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戰國,從庶子到魔王 第二十六章 敗……纔要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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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河國,西條城天守閣的廣間內。
吉良氏的當主吉良義安手持茶盞,眉頭緊鎖,目光沉沉地落在麵前一份印有水野家花押的密函上。
此刻,他內心的天平搖擺不定,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傾向任何一方。
“兄長,你還在猶豫什麼!”
其下首的左側,胞弟吉良義昭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焦躁,“霍”地一下站起身來,聲音如同炸雷,急道:“那水野家,向來是織田家安插在三河的看門犬!如今無非是想趁著東三河大亂,來拉我們下水,能安什麼好心?”
他再一伸手,指向遠處今川館的方向,聲音裡滿是敬畏,“去年,今川、武田、北條已然締結了甲相駿三國同盟!這東海的天,已經變了!”
吉良義昭又踏前一步,逼近兄長:“就在八月,治部大輔大人的赤備鐵騎剛剛踏平了尾張的蟹江城,接著,那投誠過來的山口教繼更是接連策反了織田家多位領主!這等威勢,我們要拿什麼去抗衡?”
“義昭殿下,”右側,鬚髮斑白的家老富永忠安眉頭緊蹙,一巴掌重重拍在麵前的案幾上:“今川雖然勢大,卻也欺人太甚!”
他眼中噴火,憤恨以極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當年三河,誰不知我吉良氏守護之名?便是那鬆平廣忠也曾拜領我吉良家賜下的偏諱!可今年,他那個兒子鬆平竹千代元服,竟敢繞過本家,直接拜領了今川義元的‘元’字……”
話至此處,富永忠安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更可恨的是,今川義元竟……竟讓主公去擔任那鬆平小兒的理髮役,為其捧木盆……這等羞辱……”
“夠了!”
吉良義安一聲怒吼,茶盞被他狠狠摜在漆案上,茶水四濺。他臉色漲得如同豬肝,額角的青筋劇烈搏動,彷彿隨時都要炸裂。
廣間內一時間陷入死寂,沉重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良久,吉良義安才強壓下胸口翻騰的屈辱怒火,聲音冰冷地拋出另一個訊息:“昨日,今川使者送來朱印狀,要我西條城……再征調五百石軍糧。”
“嘶——”
整個廣間頓時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就連旁邊一直冇說話的一門眾家老荒川義廣,也是連連搖頭,麵如土色:“七月才征過糧,如今又來?!今川家莫非真要逼反我三河豪族?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這下,一直親今川的吉良義昭,也有點啞口無言,一時語塞了。
恰在此時,廊下傳來侍童的通稟:“啟稟主公,美濃國郡上郡東殿山城城主求見,自稱是老家督養女阿杏之子,主公的甥侄。”
吉良義昭正有滿腔的憋悶無處發泄,聞言立刻朝門外吼道:“冇見正在議事嗎?!讓那鄉野之人滾去馬廄候著!”
“慢!”
吉良義安眼中精光一閃,抬手製止了弟弟。“阿杏雖為養女,終究是你我姐妹。況且……”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道,“水野家曾言,東三河之亂或有美濃勢力插手。讓他進來,正好聽聽。”
侍童領命而去。不多時,東信義手捧一個刻有吉良二引兩紋的梳匣,步入廣間。
“美濃東氏郡次郎信義,代母親向兩位叔父大人問安。”
鄭重參拜後,東信義將梳匣呈上。
吉良義安接過打開,取出一封舊信略看了看,又遞給吉良義昭,隨即頷首道:“確是家父手跡。甥侄無疑了,坐下敘話吧。”
待東信義在最下首恭敬跪坐,吉良義安簡單問了妹妹阿杏的近況,又對東信義以庶子之身繼任家督略有好奇,隨口問了一句。東信義並冇有詳細說明,隻是含糊帶過。
吉良義安倒也不太在意,隨即話鋒一轉:“不知……美濃近來的國勢如何啊?”
東信義聞聲,嘴角微揚,反問道:“叔父大人所問,可是在關心如今的東三河之亂與美濃國的牽連?”
作為一個洞悉日本戰國曆史的穿越者,踏上三河土地稍作打探,東信義就已經知道,此時此刻發生在東三河的,正是後世所稱的“三河忩劇”的動盪。所以,對於吉良義安的提問,他心知肚明。
“呃……正是。”吉良義安微露訝色,但仍是坦然承認。
霎時間,屋內所有武士的目光如同利箭般齊刷刷看向東信義,屏息凝神,等待著這位美濃來客的答案。
東信義迎著滿座審視的目光,從容說道:“美濃早已內亂不息,自顧尚且不暇,何談牽連東三河?”
“危言聳聽!”老臣富永忠安猛地一拍身前案幾,“你有何憑據?!”
東信義輕歎一聲:“美濃守齋藤義龍弑殺親弟,公然與其父道三公決裂!此事在美濃,早已人儘皆知了。”
“什麼?!”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哈哈哈……”
吉良義昭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放聲大笑起來。“兄長!我早說了!絕不能聽從水野信元那廝蠱惑!必須立刻向今川殿下上表效忠,與那些叛亂之徒劃清界限!”
吉良義安等人聞言麵麵相覷,陷入死寂。就連反意最熾的富永忠安,此刻也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然而,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東信義的聲音再次響起:
“請叔父恕小侄多嘴。依小侄愚見,吉良家……當響應水野家,立即舉兵!”
“放肆!”吉良義昭勃然大怒,一手按上刀柄,雙目圓睜,死死盯住了東信義,“你可知你在胡說什麼?再敢妄言一句,信不信我……”
“二弟且慢!”吉良義安一把按住弟弟即將拔刀的右手,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饒有興致地看向東信義,“讓他……把話說完。”
“謝叔父。”東信義向吉良義安欠身施禮,隨即朗聲道:“小侄以為,此番三河之亂,舉兵的諸位豪雄,最終都是必敗無疑。今川家,必將重新平定三河。”
整個廣間霎時間落針可聞,連吉良義昭都聽得懵住了。
既然明知必敗,剛纔為何還要鼓動我們造反?!
東信義環視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擲地有聲地道:
“正因必敗——我等……才更當舉兵!”
一句話,令滿室之人儘皆愕然,如墜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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