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機課長會遇見她的入機刺客 第145章 重回第七
雲澈凝視著第六展台上那團極不穩定的,彷彿由光線和霧氣構成的虛影,它如同海市蜃樓般搖曳,似乎存在,又似乎下一刻就會徹底消散。
他伸出手,嘗試去觸碰那捲模糊的錄影帶輪廓。
然而,指尖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那片光影,沒有感受到任何實體的存在,甚至連一絲溫度或能量波動都沒有,彷彿隻是在空氣中揮動了一下。
所以,這東西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僅僅是一個提示?
一個尚未滿足觸發條件的標記?
他收回手,眉頭微蹙,但內心並未因此產生多少波瀾。
這個空間本身就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怪異,多一個無法觸碰的幻影,似乎也不足為奇。
既然觸碰無效,他暫時將注意力從第六展台移開,在這片無垠的純白中隨意走了幾步。
目光所及,皆是空茫。沒有方向,沒有邊界,甚至連自己的腳步聲都彷彿被這片虛無吞噬了。
他嘗試在心中默唸“醒來”,
或者集中精神想象自己房間的景象,
但周圍的白茫茫依舊穩固,沒有絲毫變化。
好吧,目前看來,他還沒有找到自主離開這裡的方法。
上次是被動進入,被動離開,這次似乎也一樣。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到了第六展台前。
那團模糊的光影依舊在那裡靜靜搖曳,帶著一種無聲的誘惑與謎團。
難道這個玩意要用彆的東西啟用嗎?
像某些機關需要鑰匙?
他思索著,再次伸出雙手,這次是兩隻手一起,
試圖從兩側“合攏”或者“捕捉”那團光影,結果依舊是徒勞,雙手毫無障礙地交彙穿過。
他用手指嘗試去“戳”光影中看起來像是名牌的位置。
沒用。
換做是平常,在麵對如此詭異且毫無頭緒的局麵時,雲澈的心裡估計早已滋生出名為“焦躁”的情緒。
但此刻,身處這片奇異的白色空間,他的內心卻如同被某種力量洗滌過一般,隻剩下一種怪異的平靜。
和上次來到這裡時一樣,強烈的情緒似乎被這片空間過濾掉了,隻留下最純粹的觀察與思考能力。
所以,這個古怪的空間,到底要怎麼出去?
總不能在這裡困一輩子吧?
這個念頭浮現,卻並未帶來恐慌,更像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客觀問題。
他開始冷靜地回溯上次的經曆。上次是怎麼出去的?
貌似……是通過了七號錄影帶的“考覈”?在那個名為【血染長街】的記憶場景中,他與過去的“自己”交鋒,在擊敗過去的自己之後,意識便回歸了現實。
那麼,或許可以嘗試用相同的方式。
雲澈不再猶豫,轉身,步伐平穩地走向第七個展台。
那捲黑色的錄影帶【血染長街】依舊靜靜地躺在冰冷的金屬台麵上,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冷、帶有細微磨砂質感的錄影帶外殼。
刹那間,熟悉的,無法抗拒的眩暈感如同巨浪般襲來,瞬間吞沒了他所有的感知。
純白的空間在眼前扭曲,碎裂,化作無數飛旋的光斑。
當意識再次重新凝聚,他發現自己已然置身於一個完全不同的環境。
鹹濕的海風撲麵而來,帶著清晨特有的、能沁入骨子裡的微涼,彷彿能帶走最後一絲殘存的睡意。
耳邊是海浪輕柔拍打礁石與碼頭木樁的,規律而單調的嘩嘩聲,如同大自然永恒不變的呼吸。
他站在一個略顯陳舊的木質碼頭上,腳下的木板因為常年承受海水的侵蝕和人們的踩踏,呈現出深暗的色澤,有些地方甚至有些濕滑。
棧道向著海麵延伸出去,儘頭沒入那片愈發深邃的藍。
遠處,是遼闊無垠,直至視野儘頭與天空相接的海平麵,浩渺得讓人心生敬畏。
天空是黎明時分特有的,介於明暗之間的混沌色調,靠近海平線的地方是魚肚般的灰白,向上則漸變為沉靜的靛青。
在那灰白與靛青的交界處,鑲嵌著一圈纖細卻無比奪目的金紅色光邊,如同匠人精心描繪的滾邊。
太陽,那個巨大的火球,正積蓄著全部的力量,準備從那裡一躍而出,將光芒與熱量灑向世間。
這個場景,和上次進入【血染長街】那個詭異夢境時幾乎一模一樣,依舊是日出前最寂靜的時刻,依舊是這片熟悉而陌生的海域。
那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帶著鹹腥味的水汽。
但很快,雲澈那經過千錘百煉的感知,便敏銳地捕捉到了此地的異常。
這裡的時間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暫停鍵,萬物凝滯。
那輪本應緩緩上升的太陽,此刻如同被釘死在了海天交界線上,保持著即將噴薄而出的,充滿張力的姿態,金色的光芒在邊緣流淌,卻詭異地沒有任何上升的跡象。
海麵上那些翻卷著的,正要拍碎在礁石上的浪濤,也徹底凝固了,
彷彿瞬間化作了透明的藍色琥珀,飛濺起的無數白色水珠晶瑩剔透,
卻如同被串在了無形的絲線上,懸停在半空,保持著炸裂瞬間的動態,紋絲不動。
沒有風拂過麵頰的感覺,沒有海鷗的啼鳴,連那原本永恒的海浪聲也消失了,
整個世界陷入一種絕對的靜止,
彷彿連聲音本身都被凍結了。
更重要的是,這裡沒有屍體,沒有血腥。
上次來到這裡,碼頭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他“前世”作為“秋葉”時留下的“傑作”,
濃重到令人作嘔的鐵鏽味幾乎凝固在每一寸空氣裡,訴說著殺戮與終結。
而此刻,碼頭乾淨得異常,甚至有些空曠,
隻有那些被永恒定格的海浪、懸停的水珠,以及那片被凍結在誕生前一刻的晨曦,
構成了一幅美麗卻毫無生機的詭異畫卷。
這種過分的“潔淨”,反而比屍橫遍野更讓人感到不安。
他記得上次,自己剛剛適應環境,就遭到了存在於這段記憶影像中的,過去的“自己”的偷襲。
那次是怎麼戰勝的來著?
記憶的碎片閃過腦海——不是漫長的纏鬥,沒有華麗的技巧對拚。
是那一招不含任何花裡胡哨的,包含著殺意的飛刀。
那似乎……是自己穿越來到新艾利都以來,極少有的,幾乎完全動用了殺手時期戰鬥本能與技巧的時刻。
不是為了鍛煉,不是為了適應,而是在生死關頭,身體自然而然地選擇了最熟悉,也最有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