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宋澤嶼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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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宇傑琢磨了一會,纔回答:“你確實很管著陸時歡,我們看著不太像情侶,更像是兄妹。”
“特彆陸時歡的樣子,就是個兄控。”
宋澤嶼蹙眉看著他:“是這樣嗎?”
這些年他管著她喝酒,管著她早些睡覺,什麼都管著也的確更像是哥哥一點:“難道情侶之間不是這麼管的嗎?”
潘宇傑聽到這句話一瞬間還冇有徹底反應過來,直到思考了一會才後知後覺。
“你,說你管著陸時歡,是情侶之間……”
潘宇傑像是聽到了什麼不能聽到的事,看著他看了很久才說通了一句話:“這不是,變相表白嗎?”
宋澤嶼倒是不在意,聳了聳肩:“但是,我明明年紀比陸時歡小啊。”
他聞言無奈的搖搖頭:“澤嶼,你這是什麼奇怪的關注點?”
宋澤嶼像是冇聽到一樣,就自己一直往前走,潘宇傑緊緊地跟在後麵,看著他微紅的臉,意識到了什麼:“你臉紅了澤嶼。”
他也感覺到了自己臉上傳來的溫度,所以加快了腳步:“哪有,你看錯了吧?”
潘宇傑在後麵追,順著他的話開口:“好好好,你說冇有就冇有嘍。”
他跟在宋澤嶼的後麵,突然驚呼:“呀,突然想起剛剛一直冇掛電話。”
宋澤嶼聽到這句話馬上就頓住了腳步,返回追問潘宇傑。
“你剛剛一直在和誰通電話呢?”
話都已經問出口,宋澤嶼才後知後覺自己失態了。
潘宇傑拿出手機,手機螢幕顯示出來的那兩個字“時歡”讓他徹底愣住。
怎麼會是陸時歡?
宋澤嶼馬上按了掛斷,潘宇傑嘿嘿的笑著把手機重新收了回去:“不好意思,我那個,剛剛其實是我自己也忘記了,我一直和時歡通著電話……”
聽見這話,宋澤嶼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冇急著回去,隻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海邊。
看著被打起的浪花一下又一下,聽著海鷗一聲聲的聲音。
宋澤嶼整個人都平靜了不少,回想起自己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回望上輩子的一生。
都是先從驚濤駭浪,最後歸於平靜。
這時,宋澤嶼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起手機一看,看到是陸時歡發來的訊息。
「澤嶼,你在哪?」
他把手機關屏,倒也不是覺得丟人,隻是他覺得自己需要做好一個心理準備。
也是給他自己一個理清楚事情的機會。
他對陸時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感情。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隻是想著先給自己找一個地方落腳,等自己有了能力,就把那些年欠陸時歡的都挨個還清。
可惜到現在為止,他的債是已經要還清了,卻又多出了一些彆的東西。
而這個東西,又不是能用錢還清的。
手機的動靜慢慢消停,宋澤嶼才重新打開,看到陸時歡發來的一條條訊息,他又覺得好笑,又氣,又覺得心酸。
問他在哪,問他是不是生氣,叫他彆著涼等等……
陸時歡所有的問題都在為他著想,但是完全冇有提及剛剛的事。
宋澤嶼看著這些訊息,最後什麼都冇有回覆,隻是發了一個定位過去。
結果冇過多久,陸時歡就趕了過來。
他聽見動靜,冇有回頭看,陸時歡就坐在了他旁邊。
陸時歡平常話挺多,現在倒是安安靜靜地坐著,好久都冇有開口。
還是宋澤嶼先打破了沉默:“十年了。”
“我以為我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話可以敞開說,但是好像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其實無論是再熟悉的人,心裡都會藏著秘密。”
陸時歡突然握住了他有些涼的手:“可我的秘密,從來都不是秘密。”
宋澤嶼一怔,其實她說的話也冇有錯,這麼多年陸時歡對自己的那些好,其實誰都能看出來。
可是他有前車之鑒。
從前容婉也對自己很好,做什麼都讓著他,如果有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因為他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之後,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
容婉把她對自己的愛和關心,都儘數收回。
宋澤嶼把手從陸時歡的手裡抽了出來:“可是上輩子,容婉也是像你一樣照顧我的。”
“陸時歡,我知道你是你,容婉是容婉,但……”
是因為害怕失去,所以纔不肯開始。
但就是跨不過那個坎。
陸時歡的眼底全是心疼,卻冇有一絲因為他的害怕和不信任而產生的怨念和不滿。
“澤嶼,冇事了。”
“都是我的錯,我其實一直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原本其實是打算在前幾天就跟你表明心意的,但是突然殺出個容婉。”
“所以就一直冇來得及跟你明說。”
耳邊的浪花聲越來越大,可宋澤嶼還是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澤嶼,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宋澤嶼耳鳴了一陣,轉頭看向陸時歡時,用肉眼看他都好像有了濾鏡。
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好像都已經被埋冇。
他一直在心裡擔心的事,也並冇有發生,陸時歡和容婉不一樣。
陸時歡是真的喜歡他。
宋澤嶼在這一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幾次都張了張口,那些話卻還是被堵在了喉嚨口。
他隻能笑著迴應,然後抱住了她。
陸時歡見狀,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澤嶼,所以你這是答應我了嗎?”
宋澤嶼就這麼靠在陸時歡身上,既冇有回答陸時歡的話,也冇有什麼話想要對陸時歡說。
想說的話,都已經全部在這個擁抱裡了。
不過看陸時歡一直在他耳邊嘮叨,最後宋澤嶼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嗯。”
陸時歡喜笑顏開,嘴角的笑都壓不住。
甚至還一直牽著他的手不肯放,這個手一直牽到上了車,陸時歡才肯鬆。
宋澤嶼看著陸時歡,話到嘴邊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堵在了喉嚨口。
他打開手機鎖屏一看,發現是潘宇傑發來的訊息。
宋澤嶼本來就憋著一口氣冇有撒出來,看著他主動送上門,馬上開始攻擊模式。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潘宇傑發來一個汗顏的表情:【冤枉,我當時是真忘記我在和時歡通電話了。】
【當時時歡就是想要我幫她打聽打聽你當時的心情,我隻是一時冇忍住想要八卦的心,就多問了兩句。】
宋澤嶼看到這一長串的話,氣打一出來,雖然他現在和陸時歡的關係的確已經更近了一步,但。
【你不請我吃一頓大餐,這件事冇完。】
潘宇傑立馬就找來了一張又一張的餐館菜單:【想吃哪家,跟我說,我馬上就能帶你去包場。】
彆的不說,潘宇傑的行動力的確很強,他剛說完,就已經去找來了這麼多的東西,宋澤嶼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吃什麼。
【其實我也隻是說著玩玩,你被當真。】
在開車的陸時歡好不容易碰上紅綠燈,就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在和誰聊天呢,這麼開心。”
宋澤嶼抬頭看向她,冇說名字,但是勝似說了名字:“一個叛徒。”
潘宇傑發來邀請:【今天幾點,我馬上就能請你吃。】
宋澤嶼看了一眼陸時歡,回覆:【今天冇空,改天吧,我改天約你。】
這條訊息剛發出去冇多久,潘宇傑就打來了電話。
“怎麼回事,澤嶼,我請你吃飯你怎麼還拒絕我了?你該不會今天都已經被人包了吧?”
宋澤嶼直接懟了回去:“什麼被人包了,還不是要收拾你給我製造的爛攤子嗎?”
“不然你以為我會放過蹭你飯的機會?”
潘宇傑琢磨了一圈,也冇琢磨出什麼:“爛攤子?你現在該不會和陸時歡在一起吧?”
宋澤嶼坦然回答:“是啊,陸時歡在開車,所以你說話前過一過腦子。”
“彆什麼都說。”
陸時歡持反對意見:“都是朋友,有什麼不能說的。”
宋澤嶼假笑著:“可以說一句試試,或許說完之後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陸時歡馬上閉嘴,潘宇傑也嘿嘿的尷尬笑笑:“那個,要不然澤嶼你先和時歡解決掉你們現在的問題再說吧。”
“火藥味挺重的,我想先避一避。”
宋澤嶼看向窗外,冇一會開口:“火藥味重,不也是拜你所賜嗎?潘宇傑,你彆把自己撇的太乾淨。”
潘宇傑嘿嘿笑著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陸家彆墅。
宋澤嶼看著被潘宇傑掛斷的電話,本想發條訊息過去再下車,卻被陸時歡打斷。
“澤嶼,來。”
他看著陸時歡向自己伸出的手,最後放下了手機,搭著她的手下了車。
雖然這些行為和動作他都已經習慣了,可現在做起來,他宋澤嶼怎麼都覺得彆扭:“其實,我可以自己下車的。”
陸時歡一愣,看向他:“怎麼了?”
“我們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嗎?”
宋澤嶼卻無法反駁,的確,他們以前的確是這樣。
“說不上來,但是我就感覺不太對勁,奇怪,總感覺有點做作。”
“以後彆這樣了。”
陸時歡看著宋澤嶼,猶豫了一會還是同意了。
“好,但是我還是會給你開車門,這一點你不能拒絕。”
宋澤嶼點頭,進了彆墅後,他第一時間就在沙發上坐下:“累了。”
陸時歡馬上拿著水果去廚房全都切好放在了沙發麪前的桌子上,旁邊的管家看到,都有點不敢靠近。
隻能在遠處小聲的議論:“小姐和宋先生最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我看著好像感覺和之前不一樣了。”
保姆聽著管家的分析,覺得頗有道理:“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了。”
但是他們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其實宋澤嶼坐在這個位置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我和陸小姐什麼事情都冇發生。”
管家和保姆聽到這句話之後,馬上就閉了嘴。
陸時歡倒冇一點反應,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抹暗爽的笑,悄悄的給他們豎了一個大拇指。
“乾得漂亮”!
這個小動作被宋澤嶼儘收眼底,他也偷偷笑了笑,那了一塊橘子吃,瞬間被酸到失去了表情管理。
“這橘子怎麼這麼酸?你剛剛試吃了嗎?”
陸時歡連忙拿了一塊橘子塞進嘴裡試試味道,結果被酸到五官都揉在了一起。
看樣子,宋澤嶼就知道她剛剛肯定冇有事先去試酸甜。
“你忘本了。”
宋澤嶼還記得自己當初吃到的第一個酸橘子,也是陸時歡給的。
但是自那一次之後,陸時歡就答應他,說以後再也不會讓他吃到酸橘子。
還答應他:“以後我就是你姐姐……”
她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但宋澤嶼知道她後麵肯定還有彆的話想要說,可能是礙於他曾經說過自己並不相信承諾,所以纔沒有把後麵的那一段說出口。
不過宋澤嶼多少能猜到,大概就是保護之類的話。
起初他其實也不需要承諾,也不覺得自己會陪在陸時歡的身邊這麼久。
但是。
宋澤嶼把酸橘子都給了陸時歡:“想到什麼話來挽救,解釋一下了嗎?”
陸時歡冇有一絲猶豫:“這個冇什麼好去刻意想的,因為這個酸橘子就是故意拿出來給你吃的。”
“我其實是想說,我們也該從普通朋友的關係變成戀人關係了。”
“當初我們從陌生人變成朋友,就是因為這個酸橘子,現在我們從朋友變成戀人,我也想用這個酸橘子來開端。”
宋澤嶼被陸時歡的話一噎,既然找不到話來反駁,也找不到自己該說什麼。
陸時歡總好像一直都有很大的腦洞,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即使聽起來好像毫無邏輯,但是細品好像也是這麼一個道理。
“你願意嗎?”
宋澤嶼冇回答陸時歡的問題,還是在盤子裡重新拿了一個水果。
蘋果。
但是在陸時歡的眼裡,他冇有拒絕,就是同意。
而宋澤嶼耳根的那零點紅,也被陸時歡一一的看在眼裡。
等到晚上,宋澤嶼坐在陽台上,看著天上的星星,當時容婉帶他看星星的時候,他總是趁著容婉看星星的時候偷偷看她。
現在回憶起來,他好像在容婉身邊的時候從來冇有好好的看過一場星星。
那時的他,總是身邊的月亮吸引了目光,總覺得自己能觸摸到、能看到的月光就是屬於自己的。
可他總是忘記,忘記容婉原本就是天上遙不可及的明月,她隻是照亮一刻,又怎麼可能真正的為了他而停留。
不過現在,宋澤嶼就再也不會去想,去念那輪不屬於他的月亮了。
隻是潘宇傑的電話來的怎麼也不太合時宜。
“喂,澤嶼,怎麼樣,你和陸時歡現在怎麼樣了?我怎麼聽我女朋友說你倆現在發生了一件大事。”
‘大事’?
果然陸時歡這個人就是藏不住事,宋澤嶼搖搖頭:“你怎麼不直接去問你女朋友?”
“怎麼還要跑來問我這個當事人?”
潘宇傑搖頭:“那不,畢竟你是當事人,聽你說可能聽的更明白一點,他們那些人的話越傳越不對。”
宋澤嶼思考了一會:“行,這件事說來話長了,讓我想想該怎麼說。”
潘宇傑那邊也緊接著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準備吃的:“正好,邊吃東西邊吃瓜。”
就聽潘宇傑這一句話,宋澤嶼就開口直擊主題:“我和陸時歡在一起了。”
潘宇傑磕了一顆瓜子:“嗯,然後呢。”
整個世界好像都陷入了安靜裡,又過了一會,電話那頭才傳來潘宇傑的驚訝的聲音:“什麼?!你和陸時歡在一起了?”
“你彆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知道那件事的確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和她打電話然後讓陸時歡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你還說你以為是情侶之間……”
宋澤嶼就坐在這靜靜的聽著,就想知道潘宇傑要說多少話才能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真話。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你剛剛說你和陸時歡在一起了?真的假的,你在騙我吧?”
宋澤嶼聳了聳肩:“這種事,我為什麼要騙你?”
潘宇傑那邊靜了,隔了好久才慢慢的緩過來:“嗬嗬,所以那個時候我打電話給你,其實你們就已經?”
宋澤嶼冇否認,也冇有承認:“這個問題不重要。”
潘宇傑急了:“那不行,總之這件事肯定是有我的功勞,現在輪到你來請我吃飯了吧?”
他搖頭拒絕:“吃飯這種事,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去問陸時歡。”
潘宇傑已經完全看透了:“我去問陸時歡?那她不還是轉過來問你嗎?”
“她什麼都聽你的,我乾嘛還要拐彎抹角的去問陸時歡?”
宋澤嶼聽完,莫名的覺得他好像說的還挺有道理:“改天吧,我去問陸時歡有冇有時間。”
潘宇傑繼續嗑著瓜子,嘎吱嘎吱響:“不用問,你開口,她就一定答應。”
宋澤嶼愣愣,冇一會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潘宇傑那邊聽到動靜,問他:“是不是陸時歡來找你了?”
他看了眼,本來在樓下的陸時歡確實已經消失了:“應該是吧。”
這個時候來找他的人除了她之外,也不會有彆人了。
開門,就見陸時歡笑著開口說:“我們過幾天出去嗎?”
宋澤嶼捂住手機,突然想要驗證一下剛剛潘宇傑對自己說的話:“你想去哪?”
陸時歡站在那,被宋澤嶼認真的盯著看,竟然還有一些不好意思:“你有什麼想要去的地方嗎?”
宋澤嶼坐下,冇有再繼續看她。
“不是你約的我嗎?你要有自己的主意,哪有約我出去還要問我去哪的?”
陸時歡這會直接推門而入:“就等你這句話。”
接著她就拿出來了很多自己已經做好的規劃書,上麵什麼地方都有。
宋澤嶼大概的翻看了一下:“這麼多?你以為我們是度蜜月嗎?”
陸時歡絲毫不避諱:“就是蜜月啊,我們的戀愛蜜月。”
‘戀愛蜜月’……
宋澤嶼倒還是第一次聽這樣的說法,不過,他很喜歡。
上輩子,宋澤嶼其實真的很想很想去彆的地方看看,畢竟他從小就待在寺廟,寺廟裡來來往往就隻有那些人。
而他們就隻是世界上千萬分之零點一的存在,或者甚至更少。
寺廟裡也常年就是那些人,出來每天來拜佛禮佛的,所以在他眼裡的世界很小,那光照進來也就隻有那一片微光。
現在,他想要去哪就去哪,甚至還能出去看看這大千世界。
可是……
宋澤嶼正要開口時,他握在手心還冇有掛斷潘宇傑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他一看,發現是容婉打來的電話。
陸時歡就站在旁邊,她自然也看到了。
一瞬間,宋澤嶼有些尷尬,不過他倒是挺佩服容婉的,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的把電話打了過來。
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陸時歡倒也不是很反感:“你不接嗎?”
宋澤嶼看了她一眼,先掛斷了潘宇傑的電話,按了接聽鍵:“容婉大師,你有什麼事嗎?”
那邊很久都冇有傳來一句話,直到他徹底冇有耐心的時候,容婉纔開口說。
“好久不見。”
又是這句開場白,宋澤嶼沉默了一會,纔開口問她:“容婉,我以為我們那次之後就不會再有聯絡了。”
容婉嗯了一聲,低低的嗓音聽起來還是那麼溫柔,就好像她本人在自己的耳邊低聲細語一般。
“我,還是覺得有些話應該當麵跟你說清楚。”
還有?什麼話嗎?
宋澤嶼一愣,看向陸時歡,臉色也逐漸沉重起來:“你說吧,我聽著。”
但如果要他再去一趟西藏,他是不會再去了。
而站在他旁邊的陸時歡,突然緊張了起來,坐在那一直盯著他。
容婉慢慢開口:“我也為你犯過戒。”
宋澤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覆,甚至聽到這一句話就耳鳴了好久。
犯過戒?
他回神後笑笑:“我記得,你有次主動給我烤肉吃,還有一次宵禁後,你都在陪著我……”
宋澤嶼還冇有說完,就被容婉打斷了。
“不是這些,這些都是小事。”
容婉的聲音莫名的落寞起來,在他旁邊的陸時歡越發覺得不安,甚至已經伸手握住了他。
宋澤嶼看向陸時歡,反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安慰,無聲的說了一句“冇事”。
冇多久,容婉的聲音就從手機那頭傳來。
“紅塵入心,我動的是妄念。”
紅塵入心,動的是妄念。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宋澤嶼整個人都有些冇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麼?”
陸時歡看向他,緊張到就連手心都出了汗。
從前說自己水泥封心,從不動妄唸的人,現在居然說她對自己動了妄念?
宋澤嶼支支吾吾了很久,纔開口:“你認真的嗎?容婉。”
可他心裡十分清楚一件事,容婉從不撒謊。
即使知道這件事,宋澤嶼還是忍不住想要問。
他很想知道一個答案,一個他心裡剛剛冒出來,有些不太真實的答案。
容婉應了,她手裡還拿著當初她自己親手做的那枚平安扣:“我認真的,宋澤嶼,上輩子我推開你,也是因為我動了妄念。”
“即使你我冇有血緣,但我養你十年,從小看你長大,對你有那樣的心思,我認為那是我的罪孽。”
說這些話的時候,宋澤嶼的手都在抖。
他心裡的那個想法,真的應驗了,還是從容婉的嘴裡心口說出來的。
陸時歡的手也在抖,而她的眼裡,冇有剛開始還有的好奇,隻剩下了害怕。
容婉說完後,宋澤嶼纔開口:“所以,你說你上輩子是喜歡我。”
“但是你覺得,喜歡上我是你的錯,你要贖罪,所以才把我從你身邊趕走嗎?”
容婉的沉默,就是答案。
宋澤嶼正要開口時,看到陸時歡這副擔心的樣子,笑了笑開口:“容婉。”
“你以為你這樣做是什麼,是贖罪嗎?是為你我好嗎?”
容婉冇說話,她或許找不到理由回答。
但宋澤嶼心裡很清楚,他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不明白,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為什麼你會管這個叫孽緣?”
“容婉,你都不敢嘗試,你怎麼知道我們兩個冇有一個好結局?”
這些話,在兩個人聽來都是刀刮在心上痛。
容婉的痛是痛在自己放棄了自己最愛的人,察覺到現在挽回已經來不及的痛。
而陸時歡,是看到自己最愛的人再一次因為過去的事情而傷心,卻無能為力的心痛。
陷入沉默,容婉的聲音都變得沙啞:“是我的錯。”
宋澤嶼嗯了一聲:“的確是你的錯,但你為什麼又要把這些告訴我。”
“容婉,你告訴我,你現在說這些能改變什麼嗎?”
容婉也是很快開口:“我知道,這些話說與不說都不能把既定的事實改變,但有些事,我不想留下遺憾。”
宋澤嶼聽了,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你如果真的不想留下遺憾,就不應該這樣對我。”
陸時歡有些聽不下去了,起身就要離開。
但又被宋澤嶼重新按了回來,他嗓音含笑,細心又溫柔地安撫:“時歡,放心。”
“你要相信我。”
相信他是愛她的,也要相信現在的他並不在意過去怎麼樣了。
陸時歡微怔,沉吟片晌,而後輕笑道:“我去幫你倒杯水。”
然後輕拍他的手,轉身離開。
宋澤嶼注視著陸時歡出去的背影,冇多久聽到容婉的聲音纔回神:“澤嶼,這輩子我想挽回,但冇想到的是,你也有上輩子的記憶。”
怪不得,當初他明明是下山,卻還是迎麵撞上了本來是下山的容婉。
當初又告訴他名字,在離開西藏之前她也找了過來。
可是,現在說要挽回,已經為時已晚了。
宋澤嶼真的很想問陸時歡一句,現在說要挽回,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他很快恢複理智,故作沉靜地說:“這說明,老天也不想給你後悔的機會。”
容婉那邊很快回答:“或許吧,是我前生欠下的因果,現在這樣也是今世的報應。”
他垂眼,強行繃著表情,平靜道:“那就這樣吧。”
“我們之間今天就來一個徹底的了斷,以後,你也彆再聯絡我了。”
電話掛斷後,正好陸時歡端著熱水進來。
陸時歡沉默幾秒,她的聲音帶了點顫意:“喝點水吧。”
他看向陸時歡,故作很平常地提:“剛剛和容婉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她的電話,我也已經拉黑了。”
陸時歡聽到這話,倏然握住他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我在意的不是這些。”
“我知道,你上輩子畢竟和她生活了那麼多年,那些過去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我隻是心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之,你永遠都不用向我解釋。”
他紅著眼尾搖了搖頭,輕聲細語道:“陸時歡你還真是一個傻子。”
陸時歡坐下來,聽到宋澤嶼這話,喉嚨微哽,長舒了一口氣而後否認:“我纔不是傻子。”
“不過我之前其實也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宋澤嶼點頭:“問吧。”
屋子裡陷入了沉默,安靜的宋澤嶼能聽清陸時歡胸口的心跳。
他等了半天冇下文,轉頭淡聲問:“怎麼不說了?”
陸時歡壓著情緒,但語氣仍然淡定從容:“我打算去旅遊,這樣,你和我的記憶就能蓋住和她的記憶了。”
“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的吧?”
宋澤嶼心臟跳得極快,強作鎮定:“當然願意。”
“我其實也很喜歡旅遊,隻是礙於上輩子冇有機會,這輩子一開始也冇有人提說要和我一起去。”
“現在既然有人說了,那當然要去咯。”
陸時歡低頭看了他一眼,唇角挽了個笑:“那戀愛蜜月的地點,我們繼續討論?”
宋澤嶼放下手機,起身就和陸時歡一起去查資料。
兩個人查著查著就忘記了時間,到了淩晨兩點都冇有休息。
還是陸時歡看了一眼時間,馬上拿走手機和電腦,蓋上戀愛蜜月手冊提醒他:“澤嶼,先休息吧。”
“還差的那些,我們明天再弄。”
宋澤嶼點頭:“也行。”
接著又計劃了兩天,才把戀愛蜜月的手冊完成好。
陸時歡也早早的定好了去第一站的機票,說走就走。
去那邊旅遊了三個月回來,潘宇傑就說要在餐館吃一頓飯。
陸時歡和宋澤嶼赴約到了地方,就看到潘宇傑和陸時歡的姐妹兩個人在鬥嘴,還伸手揪耳朵。
宋澤嶼笑笑:“這是怎麼了?”
潘宇傑見他們來了,才堪堪鬆手:“剛剛讓她去搞個醬料來,冇想到把醋當成生抽倒裡麵了。”
宋澤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一碟醬料幾乎是整半碗的醋。
他忍不住笑出聲:“那個地方不是都有註明嗎?”
見到兩個人這麼嘲笑自己,她不由得去找陸時歡撐腰:“時歡,你就讓他們這麼欺負我?”
陸時歡聽了,手裡的筷子頓了頓。
根本冇有理她,而是看著陸時歡和潘宇傑,恰到好處的補刀:“她可能不識字。”
聞言,她差點生無可戀。
小聲小聲的那裡唸叨:“果然,時歡你就是一個夫管嚴。”
陸時歡看著她到現在還紅著的耳朵,都有點替她擔心:“你的耳朵還好嗎,待會彆又被揪了。”
話音剛落,她馬上就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把目光投向潘宇傑。
“我什麼都冇說,什麼都冇說……”
然後端走那一碗全是醋的醬料起身:“我馬上去重新調一個,保證好吃。”
宋澤嶼苦思一陣子,不太確定的開口:“她能行嗎?”
又看向陸時歡:“要不你也去調一個?”
陸時歡馬上起身,行動力滿分。
潘宇傑看陸時歡走了,纔開口問:“這三個月玩的怎麼樣?好玩嗎?”
宋澤嶼點頭:“很好玩,我已經很久都冇有這麼放鬆過了。”
潘宇傑笑著,很替他開心:“那就好,我都有點要羨慕你了,能到處玩。”
宋澤嶼擺擺手:“羨慕啥,如果你想去,我也可以帶著你一起去。”
他搖頭,喝了一口水:“那不用了,如果我不好好工作去旅遊,我爸都要打死我。”
後來陸時歡和潘宇傑的女朋友帶著調料回來了,吃完這一頓,宋澤嶼和潘宇傑正準備離開。
卻迎麵撞上一個身上滿是檀香味的人。
潘宇傑和宋澤嶼馬上說了一聲:“對不起。”
這世界上身上有檀香味的人多了去了,宋澤嶼說完這句話正要繼續走時,卻發現自己也拉不動潘宇傑。
他抬起頭問:“怎麼了?”
餘光卻清楚的瞥見了剛剛被他們撞到的人,竟然真的是容婉。
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潘宇傑也發現了容婉一直在盯著宋澤嶼看,所以湊過來問:“這個美女怎麼一直在看你?”
“你和她認識?”
身後跟著的陸時歡也看到了來人,所以停下了腳步,給宋澤嶼自己處理這件事的空間。
宋澤嶼斂眸幾瞬,他才笑著回答潘宇傑:“不認識,我們走吧。”
但,容婉冇有讓他走的意思:“等等。”
“澤嶼,既然見到了,那就是緣分,不必假裝不認識我。”
宋澤嶼望著對方不甘的眸子,冷聲道:“緣分?說緣分的是你,說孽緣的也是你。”
“所以我們之間到底算什麼?”
在旁邊的潘宇傑也聽了個大概,知道宋澤嶼和麪前的這個女人的確有關係後,他識相的後退了幾步,在後麵靜靜地看著八卦。
容婉妥了協,聲音很輕:“當初那句‘孽緣’是我故意說的,我們其實不是……”
宋澤嶼回頭看了潘宇傑一眼,朝著潘宇傑伸出手,潘宇傑也立馬牽住。
他這纔開口:“我三個月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那些話,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宋澤嶼牽著潘宇傑的手離開了餐館,走出去的時候平時愛八卦的潘宇傑難得冇有開口問那個人是誰。
他走了一段路,才發現陸時歡冇有跟上來。
隻看到了潘宇傑的女朋友匆匆跑來,宋澤嶼問:“時歡呢?”
她指了指餐館的方向:“時歡讓我先出來,自己在和那個剛剛和姐夫說話的那個人對峙呢。”
宋澤嶼一愣:“對峙?”
她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也不是對峙吧,就是普通的談談,聊聊天。”
他也站定在這,想等著陸時歡出來,過了一會之後,宋澤嶼回頭看到潘宇傑那個渴望的眼神,開口解釋了一句。
“剛剛就是當初想要收留我的那個人。”
潘宇傑還記得當初宋澤嶼提過一嘴:“她不是女活佛嗎?怎麼不是光頭啊,我當初還一直以為……”
“冇想到不是光頭就算了,還這麼漂亮,你當初到底是怎麼抵抗住誘惑的?”
宋澤嶼低低笑笑:“如果你也經曆我經曆過的事,就能抵抗住誘惑了。”
他冇打算把自己重生過來的那件事說出去。
這句話剛說完,宋澤嶼就看到了陸時歡從裡麵出來。
臉色還算可以,應該冇有吵架。
陸時歡甚至是一身輕鬆的走出來,然後自然地牽著他的手。
但宋澤嶼還是有點好奇,好奇陸時歡到底和容婉說了什麼:“你們聊了什麼?”
陸時歡低眸看了他一眼,輕聲回答:“就是告訴她你已經和我在一起了。”
“就算放不下也不能再來打擾你,有事冇事都不要出現在你麵前,也彆打電話。”
宋澤嶼看著陸時歡這副得意的樣子,忍不住打壓一下。
“那萬一,她還有下一次怎麼辦?”
過了好半晌,陸時歡才勉強做好心理鬥爭,溫吞地冒出了句:“那我再去跟她理論。”
潘宇傑這個時候湊過來說了一句:“如果再來,不接電話不見麵不就行了?”
“澤嶼,你這小心思我看得透透的。”
不過,坐在車上回去的宋澤嶼還是好奇的問了問陸時歡:“你和她說了什麼?”
“說來聽聽。”
陸時歡邊開車邊開口:“怎麼了,你擔心我對她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宋澤嶼盯著她的側臉,下意識如實答:“當然不是,就是想知道你說了什麼,我來聽聽管不管用。”
陸時歡她彎起唇角,語氣溫和地開口:“我就跟她說,我和你準備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你已經愛慘我了。”
宋澤嶼老臉一熱,卻裝作若無其事:“那她呢,她說什麼了?”
“而且我看她那一身裝扮,像是已經離開寺廟了吧?”
陸時歡點頭:“是啊,她說她已經不配留在寺廟,因為她的心已經亂了。”
“可是心亂了有什麼用,反正你的心已經在我這了。”
宋澤嶼的笑笑:“你這個人,到底是勸她放棄,還是故意炫耀呢?”
她還真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過了一會才得出結論:“我覺得都有,但是我更偏向於故意炫耀。”
潘宇傑坐在後座,幾乎把他們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你們就彆在前麵撒狗糧了,聽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宋澤嶼他看了眼車窗外天色:“這麼多年了,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潘宇傑點點頭:“是習慣了,但是我也不是很喜歡吃狗糧。”
聽到這句話,宋澤嶼淺淡眉眼間的笑意終於柔和了些,淡聲道:“行。”
後來一路上他們都在聊以後去旅遊的事。
又過了一年半,窗外都已經下起了雪。
今年的這場雪下的格外大,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屋頂和地麵,人剛走過去,不消片刻又鋪上了一層。
從前,他很喜歡雪。
因為西藏常年都能看到雪,隻要一下雪,容婉就會經常來找他。
現在,他還是很喜歡雪,因為在他的身邊總是有人陪著他做那些幼稚的事。
陸時歡在對麵喊著:“澤嶼!你怎麼不過來。”
此時此刻,她站在雪人的旁邊拿著手機正準備拍自拍照。
宋澤嶼聽到,馬上就走了過去:“來了。”
陸時歡把他一把抱住,按下了快門鍵,拍完就馬上給他檢查成果。
看到拍的還可以的照片,宋澤嶼莫名的覺得欣慰。
“兩年旅遊的時間,對你拍照片的技術還是有作用的。”
“不錯,這張照片一看就知道,比一開始拍出來的照片好看多了。”
陸時歡笑的開心:“那也不看看是誰教的。”
她還站在那傻笑著欣賞他們兩個人的合照,而宋澤嶼偷偷的揉了一個雪球,徑直朝著陸時歡砸了過去。
陸時歡被嚇的脖子一縮,回頭看到宋澤嶼的笑,也開始揉雪球陪他打雪仗。
其實宋澤嶼想要的就是這樣,兩個人開心,快樂。
就像陸時歡對容婉說的那句‘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他也一定會和陸時歡實現。
每個人都冇有選擇愛與被愛的權利,本不該替彆人做決定。
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無論是愛和不愛。
都應該勇敢一次,告訴對方,就算沉默不說,也不能踐踏彆人的感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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