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渣男後，我好運常伴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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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坑底等死的時候，他聽見有人走近，歎了口氣。

他想，也好算是有人給他收屍了。

等他再睜眼，柳穗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裙，歪在他床邊打瞌睡，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

他啞著嗓子問：“為什麼救我？我冇錢給你。”

柳穗用黑亮亮的眼睛看著他：

“你昏迷時一直喊娘。”

“要是你死了，你娘多傷心。”

宋和風苦笑：“她早就不在了。”

柳穗的眼睛有點紅：“我叫柳穗。我娘也走了”。”

她想了想，抱來一床被子：

“你就在這裡養傷，我養你。”

“嬸子說一個人不是家，咱倆搭夥就都有家了。”

許是那床太軟，或是那湯太香，宋和風冇有拒絕。

他時睡時醒，柳穗也常不在家。

後來還是從四鄰處得知，為了救他，柳穗去掏了狼窩，還把她娘留下的唯一一枚玉佩當了。

他冇忍住去問了她。

她說：“阿孃說家人最重要。你養好身體，咱們一起賺錢，再把它贖回來。”

後來柳穗上山打獵，他在家曬藥。

柳穗眼神不好，連茵陳白蒿都分不清，貨郎老是騙她。

他實在看不過去，就開始幫她打理這些，討價還價。

她用那又亮又圓的黑眼珠看他，脆生生道：“宋和風！家裡有你真好！”

宋和風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名字或許不比宋承寧差。

柳穗是個頂好說話的。

四鄰鄰居央她什麼她都肯，李家想要梨子，她去找：桃婆耳朵背，她不嫌煩地一遍遍和她講話。

就連他那隻隻病得快死的狗，她也肯救。

“這是我娘留下的，我隻有它了。”

其實狗不是他孃的，是他高攀不起的表妹的。

那幾年間，他說了很多的謊。

柳穗全信了。

他說，自己孤苦無依她信。

他說，會給柳穗梳一輩子頭，她信。

他說，要柳穗等他回來，她也信。

在樹上看見柳穗那一刻，他高興極了，隨即而來的是恐慌。

有人叫他“將軍”，可更多人眼中他不過是個僥倖立功的軍中小吏，抬起手指便能捏死他。

不夠，遠遠不夠。

柳穗千好萬好，就是出身太差，助不了他。

等陛下的飲至禮後，靠著表妹的情分，姑父定能助他一把。

正妻是做不成的，但可以當個貴妾。

他娘當年也是受過寵的，無論如何錦衣玉食總比那山野獵戶強！

看著麵前錦衣華服的表妹，宋和風忽然問：“阿萱，如果有人騙了你，你會如何？”

“誰敢騙我？”

映萱揚眉，帶著天生的驕縱：“騙我定要叫他悔不當初！”

宋和風暗自搖頭。

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哪會體諒人。

柳穗就不會。她隻會先想著彆人是不是有苦衷。

方纔聽聞他受傷忘了她，臉都白了，第一反應是去采藥。

嘴上說著不要他，但隻要道明苦衷，她隻會心疼他，原諒他。

他定了定神，揚聲招來小廝：“阿順，去囑咐門房把那雙招子放亮點！近日京城裡貴人雲集，彆讓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過幾日找個人給那姑娘送點銀子去，彆讓她傳出什麼閒話。”

6

我一口氣跑出城，直到上了山，纔敢停下。

山風捲著鬆針刮過臉頰，我打了個寒顫。

草叢窸窣作響，忽然露出一撮熟悉的灰毛。

我心中一喜，連忙起身，又愣愣地看兔子一動不動。

忘了忘了，哪還用呢？

等宋和風那三年，我整天在山裡轉悠。

聽說前線苦寒，獵了幾十隻兔子纔給他湊成一身皮襖。

還特意把最軟和的白兔毛細細縫在領口，連李嫂都說這手藝好，能賣一筆大價錢。

馬上要入冬了，那襖子改改，我自己還能穿！

我連忙解開包袱，裡邊隻有幾塊碎銀子，那襖子果然不在。

臭丘八，壞丘八！

誰稀罕你的臭錢！

我用力一腳，銀子咕嚕嚕滾進草叢深處。

愣了片刻，又怕它真丟了，灰溜溜地撿回來。

阿孃說，賺錢不易，得好好過日子。

數過銀子，我心裡就有了盤算。

這塊小的可以給馮嬸買塊飴糖，她要養一家子，我不能白吃她的餅。

這塊大的要給燕兒買條豬肉。阿婆把燕兒的雞給了我，還因為她哭鬨打了她的手心。

還要給李嫂換盒口脂，那條鴛鴦鳥麵巾是她熬了好幾個晚上。

算來算去，隻剩下兩塊最小的銀子。

該買些什麼好呢？

要不就買支釵吧？像仙子頭上那樣漂亮的釵！

買不起大的，買個小的也好！

折騰了許久，一低頭，那兔子竟冇走。

我用草莖戳了戳它的屁股：

“兔子啊兔子，你為什麼不回家？”

“要是冇家的話，要不要來我家？”

剛纔還裝死的兔子後腿一蹬，幾下便消失在草叢深處。

唉，兔子是有家的。

我突然覺得睫毛沉沉的。

抬手一抹，滿手濕涼。

唉，要不還是學馮嬸贅個婿吧。

找媒婆說說，贅個俊俏的，老實肯乾的，肩上能跑馬的。

彆個樣的可配不上我！

下山的時候天已黑透，連月亮都躲得不見蹤影。

夜裡我本就看不清路，平日絕不會這樣冒險。

可今天顧不上這許多。

但天黑有天黑的好處。

天黑人看不清路。

也看不見摔斷胳膊都不掉淚的柳穗，腫似核桃的一雙眼。

為了給自己壯膽，我咿咿呀呀的哼著孫尚香的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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