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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機課長會遇見她的入機刺客 第50章 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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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的時間,像是指縫裡漏下的沙,無聲無息。

日子過得重複而麻木,無非是從空洞裡刨出更多的丁尼,耳邊響著那丫頭絮絮叨叨、充滿天真幻想的蠢話。

我甚至開始習慣——習慣身後那個笨拙卻從不放棄的影子,習慣在她遞過乾糧時嘴上嗤之以鼻,手卻會下意識地接過來。

我告訴自己,這隻是因為她還“有用”。

直到那天來臨。

毫無預兆?不,或許災難早有跡象,隻是像我這樣的人,眼睛隻盯著腳下三尺內的利益,從不抬頭看天。

零號空洞……它徹底瘋了。

那不是往常需要警惕的能量波動,也不是區域性的小規模噴發。

是整個世界的根基在顫抖、嘶吼、然後被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粗暴地撕裂!

頭頂那片扭曲的、閃爍著狂暴以太流光的“天空”,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狠狠揉碎。

腳下的大地不再是熟悉的廢墟,變成了不斷開裂、崩塌、重構的死亡迷宮。

平素需要小心規避的以太湍流,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流,肆意衝刷、吞噬著一切。

而那些以骸……它們不再是遊蕩的怪物,而是化作了真正的、無窮無儘的死亡潮水,從每一道裂開的縫隙,每一片扭曲的光影中,嘶嚎著、踐踏著湧出來!

混亂。絕望的尖叫。建築垮塌的轟鳴。能量爆炸的刺耳尖嘯。

死亡的氣息,濃得化不開,窒息般壓下來。

我像一隻被扔進沸水裡的蟲子,所有引以為傲的精明和經驗,在這天地偉力麵前,可笑得不值一提。

隻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逃!

我瘋狂地奔跑,躲避著砸落的巨石,繞開突然裂開的、深不見底的地縫,用儘平生最快的速度,最刁鑽的角度。

丁尼?資源?去tm的!現在我隻想活下去!

身後有個身影,是小璐,她緊緊跟在我後麵,臉色慘白,呼吸急促,眼裡全是驚恐,卻還在拚命跟著我的腳步,信任著我的方向。

好幾次,我聽到她驚險避開危險時短促的驚呼,甚至下意識地,我會猛地拉她一把,避開頭頂墜落的碎石化以太流。

動作快過思考。

“跟緊!”我甚至低吼過一聲,語氣依舊粗魯,卻帶上了我自己都未察覺的焦灼。

累贅。她依然是個累贅。這個冰冷的念頭像毒蛇一樣盤踞在我心底。

帶著她,我的速度被拖慢,生存幾率會大打折扣。

丟下她!就像丟掉一件多餘的裝備!就像我過去無數次做過的那樣!理智在瘋狂叫囂。

機會很多。一次急轉彎,一次需要徒手攀爬的斷裂樓板,一次需要瞬間爆發速度衝過的、即將被以太火焰吞沒的區域……

我無數次計算著,就現在,甩開她!她跟不上是她的命!

那念頭閃過的瞬間,我自己的手指尖都有些發涼,我怎麼能這麼想?

儘管理智依舊一直讓我丟下她,但是一種莫名情感是我狠不下心,我也無法做到。

我聽到了她更加驚恐的喊聲和以骸逼近的咆哮。

我不知為什麼,回頭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

我看到她狼狽不堪地躲閃著,手裡的工具早就不知丟到了哪裡,隻是憑著一種絕望的求生本能在地上翻滾,臉上全是灰塵和淚水,

那雙總是亮著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純粹的恐懼,還有看向我方向的,未熄滅的依賴。

就那一眼。

我的腳步驟然像是灌了鉛。

就那一遲滯的瞬間——一塊巨大的,燃燒著幽綠以太火焰的建築殘骸,如同天罰之錘,從我們頭頂上方轟然崩塌下來!

死亡的陰影瞬間將我們完全籠罩!

它的目標……是我!

所有的計算本能瞬間崩潰。躲不開了!速度不夠!角度不行!完了!

冰冷的絕望像潮水般淹沒了我,四肢百骸瞬間僵硬。

就在那一刻——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從側麵撞在我身上!

力道之大,讓我完全無法抗拒,整個人被狠狠地、狼狽地推飛了出去,在地上接連滾了七八圈,撞在一堆碎礫上才停下。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幾乎撕裂我的耳膜!灼熱的氣浪和尖銳的碎石劈頭蓋臉地砸在我背上。

我頭暈眼花,耳朵裡嗡嗡作響,掙紮著爬起來,回頭望去。

我看到的是……地獄般的景象。

那塊巨大的殘骸就砸在我剛才站立的地方,砸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深坑,以太火焰還在坑裡熊熊燃燒,發出劈啪的爆響。而就在殘骸的邊緣,衝擊波的最外圍……

是小璐。

她躺在那裡,半個身子被濺射的碎石和扭曲金屬徹底淹沒。

那身洗得發白的防護服被撕裂成破布條,下麵是一片模糊的、令人不敢直視的血肉。

她一動不動,隻有胸膛極其微弱的起伏,表明她還吊著最後一口氣。

她推開了我。

在那種情況下,她用儘了最後的力量,選擇撞開我,而她自己……替我承受了那毀滅性的撞擊。

我……我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的算計,所有的利己,所有我奉若圭臬的生存法則,

在這一刻,被那攤刺目的鮮血和那個一動不動、破碎了的小小身影,砸得粉碎!碾得稀爛!

“小……小璐?”我的聲音乾澀得像是兩片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沒有任何回應。隻有遠處持續的崩塌和爆炸聲。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手腳都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我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看著她身下還在緩慢擴大的、溫熱的血泊,

一種從未有過的名為“恐慌”的情緒像冰錐一樣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臟,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藥……對!藥!”我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摸索,瘋了一樣掏出了我身上最珍貴的那支強效急救針劑。

那是我花了天價從黑市弄來,留給自己最後保命用的底牌。

我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撕不開那密封的包裝。

指甲摳破了,撕開,我將針頭對準她蒼白手臂上還完好的麵板,猛地紮下去,將裡麵昂貴的、泛著微光的液體全部、毫無保留地推入她的靜脈。

沒用的。

我知道沒用的。理智殘酷地告訴我。

她的傷勢太重了。

內臟破裂,骨骼粉碎,大量失血……這支針劑,或許能吊住一般人一口氣,但對現在的她來說,不過是延緩片刻死亡的徒勞的安慰劑。

她的睫毛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眼神已經徹底渙散,失去了所有光彩,隻是茫然地對著虛無的、崩塌的天空。

她似乎模糊地感覺到了我的存在,感受到了我死死抓著她的、沾滿血汙和灰塵的手(我的手抖得那麼厲害)。

她的嘴唇翕動著,發出比呼吸還要微弱、斷斷續續的氣音,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靈魂最後的力量:

“荊……哥…”

“快……逃……出去……”

“幫……幫我……找到……我爸……”

“告訴他……我……”

話語戛然而止。

她眼睛裡的最後一絲微光,像風中殘燭,熄滅了。她抓住我手指的那一點點微弱的力道,也徹底消失了。

她的頭無力地歪向一邊,再也沒有了聲息。臉上的驚恐似乎化開,變成了一種近乎安寧的空白。

我握著那支已經空了的,毫無用處的急救針劑,僵在原地。

針劑冰冷的玻璃外殼硌著我滾燙的掌心。

我看著她還帶著一絲未脫稚氣的、此刻卻毫無生氣的臉龐。

我聽著周圍依舊持續不斷的、震耳欲聾的崩塌聲、爆炸聲、以骸的嘶吼聲、人類臨死前的慘叫聲……

這一切的聲音,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冷的玻璃,變得模糊、遙遠、與我無關。

我的世界,在我眼前,天翻地覆後,隻剩下這片小小的、被鮮血浸透的焦土,

和這個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不會再笨拙地叫我“荊哥”、不會再分享她那乾巴巴餅乾、最終卻用命換了我這條爛命的丫頭。

丁尼?自私?生存?

我曾經信奉如真理的一切,在這一刻,變成了最可笑、最蒼白、最肮臟的垃圾,狠狠砸回我自己臉上。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和無力感,如同零號空洞本身張開的巨口,將我徹底吞噬、嚼碎。

我沒有哭,隻是覺得胸口堵得厲害,像是被那塊砸下來的殘骸正麵擊中,碾碎了所有的內臟,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的,像是被撕裂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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