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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偏食 第35章 要掉小珍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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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掉花灑,溫熱的毛巾圍在身上,拂去鏡麵上的氤氳,哈月撕開放在顯眼處的安睡褲套在腳踝提過雙膝,隨即拿起置物架上的粉色牙刷。

電動牙刷或許漏電,她手指剛碰了一下全新的刷毛,便縮澀著蜷起指尖。

浴室裡的物品擺放順序還是老樣子,讓她聯想到薊城那個夏天很炎熱的閣樓。

她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輩子很少有留戀的東西,但如果人死後還能再回到一個地方,哈月不會猶豫,一定會選擇再飄回到那間公寓看看。

也許那裡又會有新的情侶租下,不知道他們的愛情能不能走到最後。

三分鐘,吐出口中的泡沫,將海洋調的男性爽膚水拍在臉上,哈月找不到吹風機,便趿著拖鞋走到客廳尋找薛京。

窗外天光大亮,客廳寂靜無聲,餐桌上的梅花正在散發幾縷纏人的香氣,哈月放慢腳步走進最裡間的臥室,拖鞋踩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靠近,再靠近,直到床邊逼仄的空間隻剩下兩個人清淺的呼吸。

薛京睡著了,他睡前還抱著要給拿給她穿的睡衣。

薛京身材比例堪比內衣模特,再加上毫無槽點的五官,即便是側趴著睡著,也絲毫沒有蠢相。反倒顯得臀翹,腰勁,一張冷白的臉搭在臂彎處,格外得精緻立體。

好皮囊是這世界上最無謂的價值,是老天爺賞飯吃,天上掉下餡餅,不需要一點點人為的努力,何況薛京已經充分向她自證,美麗的包裝紙完全無法保障內在質量。

可人畢竟是視覺動物,有種天真的愚蠢,像飛蛾撲火,相比醜陋,漂亮人做漂亮事總是能讓人賞心悅目。

她不討厭糖衣。

不知不覺,哈月慘淡的麵孔重新變得鮮活起來,她望著薛京的臉無奈地歎了口氣,眉頭是顰起的略顯不耐,但眸光有種柔軟的寵愛。

像照顧小朋友,先抽出他手裡攥著的睡衣,哈月赤腳踩在地毯上穿衣,然後再俯身用手掌插進後腦的發絲之中,試圖在他脖頸下塞入有承托力的枕頭。

費了幾番力氣,薛京終於被她裝進柔軟的被子中,而她垂下的發絲在他眉眼上晃動顫抖,水珠不受其重,“啪嗒”落下。

透明的水滴砸在薛京麵上,從額頭順著鼻梁滑到眼睫,哈月下意識追著濕意伸手去蹭,指尖剛碰到他的睫毛,薛京迷濛著睜開眼睛,墨色的瞳仁似曜石,倒影著她的臉。

喉結聳動,他睜了一下眼睛,似乎還在睡,又重新閉上,右手摩挲著握住她的手腕,驚了一下,再睜開眼睛纔算半夢半醒,聲音含糊地問了一句:“你洗好啦?”。

他還以為又是做夢。

“嗯。”

“冷嗎?我去開電暖氣。”

從搬進來開始,薛京的屋裡就二十四小時開著空調暖風,極其不環保,除了遍佈滿屋的三部空調外,臥室的床尾還有一組長約兩米的踢腳線取暖器。

哈月搖搖頭說自己沒那麼冷,薛京便拉著她的手腕也將她一同拖進相擁而眠的夢裡。

臥室的床品和地毯還有窗簾都是淺色,隻有兩個人的頭發和眉眼是黑的。

薛京的家像過度曝光的照片,因為空,所以顯得格外靜謐。

安靜很難得,哈月心口的重量被緩解了一些。

哈月剛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平躺,膝蓋被薛京兩掌握住,小腿曲起,他閉著眼睛撩開自己的衣襟,然後扯過她的雙腿去貼著他的肉。

“喂!你彆亂來。”膝蓋貼上腹肌的線條,哈月脊椎通電,紅著臉叫了一聲,薛京跟她幾乎是麵貼著麵的距離,沒睜眼,用中指摸了摸被震得生疼的耳朵囈語,“給你捂膝蓋也算亂來嗎?”

“你不是生理期頭兩天膝蓋會痛。以前也是這樣捂的。”

將兩腿從他手裡掙脫並在一起。

因為想到過去,哈月的笑聲中帶了些埋怨,“還不是那時候為了和你約會在大冬天穿短裙凍的。”

和薛京分手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場合可以讓她在零下二十八度的天氣裡還願意為了美麗而受罪,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穿上秋褲,隻要到了日子,便早早將護膝,等防寒用品全都綁在身上。

“是嗎?。”

重新閉上眼睛,哈月打了個哈欠坦然道:“是啊。”

那時候她特彆在意彆人的目光,出門和薛京約會,提前用一個小時來準備還經常遲到,對著兩倍放大鏡鏡子一點點看自己的毛孔,連眉毛畫錯一筆都要重新卸了再來。

粉底,遮瑕,高光不必說,眼線,美瞳,假睫毛更是缺一不可。

最怕的是和薛京一起走在半路上,天氣不佳,有風吹過,不甚將塵土揚進眼裡。

很多次約會期間,她忍著眼睛的不適,也不敢當著他的麵摘美瞳。每路過一片反光的地方,都忍不住要朝著鏡麵檢視自己是否脫妝。

如果約會結束,突然發現自己身上有一根多餘的線頭,都會懊惱很久,恨不得掐自己大腿。

青春真是種甜蜜又惱人的東西,因為自我意識過剩,神經總是高度緊張,所以相對的,感受到的快樂與欣喜也更豐富,那些粉色的情緒像是不斷爆炸的煙霧彈,從天而降,滿是細碎的亮片,看起來美輪美奐,實則全是鋒利的棱角,一不小心,便會割傷自己。

翻了個身,哈月嗅著兩人身上一樣的香氣,朝著薛京的方向蜷縮成一團,雙手交疊放在脖子下麵,“現在想想真的很傻。其實青春無敵,年輕時出糗本來就有一種美感。”

鼻尖有點癢,薛京伸手攆著哈月的發絲在指尖來回摩擦,像是小孩子捏著自己的安撫巾。

“你現在也很年輕啊,而且也很美。鄰居,你在家都不照鏡子嗎?”

哈月“切”了一聲,趴著枕頭上,隨後用手去摸他的額頭,“薛老師,您怕是發燒了吧,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忘了那天我騎三輪車載你,你滿臉嫌棄的樣子啦?”

“我好心給你蓋小被,怕你著涼咳嗽。你瞥了一眼臉臭得不行。我還不知道你,回酒店不會把衣服都扔了吧?”

“嘖嘖,然後我約你吃飯,約了三次你都不肯。”

“你幫我打車的時候心裡在罵臟話吧?我都能聽見!”

現在她可算把他看透了,薛老師裝純良上癮,慣來會用好話哄人,他說的情話裡有兩分能聽都算好的,根本就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何況他滴酒不沾,那又是什麼級彆的話術大師?

薛京上學早,在年齡上小她一歲,以前她總是以姐姐自居,但姐姐的心眼可不一定有弟弟多。

千萬彆相信藝術家,抒情不過是釋放職業技能。

“咳咳。”心事被戳穿,薛京一把拉下哈月的手,轉了圈,讓她乾瘦粗糙的指腹在他臉上摸了一把,然後再把掌心墊在臉頰下,像貓一樣蹭了蹭。

薛京聲音懶散,有種洋洋盈耳的調性,“拜托,給點麵子。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情感是流動的,人也會犯錯的。”

如果有時光機,他絕對不會讓她再約自己三次。

何況哈月戴著頭巾的樣子真的不是那麼醜,包括她因為長期接受光照而產生的雀斑,她一笑,那些小雀斑就隨著她的笑容閃動,像河上粼粼的光。

情人眼裡確實是出西施的,不僅是新小說,他現在每時每刻都想寫情詩。

不等哈月再對浪漫擡杠,薛京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後背靠著前胸,下巴抵著發旋,他一隻手從她的腰際穿過抱著她,一隻手碰了碰她的唇瓣她製止她說話。

聲音重新軟下來,像是在篝火上淋了巧克力醬被炙烤的棉花糖。

“我們睡覺吧,彆說話了,再聊下去人家要掉小珍珠咯。”

一覺睡至下午,撩起眼簾,哈月再醒來時頭人枕在薛京的胸口。

明明睡前她還很抗拒薛京的背後擁抱,但入睡後無意識的四肢像是粘人的章魚緊緊箍著對方的身體,被子早就被踢到了床下,她一條腿搭在薛京的腰上,另一隻則勾纏著對方的小腿,至於兩隻手,都在對方的衣服裡直接貼著他的肌膚。

支起頭,視線中,一半是薛京睡衣領口下緊實的胸肌,另一半則是對方如水晶原石般膨大突出的喉結。

而再向下看,薛京就躺在她身下,成大字狀,睡衣在身上擰成麻花,褲子也被扯下腰線,待宰羔羊那麼順從,任由她半騎在身上撒野。

《昏睡的前男友被我差點扒光》

這是什麼限製級畫麵?哈月心中如此嫌棄自己,但雙眸仍然忍不住盯著他人魚線下被自己大腿壓住的位置,看來薛京已經沒有很累了,那頂帳篷眼下非常可觀,已經將棉質的布料撐出一絲縫隙,至於那裡麵隱約透出的粉度,讓她生生吞了一下口水。

咽口水的聲音著實太大了,幾乎可以和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廬山瀑布媲美。

潮湧奔流,安全褲一熱,哈月命令自己停止叮當貓的行為,稍微動了動手指緩慢起身,男性乳首的觸感立刻在掌心回彈。

啊,軟軟彈彈的,有點像新鮮的小莓果。如果她啃一口的話,對方會醒嗎?浴血奮戰的話,她大概會死掉吧?

哈月被自己腦中的黃色廢料嚇得汗毛倒立,從**熏心到清心寡慾隻用了一秒,便抽出雙手,從床上鯉魚打挺。

默唸“會死會死會死真的會死”。哈月撿起被子給衣衫不整的薛京從腳蓋到脖子,手指碰到他的下巴,嘴唇癢了一下,乾脆一鼓作氣,像法醫蓋屍體,把他那張好臉也一並蓋住。

將男色從眼中摒棄,哈月呼了一口氣終於恢複正常。

看了看手機,時間是下午五點,沒人給她打過電話,但她必須要回到家裡檢視母親的狀況。

哈月其實也清楚,逃到薛京身邊隻是暫時依偎取暖,在薛京以外的地方,她和母親的人生仍然在進行著一場時日長久的苦行。

薛京還在睡,哈月不便吵醒他,輕手輕腳地從臥室退出來,重新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回家。

穿上落在薛京家裡的羽絨服,拎上自己的保溫桶,低頭換鞋時,哈月突然愣住。

幾個小時前,和母親爭執時她沒哭,被趕出家門她也沒哭,回來綏城這兩年中,哈月再怎麼感到活著沒意義,沒盼頭,都沒有過流淚的衝動。因為流淚也是一種感情,她咬著一股勁兒,不肯讓自己自怨自艾,連可憐可憐自己她都不肯。

可是此時此刻,看到地上的屬於自己的鞋子,她垂下的睫毛抖動兩下,竟然帶出一點溫熱的濕意。

地墊上,薛京一眾貴價的鞋子旁邊,她那雙今早還沾滿泥巴的小雨鞋,竟然被刷洗得纖塵不染。

伸手拾起檢視,就連鞋底深陷的小石子都被一一剔除。

乍一看,像全新的一樣。

原來再廉價的商品隻要被嗬護善待,也能看起來像是很寶貴的東西。

真正登過頂的人,沒有哪一個不是先從愛護自己的內心而開始的,隻不過以前她並不懂這個道理,沒人教給她,現在似乎已經晚了。

但起碼很會愛自己的薛京還可以再次去看山上的風景,事業上的東風會再一次吹到他的腳下,她就是知道。

鬼使神差,哈月回過頭看了看薛京的書桌,離開之前,她走過去,彎腰伏案寫了一張字條,穩穩地貼在了電腦螢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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