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江湖百態的方士做成二內 第 27 章
太原的動蕩說大不大,說小,總是會見著有蒼雲軍往外麵跑。楊媛和那些身著玄甲的人擦身而過,都能嗅到飄在空氣裡的血腥味兒。
在太原的這幾天,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阿鹿發現楊媛無論下雨初晴,她總是會跑到城裡的樓頂呆著。
他一開始不曉得她在等什麼,隻是每次看著城內的人流竄動,她就目不斜視地緊緊盯住。
阿鹿某天初晴,隱身在她跟前呆了很久,瞧著她認真地望著城內的動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終於發現她在看什麼。
除了從苗疆而來的五毒弟子,就是穿著一身綠羅裙的長歌門弟子。
阿鹿並不奇怪,她在意的這些東西,他全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楊媛至今不相信她母親離世,那些五毒女弟子,她彷彿看見了她母親的影子。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在尋找這些身影間終於有了一些血氣,心裡放下了一些顧慮,卻又多了一份自責。
也許是上天的安排,若當初他沒有跟著依塔進入隱元會,不去見那黑袍人,不接手這些江湖事,可能就不會和她相遇,害她失去太多東西。
阿鹿心裡的有太多想告訴楊媛的話。
你彆撐著,我陪著你。
彆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話到嘴邊,還是成了莫須有的關心。
楊媛對阿鹿的這些心思也太過清楚。他總在吃飯時給她加上一道小食。太原的資源因為江南葉氏商行的幫助,貨物也豐富起來。有時是銀耳蓮子羹,有時是紅棗粥,某天在房裡歇息,小二突然來敲門,端進來一大碗烏雞湯。
楊媛知道,阿鹿希望得到她的原諒。
然而有些話,不是講出來,心裡就會釋然。她依舊無法接受,也阻止不了阿鹿這樣做。
兩人的關係看似十分平靜,卻又澎湃洶湧。
某日早晨,城內發生了一件怪事。
兩個人原本打算是要出城,但前腳剛離開太原城,後腳就被城內突然傳來的打鬥聲引去注意。
兩人趕回去一看,竟然是當初在揚州城遇到的五毒女孩。
此人一身的傷疤,身上大大小小如刀片割開的傷口,有上百處。淌著黑紅的血,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失了意識。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來躲避追捕,但是剛到城內,被城內突然出現穿著夜斬白服飾的人瞧見,打成了重傷。
老遠的房頂出現一個身影,此人一襲藍黑色勁裝,黑發高束,手中握著一把千機匣。臉上帶著一片麵具,瞧不見表情。
楊媛看了他一眼,回身上馬喚阿鹿離開。
阿鹿剛背過身,就聽得背後千機匣裝彈的聲音,一聲尖利的刺穿皮肉的聲音非常刺耳,帶著一句慘叫,驚擾起林中的鳥。
此人便是與艾伊換皮之人。
阿鹿並不同情,當初知道她為了艾伊的臉而勾結天一教,就再生不出憐憫之心。
她纔是真正的太府卿之女,“梁思卿”。
阿鹿和楊媛因出自惡人穀,在江湖上收到了許多傳言。
據說在苗疆的梁思卿與艾伊換了皮後,因為身體無法承受艾伊常年煉製蠱術的皮肉,身體出現大大小小的屍斑,而這些斑紋,是無法通過藥物去掉。
天一教隻答應了她抓住那些五毒弟子,卻未承諾替她繼續生命,那些五毒弟子的屍體他們自有想法,偷偷帶著離開,拋下了忍受蠱蟲蝕心卻生不如死的梁思卿。
梁思卿的症狀一日不如一日,她第一個想到的辦法,是去五毒找人幫助。誰知去樹屋的路上,遇到了去看望阿蓮娜的唐裕。
唐裕輕功落在樹頂,瞧著樣似艾伊的人跌跌撞撞的往樹屋跑,心裡有些納悶。她披著長袍,快速奔跑讓她的體力迅速下降,靠著樹乾休息時,露出的手臂,讓眼尖的唐裕瞧見了縫合的痕跡。
這人不是艾伊,可為什麼傷的這麼重,難道是被天一教圍攻了嗎?並且她的武器沒有帶在身上,難道是弄丟了?
唐裕心裡自問,浮光掠影一閃,隱身於高大的樹木上,瞧著她的動靜。
梁思卿剛到樹屋,因為疲憊昏倒在梯子上。周圍的五毒弟子正要去扶,唐裕立刻衝上去,攔住了所有人。
“這個人有古怪,我剛才瞧見她從天一教的領地過來,大家還是不要隨便接近的好。”
唐裕出來沒換便衣,看著他的唐門服飾,幾個五毒弟子反而對他起了戒心。
唐裕這才反應過來,唐門與五毒的仇怨一直未解,正想要解釋清楚,卻被五毒弟子一掌攔在了門外。
“她既然穿著我教的服飾,跑到我教地盤來求助,想必事出有因。你身為唐門人,最好彆來摻合。”
唐裕知道解釋的結果,隻得立刻離開,回了唐家堡去找唐曉夜商量該如何是好。
唐曉夜傳信於阿蓮娜,望她要小心防範,第二日趕到竹屋時,卻隻見到被打傷昏迷的阿蓮娜,和被一個剩下的盒子。
唐裕記得這個盒子,那裡麵裝著一隻蠱笛。那把笛子阿蓮娜一直瞞著艾伊偷偷藏了起來,阿蓮娜曾說那是將來艾伊長大出嫁後,給她準備的嫁妝。
唐曉夜和唐裕兩人立刻在五毒展開搜尋,必須找到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如今她手裡有了武器,恐怕更難糾纏。然而五毒這麼大,又要到什麼地方去找。
就在此時,唐曉夜卻突然想起來。艾伊曾經救助的那個中原人。那小姑娘也是隨著天一教來攻打五毒時失蹤,思來想去,隨即帶著唐裕,兩個人往成都府趕去。不出所料,在去廣都鎮的路上,見著了梁思卿。
兩個人的追命箭,隻衝著梁思卿而去。一隻正中梁思卿的肩膀,一隻穿透她的小腿。見來人摔倒在地,唐裕舉著千機匣,剛要衝過去結果了她的命,卻被唐曉夜攔了下來。
掙紮著想要拔出箭的梁思卿,瞧著這兩個人的裝束,心下瞭然,嘶啞著聲音問道:
“從五毒追到這,比起那些傻子,你們倆倒是聰明些。但即使找到我又能怎麼樣?”
唐曉夜見狀,答非所問地問道:
“你可曾記得一個名叫艾伊的五毒少女。”
梁思卿笑了笑,抹去嘴角的血,乘著這個空隙,吹奏起笛子,一曲幻蠱,定住了兩個人。
“艾伊?哦~那個雜碎,若不是她,我現在應該還能繼續保持這漂亮的皮囊快活,而不是痛不欲生的被你們這些賊鼠欺負!!”
唐曉夜又問道:
“那你為何傷了阿蓮娜。”
梁思卿低下頭顫抖地拔出刺穿皮肉的利箭,撕掉裙子綁在腿上。
“嗬……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命她給我研製蠱毒的解藥,她竟然將藥毀掉,簡直是不知好歹,該死的玩意兒,還打傷了我!”
唐曉夜站在唐裕身前,將他捏的千機匣“咯咯”作響的動靜,全聽進耳朵裡。
“哼,反正馬上就到成都府,我隻要往隱元武衛那一報,你們倆就跟那雜種一樣,一塊去地獄受死吧!”
梁思卿撐著傷口轉頭就往成都府跑去,幻蠱的時間剛到,未等唐曉夜先動身,身後突然傳來一記響指,一聲爭鳴,她身邊忽兒閃過一個影子,麵前的梁思卿從背後被一箭擊中胸口,她僵硬地低頭盯著胸口的大洞,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唐曉夜轉頭看向唐裕,他周身環繞著運用內力的氣,手裡的千機匣冒著青煙,唐裕低著頭,胸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唐曉夜拍了拍他的肩,說自己先回去看看阿蓮娜,這該怎麼處理,他應該明白。
梁思卿以為躲在主城便可逃離追殺,卻不知她早被懸賞給淩雪閣,唐裕那一箭沒要她的命,卻打得她半殘。而在外梁思卿被惡人穀和浩氣盟的人瞧見,也是圍追堵截;在內被唐裕等人抓著,折磨的生不如死。
唐曉夜這才發現,原來唐裕並不是傻,隻是你逼他到底線,他會讓你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兒。
就像你以為鱷魚留了眼淚,可它隻是為了捕捉憐憫心泛濫的倒黴鬼。
唐裕一轉頭瞧見了的阿鹿,摘下麵具,笑著做了句唇語:
“一切小心。”
阿鹿點頭回應,上馬追上楊媛。
唐裕帶回麵具,浮光掠影於人群之中。
楊媛騎著馬,從包裹裡掏出地圖,低頭查檢視著行程。
“昨日收到了阿蓮娜發的喜帖,問咱們什麼時候有空去一趟五毒。”
阿鹿摸了摸包裹,掏出一封信來,遞給她。
“你想去,便去吧。”楊媛回道。
阿鹿瞧著楊媛說道:“咱們一起去。”
楊媛接過信的手頓了頓,立刻低下了眉宇。兩人就著兩匹馬的距離,握著一封信,差點撕成兩半。
阿鹿盯著她良久,終究是放開了手。轉頭打趣地說道:
“不過既然都是要成親的人,唐裕卻還在太原,這回去的路可遠著呢,要是晚了,阿蓮娜怕是得取消了這門親事,哈哈!”
楊媛繃著的臉緩了緩,開啟信封,看完又放了回去。
“他二人既然決定,就是緣分。緣分不可求,便祝福吧。”楊媛說著,低頭將地圖放回包裹。
阿鹿聽著她的話,隻是皮質手套被掌心的汗打濕了透。
他笑著轉頭,看著楊媛,訊問接下來的行程。
“先去一趟杏花村,前幾日一位舊友有約,在那等著我們。”
阿鹿疑惑,“是有什麼事。”
楊媛低下眉。
“玉佩的主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