。

“我和你說過什麼,弗蘭?”

“如果我再見他,你就殺了他。”

男人笑得很古怪,表情裡甚至有些無可奈何,“你記得的啊,為什麼就是不聽話?”

“米勒先生,請你冷靜點。”西蒙看情況不對立即開口。

“你殺了他嗎?他現在還在療養院嗎?”弗蘭怕了,手卻緊緊抓住了父親,他死死盯著父親的臉,唯恐看到他不願看到的東西。

“你這輩子彆想見到他。”

一種很模糊的感覺讓弗蘭鬆開了手,他很失望。

這一刻他的腦袋裡失去了嘈雜的聲音,情緒一瞬間變得十分平靜,好像曾經試圖自殺的時候也是這樣,清醒又不清醒,他明明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又覺得記憶似乎中斷了。

他掐住了父親的脖子,年幼無助的自己和施暴的父親,在此時力量顛倒了。

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但他無法控製住自己。

“你想殺了他嗎?”

手背上有溫熱的東西,父親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微弱的光源裡,他看到他的頭在流血。

他們之間彷彿對調了身份,大多數時刻,他纔是那個躺在地上快失去意識的人。低溫讓他越來越清醒,他在父親受傷的樣子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和父親相似的念頭讓他恐懼絕望。

西蒙把他從地麵拽起,一聲聲怒吼,西蒙反複質問自己想殺了他嗎?

我當然想啊。

弗蘭心驚。

雪落在肮臟的地麵,西蒙扶起快失去意識的父親,弗蘭呆愣地看著地麵的血跡,在夜晚,這樣的顏色很暗。

“走啊!療養院根本沒什麼人!你真的想讓他死嗎?!”

西蒙強硬地拽了他一下,他跟在西蒙的身後頭重腳輕,鄰近市區邊緣的一家醫院時,西蒙果斷把父親丟在那,付了錢,又單獨給了急診的醫生一些錢,然後急匆匆把弗蘭帶走。

“你不要來醫院看他,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弗裡克先生知道,弗蘭,你在聽我說話嗎?”

弗蘭像被刺激到一樣,他頭一次坐在副駕駛,他的身體在發抖。

“彆怕,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西蒙喃喃著,弗蘭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他自己。

“你到底在想什麼弗蘭?”

是啊,我在想什麼?

我想要他死。

我在想我為什麼要用他打我的方式,去同樣對待他?

我想喝酒。

我想發瘋。

我在想他到底在這麼冷的天把爺爺送哪去了?

我在想他每一次打我的時候,也是想殺了我嗎?

我在想雪花為什麼要落在地麵?

弗蘭深深地彎下腰,就像父親每次打完他之後都會痛苦懺悔,弗蘭也如此痛苦,但他知道那種痛苦的根源並不是因為後悔。

“我想見維勒。”

那種痛苦的泣音叫著維勒的名字,西蒙看了一眼弗蘭,他的臉埋在雙手裡,像是在教堂作懺悔。

“我現在特彆特彆想見他。”

西蒙焦灼的情緒褪去之後,感覺到一陣悲哀,這種糟糕的處境下,一個孤立無援的人渴望另一個孤立無援的人,能有什麼好結果?

他知道維勒不是什麼好孩子,也知道這個孩子卑劣的一麵,他以為弗蘭不會像那些人一樣淪陷,但弗蘭淪陷了。

但無所謂了,如果這能讓他好受一些。

他看著弗蘭跑向電梯,看著電梯向下,向著另一個深淵。

他所不知道的是,那個黑暗的深淵裡亮著許多蠟燭,白頭發的少年點著蠟燭等待著弗蘭。

弗蘭握著拳頭站在客廳,維勒一眼就看到他手上的血跡。

“你受傷了?怎麼回事。”維勒立即起身。

“不是我的血。”

“誰的?”

弗蘭沒有說話。

維勒走到他的跟前,然後蹲了下來,仰著頭看著弗蘭低垂的眼睛。

“是你父親的。”維勒很確定。

眼淚落在維勒的臉上,弗蘭沒有像第一次動手那樣哭得崩潰,他的神色很冷,像是無動於衷一樣,他看起來很麻木。

“弗蘭。”

維勒伸手,像是觸碰一個年幼的自己,他知道他們是一片樹葉上不同的脈絡,他們的選擇不同,但痛苦很相似。

在那種冰冷的偽裝下,他一眼看出他痛苦的根源,他的指尖觸碰到凍僵的臉。

“弗蘭,你和他不一樣。”

眼淚終於毫無顧忌流下。

被那雙綠眼睛觸動的時刻,維勒蹲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把弗蘭曾經對他說的那句話還了回去。

“弗蘭,這很需要勇氣。”

“但不要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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