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江湖百態的方士做成二內 第 2 章
“葉旻！臭小子你給我下來！”
九月的揚州，花開爛漫。河水潺潺而流，蕩起一圈圈的漣漪，推動行舟前行。
再來鎮的花開了一個季，來往行人卻未曾有特意駐足賞花休憩的。客棧的店小二打著溫好的酒，沏好的茶，倒入壺中，端至客人桌前。
“葉旻！你…你把我的客房弄得亂七八糟，還不許店小二收拾！這弄壞了傢俱，以後客人來還怎麼住！”
客棧老闆氣急敗壞的喊聲，也沒能把葉旻從門前那棵不會輕功就下不去的樹上震下來。葉旻翹著二郎腿，躺在樹枝上看著層層樹葉後的天空，白雲似敦煌飛天仙女，一個個飄過。太陽有些刺眼，他的袖子很長，擡手就遮住了陽光。
葉旻懶得去理客棧老闆的說道。自顧自在的從懷裡掏出一枚青金石打造的銀杏樹葉扇墜。
他是來等人的。
每天在山莊呆著，整天練劍、鑄劍、喂猞猁，再被師父追著去劍爐乾活。自稱生活乏味，毫無樂趣。昨日晌午，卻有一山莊的弟子，說有人把這扇墜給了正在擦雕像的他，叫他在此等一黑衣男子。
袖子下的臉撇嘴，名兒都不告訴，我怎麼知道要等誰？
所以他就躺在這棵樹上，凡事有黑衣男子路過，他便要跳下去，掏出□□重劍，問他認不認識這個扇墜。
第一次。
“嘿，你認識這個扇墜嗎？”
“啊，你說撒？傘錐？俺不賣傘。”
“……我是說扇墜！”
“都說了俺不是賣傘滴！你弄撒呢嘛！”
第二次。
“喂，你見過這個扇墜嗎？”
“老闆買金嗎我們誠信賣磚誠信賣金，隻要便宜的價格金子帶回家……”
“風、來、吳、山！”
第三次。
“這是你的扇墜嗎？”
對方並不想理你並向你放了一對攪基蛇。
……
葉旻覺得此生沒有比這更磨人的差事了。
呃呃混混半響，聽到遠處駛來的馬蹄聲，葉旻才從袖子下睜開眼。
橋頭過來兩匹馬，馬上兩人，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黑衣，眉目如畫，英俊瀟灑。另一個……應該是個小姑娘，模樣隻有十五六歲，一套綠羅裙，長發及腰，綰作兩個辮。
葉旻瞧了瞧那個小姑孃的裝扮，是不熟悉的門派衣服。但是好想聽說過……額……算了，看樣子也沒個殺傷力什麼的，姑且問問是誰吧！
葉旻縱身一躍，雙劍背在背上，踏過樹枝最末端的枝葉翻身向下飛去。葉旻性子慢，學起招式來倒還頗為成熟，隻是學有所成之中，還缺乏一點靈性。
馬上的男人立刻就感受到迎麵而來的疾風。刀從身側出鞘，揮臂接下這一躍，刀鋒帶著的寒光似氣，朝著葉旻的臉就去。
葉旻淩空翻身，刀氣從背後貼身而過。隻一招，葉旻就察覺到此人的功力深厚。
對方並沒有就此收手。乘著葉旻魚躍此刻，從馬上跳起，雙手持刀朝葉旻砍來。寒光凜冽，葉旻落地之時，拔出重劍，迎麵杠上這一刀。
兩人相對看到對方，都驚訝的瞪大眼睛。
“葉旻？”
“薛華？！”
葉旻是薛華的老友，也是他的債主。
所謂江湖兒女，朋友眾多。這兩個家夥的相識就是緣分。一個在太原以北，一個位居江南。薛華時常赴太原，不僅除了公事，也為見見這個老朋友。葉旻雖在藏劍山莊，但每逢佳節，必要前往北方與舊友一敘。
不僅如此，藏劍山莊曆代以鑄造兵器著稱，天下無雙的絕世兵器，大多出自此處。出於情分，葉旻每年都會給薛華鑄造新的兵器，但薛華從來不收。
葉旻也總是說，“哎呀，你這麼厲害，難道一把刀用到老嗎？兵器也是通人性的，老了，它自然就無法繼續陪著你。若想自己強大起來，保護自己和彆人，自然什麼都要曆代更新。”
雖然薛華拒絕了他的好意，但是兩人會麵，葉旻也還是會給他的修羅鬼麵，打磨修製。
葉旻收起重劍，看著薛華“哈哈”大笑。
“你這家夥，怎麼跑到揚州來了？”
薛華收刀，兩人握拳，都是感慨萬分。
上一次見麵，已是去年隆冬。
“公事要辦，不得不來。”
葉旻點了點頭，不再發問。側臉便歪頭瞧了瞧另一匹馬上的人，湊近薛華耳邊問道:
“新娶的？”
“……彆胡說！”
薛華被這三個字嗆紅了臉，一把抓住葉旻捂住他的嘴。
“這是長歌門弟子，楊媛。要去五毒找她母親。”
“嗚嗚……”
葉旻指了指薛華捂著自己嘴的手，發出不滿的聲音。
“你得保證彆亂說話，我才放開。”
葉旻豎起右手手指表示他明白。
剛一鬆開手，葉旻說道:
“那就是要去見丈母孃了唄！”
“……！！！”
後來聽客棧老闆說，葉旻疼的三天都不肯下床一定要人喂飯。
這個故事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
在揚州暫留幾日，薛華便偕楊媛啟程前往五毒。
可是……
為什麼葉旻這小子也要跟著？！
薛華黑著臉，雙手拽著韁繩，頭也不回的盯著前麵的路。葉旻騎著麟駒，和楊媛並排在後頭，這小子穿著門派的秦風服飾，後背著兩把著名的武器名叫，弱水和西天聆雪。招搖大擺的和楊媛並排騎著馬，聊著天。周圍總會吸引來目光投擲。說道興奮處還手舞足蹈，惹得楊媛一陣發笑。
薛華的臉卻越來越黑，幾乎要和衣服一個顏色了。
“嘿，薛華，咱們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的麟駒餓了要吃……”
“唰——”
一把漆黑的陌刀飛到他麵前，刀鋒指著他的臉。
“閉嘴，我現在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葉旻顫顫巍巍舉起雙手，表示明白。
一走數十天，白天趕著路，夜裡，近了，找個客棧住下；走到山林中，隻得尋個廟宇休息一下。
路上薛華倒是一直沒有和同僚失去聯係。一邊可以知道太原方麵的動向，一麵又能知道距離目的地還剩多少裡路。
葉旻倒是很安逸。離了山莊之後，這小子的玩心就完全暴露出來，看看花，品品茶，好不自在。平日裡在藏劍的安靜沉穩，一到外麵，完全看不出來。
除了楊媛。
每每到了一個地方，她總是會乘趁著薛華他們不注意，跑出去。葉旻倒是覺得，小姑娘比較活潑更顯得可愛，而薛華卻總感覺不對勁。
一日，他偷偷跟了出去，發現那個綠色的身影後，愣在遠處，一動不動。
楊媛抱著一個精緻的檀木盒。見到穿著五毒服飾的人，便走過去問她一句:
“對不起，請問你認識這個盒子的主人嗎？”
不知道一路過來問了多少人。又得到多少失望的回答。
楊媛問得是誰，他知道。
許是不忍，薛華回了客棧。沒再跟去過。
瞿塘峽。
長江從此奔流而過，帶著呼嘯的風，捲起層層浪花拍打石岸。
江邊的石頭上，三匹黑色的寶馬良駒靜靜低著頭，啃食著筐裡的皇竹草。偶爾擡個頭，看一看四下，再繼續低頭進食。
薛華坐在江邊上，望著綿延不斷的江河，時不時回頭看看一旁的楊媛；後者抱著懷裡的包裹，小口嚼碎乾糧往肚子裡吞。
最閒的黃衣服大馬尾，躺在冰涼的石頭上，嘴裡叼著半根稻草，翹著二郎腿，閉眼睡覺，彷彿他就是出來遊山玩水看風景，好不快活。
“薛華，咱們離白帝城，還有多遠？”葉旻問道。
薛華站起身，握住手中的武器，檢視了一番。
“大概還有幾十裡路。”
回答完，薛華就覺不對勁。
葉旻雖然愛玩，可到底是大家出來的人。從小就四處遊曆，見過大風大浪。彆說瞿塘峽的路，就連薛華從沒去過的五毒自然也熟悉。這也是薛華沒拒絕葉旻跟著的原因。
而他這一發問，倒是讓薛華，留了個心眼。
二少爺四下瞧了瞧，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紙，對比著眼前的景象，擺弄了一下。
“怎麼了？”薛華問道。
“想去吃個酒，估計是沒機會了。”葉旻收起羊皮卷，“不如，咱們去找個好點的地方，休息一下，再往五毒去吧。”
薛華瞧了瞧看他的楊媛，又回頭望著葉旻。
“這裡到處都是山營寨子，路上還會遇到綁匪馬賊，哪裡會有茶館，容你休息？”
二少爺笑了笑，抱著手臂望著崖對岸，用下巴指了指。
“有啊！隻要我想，還沒有什麼不是我二少爺拿不下來的！”
薛華順著他指的地方一瞧，挑了個眼神。
“也就隻有你能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