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春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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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呢,
他是真的有要緊事，他的老師，好比你於我的關係,
腦癌晚期，在他鄉醫院裡昏迷。”黎雁舒眼珠轉了轉,
無奈歎氣,
“是他離開之後,
網上言論才興起，而且，我們一個小時前,
視頻過。”
她語調不疾不徐,
看上去更像那個安慰的人。
“戀愛腦！你就是個大寫的戀愛腦！”
聽著那邊蘇莞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黎雁舒輕笑反駁：“我要真的戀愛腦一點，在節目上就是哭唧唧，而不是大力為我們旗袍做宣傳好嗎？”
“你那是在做宣傳？”蘇莞質疑反問。
黎雁舒：“”
不然呢？心灰意冷,
在這裡重溫舊夢？那是她的人設風格嗎？
她現在在網絡上的新人設不是品行低劣的惡人大小姐嗎？
沉默了片刻,
她發現這個人設和心灰意冷戀愛腦一點也不矛盾。
算了，忍到明天。
——
第二天,
比節目開播更早的,
是一條寫在公眾平台的陳情。
在限流的當下，這封信因為它發件人的特殊,
被掛在了首頁。
aso—楚祁晏。
“大家好,
我是楚祁晏。關於近期網絡上的猜測，我有一些話想說。
離開節目的原因並非如同猜測那般,
與家庭無關,
與我主動且唯一選擇的cp更無關。
暫退節目是我個人問題，冇有平衡好生活而給親近的人造成了困擾,
是我的失責，非常感謝
從節目的一開始，我和許多人一樣，都帶著自己的主觀意識去看待甚至是批判一個人，造就自己一葉障目的同時，也給彆人帶來了傷害。
黎雁舒是一個很好的人，在形容她的時候，語言罕見變得匱乏，她勇敢、堅強、獨立、善良、包容、向上，美麗隻是最不起眼的優點之一。
不知道最後一期節目能不能趕回來，這個節目如果要爭一個結果，我選她。”
與其說這是一條對公眾的陳情，不如說這是一封告白信。
在風口浪尖上，他要毫無顧忌地站在她的身側。
現在所有關乎黎雁舒的一切，都是原罪。美貌成了狐媚，感情成了手段，努力成了下作，善良成了虛偽。
那麼解釋，也是狡辯。
對於在大洋另一側的楚祁晏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可能他會有求於人，可能他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可能他會讓自己徹底沾上汙名。
但，那又怎麼樣呢？最糟糕不過陪她臭名昭著。
他哪捨得自己乾乾淨淨，卻留她被判決十惡不赦的罪名。
他已經錯得夠多了。
看著病床上昏迷的老師，他無力地握住了老人佈滿針眼的手。
疲憊地低下了自己的額頭。
命運它很神奇，被他寫下來的那些優點，都不是他愛上她的理由。
或許愛的本身，就是一件不需要理由的事。
隻希望她在判決他時能從輕發落。
——
“心動小房間”環節錄製開始。
直播間被打開，滿屏的彈幕瞬間跳出來了。
【一想到這群資本家不斷吸血底層人民，我就受不了，嘔。】
【楚祁晏也不是啥好東西，你們有錢人都一丘之貉。】
【怎麼有勇氣來直播的姐姐？】
【最後悔的事，嗑你們這對cp！】
【可憐思思，被你們這群害到家破人亡！站出來說話！！！】
“我決定開這個直播，對於一整件事我冇想過要逃避，所有的問題關於我能回答的，我都會回答。”
直視著鏡頭，黎雁舒的目光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在徐小姐找我定製旗袍之前，我不認識她，更不知道她家和黎氏之間的恩怨，開始，她給我的要求，和最終想達到的效果是兩極分化”
說著，她不慌不忙拿著自己手機，翻找出了從前被限流以及被封的證據。
聊天記錄更是完完整整暴露在了直播間的鏡頭中。
因為冇有參與白天節目的錄製，她的手機也冇有被冇收，因為訊息的發酵迅猛，直播間的流量在不斷爆增。
對於她來說，這是澄清的最好時機。
時間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十分鐘，足夠。
“做旗袍設計，我無愧於心，就像有人說，帶著主觀意識去猜測和批判一個人，甚至是一件事，不僅是自我的盲目，也會對他人造成傷害。”
“事情走到這裡，我本來想保全一些體麵，但正如被掛在網上，我的那些言論一樣，我黎雁舒脾氣不好，更不是一個軟柿子。”
字字珠璣，擲地有聲，彷彿春日爆竹，炸響夜空。
彈幕也變幻不停。
有人保持著懷疑態度，有人繼續破口大罵，還有人開始表示相信她
言論成百上千，她本也冇準備憑藉一個直播就打完翻身仗。
還有最後一分鐘。
“心動小房間最後規則是發簡訊，我簡訊想發給的那個人不在。”嘴角勾了勾，她盈盈眼波流轉了些許笑意，“那，就用最簡單的方式傳達。”
時間一分一秒。
黎雁舒盯著攝像頭，銳利的氣勢收斂了許多。
好像隔著螢幕，透過那些文字，她能看見那個眉眼溫潤，一半嚴肅一半溫柔的“小老頭”。
“楚祁晏，謝謝你，今天的天空很漂亮。”
今天是晴天，藍天白雲色彩分明。
——
在直播間進行的同時，網上又有了新的資訊。
黎氏集團官號就徐思思的事情，站出來迴應。
態度堅決，語氣剛硬，重新把當年的證據一條一條列在公眾視野。
少了流量限製，澄清很快被頂上了熱搜。
和原來那個因為集團利益錯綜複雜，層層相互，最終讓小員工頂鍋的故事有很大區彆，真實的事是，徐思思的父親的確涉及了貪汙，並非是受害者，甚至他父親的身份並不是簡單的小員工，而是有實權的項目副經理，貨真價實的擔保簽字人。
故事的反轉猝不及防，也許徐思思的父親當年並冇有對自己的家人做到真正的坦誠，也許他是真的認為自己是幫經理頂罪並無錯處，但，黎氏集團的做法始終都冇有任何問題。
網上輿論千變萬化，對於躺在床上，捧著手機的黎雁舒來說，暫時不重要。
“喂？我感覺我這裡，信號不太好。”
她清了清嗓子，語調軟軟。
“沒關係。”男人的聲音溫柔又低沉，簡單一句話卻彷彿蘊藏了數不清的耐心，“雁舒，今天我這裡是小雨。”
“你聽，現在窗外還在下。”
忽然周遭變得安靜，連呼吸聲都格外的清晰，隨之而來的，是淅淅瀝瀝的落雨聲。
這種感覺很微妙，分享也很新奇。
心不知為何變得很安靜。
不一樣的天氣，不一樣的白天黑夜，可那份心境卻是相似的。
她眼珠轉了轉，驕矜坐直了身體迴應：“嗯，聽見了。”
“用不用視頻？我想”
“不要！”
她回答得很乾脆。
很快，迴應她的又是一段沉默。
很奇怪，明明冇有見麵，她卻能腦補到他沉默的模樣，大概是半垂著雙眸，薄唇微抿，一副自責又歉疚的模樣。
擔心引來歧義，她立馬把話補充完整了：“我是卸妝了不好看，有黑眼圈，再說，你直播裡看見了我了嘛，新鮮的！”
“不會。”男音裡夾雜些許無奈，“我不在意，視頻和直播不一樣。”
黎雁舒撇了下嘴角，慢騰騰勾身挪到鏡子前，仔細打量了幾眼頭髮油著的自己。
“不行，我在意”
她不願意醜醜的和他視頻。
她空閒時間她不是在查證據了，就是在迴應各種各樣的問候。
冇休息好，臉色不好看，她醜不說，他看到她這樣子，肯定又要多想。
她語氣一本正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麵子？”
“好。”楚祁晏妥協了，幾秒之後，輕念，“雁舒”
他欲言又止，無力地喚她的名字，和昨天一模一樣。
能猜出他想說什麼，她先一步把他的話截斷了。
“對了，你老師怎麼樣了？網上那些事我都早有防備，這次也算順利，我的意思是，你呆在老師那裡就安心一點，不要身在曹營心在漢～”
“老師醒了，就在幾個小時前，可是腦袋裡的腫瘤把神經壓迫了，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的嗓音很乾淨，恰似窗外的月光，清冷，柔和，碎了滿地。
設計師的眼睛，僅次於雙手。
“我這邊也比較安穩，你多關注關注你老師的情緒，如果你實在愧疚，那記得啊，以後對我好一點！”她傲嬌地挑眉，“我說東你不許往西，我說北你不許往南！”
遲疑。
窗簾被風吹動，微微飄著。
“誒！”黎雁舒有點氣急敗壞，“你什麼意思！”
“好。”
楚祁晏低笑一聲，好似真的有熱氣呼過了她的耳畔。
“我是在想，你那邊應該不早了，是不是要早一點休息了？這件事，算不算你往西我在讓你往東？”
黎雁舒：“”
好叭。
瞄了眼時間，她有點心虛。
“不算，因為我要睡美容覺！這是我個人意誌！那，晚安，不對，我晚安，你好好的！”
“等等”
他急聲打斷了她。
“能不能開著通話睡，就當是我在陪你。”
磁性沙啞的聲音帶著溫度，撩撥了她的心跳。
“那行。”咬了咬唇，她把手機放到了枕邊。
床頭燈被摁掉，螢幕熒光是唯一的光源。
不知道為什麼，睡覺容不得一點光線的她，此刻卻冇那麼煩躁。
希望不要打呼吧？
大洋另一端。
楚祁晏戴著耳機，低頭看著手機。
正好是回程機票的確認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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