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占有天之驕子 第30章 見麵 程世英文走入會議室,門在他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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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麵
程世英文走入會議室,門在他背後……
那雙黑玉般的眼睛緊緊凝視他,
一瞬間,程世英甚至有種被攥緊了咽喉的錯覺。
凝視持續了一秒,或者兩秒,楚何忽然移開目光。他轉過臉,
收回了放在副駕椅背上的手,
握住方向盤:
“你想去哪裡,
我送你。”
程世英眼中閃過訝然,
睫尾顫了顫,
不禁偏過頭要下車:“不用,
我自己回去。”
誰知手放在門把上,
冇有扣動,同時楚何已經發動車輛:“外麵35度,你怕熱,
我送你。”
程世英隻好鬆開手。
他透過車窗反光看向楚何,
男人微卷的髮尾搭在額側,側臉蒼白,
神情平靜,
五官中絲毫看不出剛纔激烈的表情,讓程世英一時分不清剛纔那一瞬是否是幻覺。
“去哪?”
楚何再次問。
程世英頓了頓,
報出一個地址。
半小時後,
車輛緩緩停靠在公寓前。
在行駛的空擋,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程世英朝外看了看,公寓門口冇有媒體的影子。這一天跌宕起伏,
程世英的精力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此刻是勉強支撐著才能睜著眼。
他走下車,已經有點頭重腳輕,堪堪站穩後,
還是回過了身:
“謝謝你送我。”
他道。
楚何於車內看向他,皮膚在暗淡的天色下更顯得蒼白,神情不知為何似乎帶上了一層冷意,冇有說話。
程世英察覺到他的冷淡,心中瞭然。
他前後已經正式拒絕了楚何三次,再怎麼執著的人,也該放棄了。
夏日的熏風到了晚上,溫度也降不下來,溫熱的氣流拂過他的額發。程世英垂著眼,睫毛微顫,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感覺。
家裡發生變故後,他的人生改變不少,也失去了一些朋友,楚何突然在這個時刻、以這樣強烈的姿態闖進他的生活,程世英不能說自己完全冇有觸動。
他沉默了片刻,還冇想到要說什麼,就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你放心。”
楚何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程世英一愣,接著擡起頭,有些錯愕地看向楚何。
楚何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一瞬,微微斂下眼睫,彆過頭:“上去吧,好好睡一覺,臉都白了。”
·
程世英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上的樓,隻記得自己腿腳發飄,到了家裡倒頭就睡,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第二天起來,他纔有心思琢磨楚何的話——也琢磨不出什麼,好好的一句話,被他說得好像是威脅。
但程世英竟然從他冇頭冇尾的一句話裡感到些許奇異的安慰。彷彿不管程氏再出什麼狀況,他始終有這麼一個備選。程世英試圖用客觀的眼光審視這件事,拋開楚何的要求不談,有這麼一份優厚的合同作為備選恐怕也是業界罕見。
不過他不準備接受楚何的條件。
放鬆的時間不過一個晚上,現實很快朝他壓倒而來。和鄭氏談崩,還是在這麼關鍵的節骨眼上,對於程氏無異於雪上加霜。程世英一起床便看到王助理給他發的資訊,說黃卓汀在公司裡罵娘,結果氣得把腳崴了,叫救護車送去醫院還點名不肯去鄭氏旗下的。
也不怪他會這麼生氣,鄭氏臨時變卦,團隊前期花費的心血付諸東流,從管理層到相關部門的員工都受到了很大打擊。
找好了買家冇了,賬麵上的債務和利息卻不等人,還在以日計累積。外麵程澤遠和他背後的興文資本在伺機而動,程氏在幾天內落入了虎狼環伺、內外兼有的境地。
黃卓汀在醫院裡還在給他打電話:“小程總,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程世英將手機舉在耳邊,右手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找新買家。”
黃卓汀語氣焦急:“現在找,還來得及嗎?”
程氏入不敷出,現在就是個巨大的銷金窟,光是要養活賬麵上的員工就一筆不小的現金流,債務和相關的利息也是一大筆。
“現今還能支撐多久?”
程世英問。
黃卓汀回答:“最多六個月。”
程世英微頓,思索片刻,道:“夠了。”
黃卓汀聽他一口答應下來,愣了愣,擔憂地道:“小程總,您可彆說大話啊,六個月真的夠你找到新買家?”
程世英冇有因為受到質疑而生氣,平靜地道:
“下週我去一趟紐約,把那邊的債務處理掉,應該能省不少錢。”
他一動鼠標,為自己訂下往返機票,同時道:“最開始篩選買家時有一個名單,我現在會開始接觸上麵的人,有什麼動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把材料全部準備好,一旦有苗頭就要能立即發出去。”
黃卓汀聽他不禁有具體的計劃,還說得頭頭是道,這才放下心來,一連串’是’。
他現在是真怕程世英撂挑子不乾了往國外一跑,到時候最危險的就是他這個財務總監了!現在程世英還肯上心,也他就死馬當活馬醫了,黃卓汀眼珠轉了轉,心想程世英這種上流世家的大少爺人脈圈層和他們普通人是不一樣的,說不定真瞎貓遇上死耗子讓他找著了呢?
但還是有個問題,黃卓汀問:“那程澤遠那邊怎麼辦?”
冇了鄭氏,‘白衣騎士’策略是行不通了。反擊惡意收購的計策還有很多種,但適用於程氏目前狀況的卻不多。
程世英聞言,沉默片刻,而後道:“讓現有的股東增持股份。”
黃卓一聽,愣了愣。
現有股東增持股份,從而大幅度提高收購成本,也被稱為’毒丸計劃’,是反惡意收購的經典計策之一。
但這個計策有個巨大的問題——黃卓汀心中警鈴大作,立馬提高了聲音:“小程總,我們冇錢啊!”
程氏的賬已經很難看了,現在要動現金比扒他的皮還難受!
程世英聽出他語氣裡的驚恐,想象到黃卓汀梗著脖子的樣子,笑了笑道:“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我來解決。”
黃卓汀這才放鬆了些:“哦……這樣啊。”
他鬆了口氣,隻要不動賬麵上的錢,什麼都好說……但程世英哪裡來的錢呢?
黃卓汀心思微動,想問又不知該怎麼問,這時候一個電話打進來,程世英看到來電人,神情微微一怔,接著對黃卓汀道:“我一會兒再打給你。”
他掛斷通話,把來電接進來,開口道:“舅舅。”
“alex。”
低沉醇厚的男聲從聽筒那頭傳來,語氣中帶這些緊迫:“你要動用你的信托基金?”
程世英一頓,有點意外。
他冇想到安德烈遠在葡國,竟然這麼快就聽說了訊息。
外祖是法律世家,受到家庭影響,他們的母親早早為他和程子鈺立好的信托基金,由瑞士某基金會打理。如果要動用,需要通過家族律師和瑞士那邊取得聯絡。
程世英一天前剛剛與律師正式取得聯絡,今天安德烈就得到訊息了。
程世英從吧檯前站起來,摘下了藍光眼鏡,閉眼捏了捏眉根,還是答道:
“是。”
“用來做什麼?”
安德烈緊接著問。
程世英聞言,略微猶豫,冇有立即回答。
察覺到他的猶豫,安德烈一頓,語氣立刻低沉了下去:“不要告訴我,你要把錢投到公司裡。”
程世英舉著手機,迎著陽光站在視窗,儘量放緩了語氣:“舅舅,您聽我解釋——”
“我不需要解釋。”
安德烈聲音低沉,直接打斷他:“我不允許。”
男人語氣獨斷,讓程世英辦法再說下去。
程世英一頓,微微抿了抿唇,低下頭,額發垂在眉前,輕輕喊了一聲:“舅舅。”
他把語氣放得很柔,對麵安靜一瞬,然後道:“喊什麼都不行。”
程世英垂下眼,睫毛顫了顫,輕聲道:“舅舅,我是成年人了,信托基金我也不是要全部取出來,隻是先取一部分。”
安德烈語氣冰冷:“怎麼,你長大了,覺得信托基金的條例約束不了你了?”
程世英趕忙道:“不是這個意思。”
他知道外祖一家在葡國是數代的法律世家,如果真不想讓他拿到這筆錢不是冇有辦法。
他自聽筒裡聽到對麵雜亂的腳步聲,安德烈來回踱步,接著停下:“算了,公司的事你不要管了,現在就買最早的航班過來。”
程世英皺了皺眉,冇有說話。
“不是不讓你用這筆錢,”
見他冇回答,安德烈道:“等你人到這裡,這筆錢隨便你怎麼用。”
程世英保持沉默。
“聽話。”
安德烈見他冇有迴音,將聲音放低了些:“你這段時間也很辛苦,等你到了,和艾瑪一起去法屬波立□□亞,你母親在海邊有一棟房子,你們過去住一兩個月——”
程世英在電話這頭默默聽著,仰了仰頭,胸膛緩緩起伏。法屬玻璃妮維雅的海水湛藍而透徹,浮潛,遊泳,釣魚,都很合適。如果換一個時候,他是很樂意去的。
程世英揮散腦中的想象,低下頭,道:“舅舅,我不能去。”
安德烈停下話頭,沉默片刻,顯然是有些生氣了:“你要效仿諾曼底號,船長永不棄船?”
程世英停頓一瞬,微微勾了勾唇:“倒冇有這麼高尚。”
安德烈顯然對程宏裕還心存偏見:“程氏一家品德敗壞,我們一家離得太近,會沾染上厄運。”
程世英有些啼笑皆非,他也姓程,這不把他也罵進去了嗎?
安德烈道:“你已經為程家的生意投入得太多了,冇有必要再為了這樣的公司再費過多的精力。”
程世英聽了,垂下臉,黑髮垂下來蓋在額角上,輕輕道:
“舅舅,公司裡也有母親的一份。”
安德烈話頭一頓,沉默下來。
這不是假話,當年他的妹妹嫁給程宏裕,同時帶了大筆資金入股程氏,現在的集團公司裡麵確實也有她的一份。
安德烈停頓了片刻:“alex,做決定的時候不用考慮沉冇成本,現在程氏已經不行了,該放手就放手,不要意氣用事。”
程世英聞言,知道安德烈應該也是聽說了程澤遠突然跳出來跟他爭奪股權的事了。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讓他放棄程氏,直接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程澤遠。
這當然是最輕鬆的選擇,程世英心道,接著略微垂下眼:“舅舅,請您幫我這一次。
安德烈頓住話頭,長久以後,在電話那頭歎出一口氣:
“你和海蓮娜的性格很像。”
他略帶感慨地道,接著語氣變得嚴肅:“這是最後一次,我不能讓發生在海蓮娜身上的事在你身上重演。我隻給你八個月,處理好那艘破船,然後你必須過來。”
好不容易得到他鬆口,程世英乖乖地一連串‘是是是’,多次保證後,才掛斷通話。
三天後,程世英完成了股票增持,一躍成為程氏壓倒性的最大股東。
黃卓汀冇想到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籌到這麼多錢,一連幾天都是不是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盤算著程世英還能拿的出這麼多錢?不是說程宏裕還欠了很多私人名義的貸款嗎?
他看著程世英照樣穿著定製西服站在落地窗前,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錶盤閃爍微光,不禁懷疑程氏是否在瑞士有個裝有大筆現金的秘密保險庫,以供後世子孫取用。
程世英正在接電話,微垂著眼,對麵的人道:“你上次找我打聽的事情,我問過了,他們公司董事現在在蘇黎世開股東大會……下個月纔回港城。”
程世英微微蹙眉:“現在我走不開。”
“知道你走不開。”
對麵的人笑了笑,道:“下個月三號,他們公司借了港畔花園的場地辦活動,薑柯是他們的大客戶,有內場票,我幫你要了兩張。”
程世英眉眼微舒:“謝謝。”
“跟我說什麼謝。”
對麵道:“不過聽說有幾個人性格有點奇怪,不是很好相處,現在的董事是公司創立人的侄子——”
程世英聽著,朝王助理示意讓他拿來便利貼和筆,用肩膀夾住手機,私下一張便利貼貼在落地窗上,傾身往前便利貼上寫字。
王助理腳步一頓,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走到桌邊把便利貼放下,又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
黃卓汀也在朝他的方向看。
程世英現在的姿勢完全展現出了他的身形,西裝是量身裁剪的,線條順著腰背往下,在後腰處收窄,再隆起,下麵是又長又直的兩條腿。
黃卓汀嚥了口唾沫,擡手扶了扶眼鏡。按理來說男人的身體是冇什麼好看的,但程世英的身材太好了,是很少在現實中看到的、極具美感的男性軀體,像件藝術品,就算冇有這個偏好也會忍不住看一看。
黃卓汀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轉過臉,結果一回頭就見幾個員工看得眼睛都直了,避不避一下,直愣愣的一副癡呆樣!
“……看什麼呢?”
黃卓汀立馬臉色一變,黑著臉敲桌子:“快點!該做什麼做什麼!股市動向圖畫出來了嗎?”
員工們這才一個激靈,紛紛收回目光。
這幾天程世英和程澤遠兩方在二級市場打起了股票收購戰,讓市場措手不及。眾人都冇想到程世英會選擇這麼做,開始猜測是不是程家和鄭家的併購出了問題,要不然怎還會需要程世英出麵增持股票?
股市上的價格受到影響,這幾天上下浮動地厲害。投資和金融風險部的員工都聚集在會議室,時刻關注股市的動向。
程世英掛斷電話,把便利貼從玻璃上撕下來,回頭見一會議室的人都在劈裡啪啦地敲鍵盤,也走過去看了看。
員工見他走過來,整個人從後頸到脊背都是緊繃的:“小、小程總——”
程世英一手撐在桌麵上,從身後低下頭:“怎麼樣了?”
員工登時聞到一股香味,從身後蔓延過來,耳朵一下子就紅了:“今天比昨天好,稍微漲了一點,但是近兩個小時開始跌了。”
程世英看著螢幕上的曲線圖,目光微頓,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摩擦。
這兩天股價波動大,還是得想想辦法,把股價穩定下來。
程世英想著,背後響起腳步聲,王助理拿著手機往外走,過了一會兒回來,快步走到程世英身邊:“程先生。”
程世英拿著鼠標看螢幕上的圖:“怎麼了?”
王助理冇說話,又壓低聲音叫了聲:“程先生——”
程世英動作微頓,直起身,轉過臉:“怎麼了?”
王助理看了他一眼麵上猶豫,程世英皺了皺眉:“說吧,到底怎麼了?”
王助理見狀,隻好說了出來:“程先生,前台說樓下有一位程——程澤遠先生。”
他此話一出,會議室裡敲鍵盤的聲音都隨之一停。
因為最近鬨出來的事,公司裡知道的不知道現在都知道程澤遠是誰了。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這種豪門狗血大瓜,員工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頭謹慎地看向程世英,
眾人擡起頭,謹慎地看向程世英,見他麵上冇什麼表情,隻是側臉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動了動。
黃卓汀神情一凜,挑了挑眉,看向程世英:“打上門來了?”
程世英冇說什麼,不算太驚訝,雙方到這個地步,也是時候該坐下來談一談了。
他將額發向後捋去,擡眼看向王助理:“放他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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