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機課長會遇見她的入機刺客 第122章 一碗水。
雲澈的意識被鈴焦急的呼喊聲猛地拉回現實。
“顧客？顧客！你怎麼樣了？能聽到嗎？”
鈴的聲音通過伊埃斯傳來，充滿了擔憂。
雲澈甩了甩頭，將腦海中那些紛亂的畫麵暫時壓下，沉聲回應：
“我沒事。剛剛……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一些幻象。”
“幻象？你從剛才開始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怎麼喊你都沒反應，嚇死我了！”
鈴的語氣依舊帶著後怕。
忽然，那個如同夢魘般，悲愴而多重回響的吟唱聲，再次穿透了這奇異房間的寂靜屏障，由遠及近，清晰地傳了進來！
“……炊煙…起…客從…何方來…？”
它追來了！
雲澈深吸一口氣，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狀態。
得益於這個房間奇特的恢複效果，之前戰鬥消耗的精神力已經補充了大半，腿上的傷口也完全癒合，麻痹感消失無蹤，身體狀態幾乎回到了巔峰。
然而，他心中並無多少喜悅。
回想起之前與那灰燼以骸的交手，他清楚地知道，常規的攻擊手段，無論是物理斬擊還是能量衝擊，對那擁有驚人恢複力的怪物效果甚微。
或許……隻有那消耗巨大、足以“消除”存在的空間切割，纔有可能真正重創甚至消滅它。
但那無疑是孤注一擲的下下之策，一旦使用後力竭昏厥，在這危險的空洞內，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找到其他方法！
就在他心念電轉之際，伊埃斯的聲音帶著驚訝響起：
“顧客！快看這裡！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碗水，還有一張紙條！”
雲澈猛地回頭，隻見那張原本空無一物的古樸木桌上，果然憑空出現了一隻粗糙的陶碗，裡麵盛著清澈的水，旁邊則是一張泛黃的紙條。
他快步上前，拿起紙條，上麵用潦草的筆跡寫著幾行字：
‘故事起於一次任務，一次好心，結束於一次清算。’
‘用它的話來說’
‘你可曾後悔，後悔為什麼要接下那碗水？或是後悔沒有弄乾淨？’
’但你心裡其實知道，這不怪你。‘
’這裡有一碗水。‘
‘想喝嗎？’
字跡到此為止。
就在雲澈看完最後一個字的瞬間，他手中的紙條突然無火自燃，躁動地扭曲著，瞬間化為一小撮飛灰，從他指縫間簌簌落下。
“這…這是怎麼回事？！”
鈴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
雲澈沒有回答，他盯著桌上那碗清澈見底的水，眼神銳利如刀。
紙條上的話，與剛才幻象中碼頭老伯遞水的情景隱隱對應，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是提示？是陷阱？還是……某種考驗？
房間外，那以骸的吟唱聲和鎖鏈拖地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帶著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拗。
擺在麵前的似乎隻有兩條路：喝下這碗來曆不明的水，或者立刻逃離這個房間。
但逃離又能逃去哪裡？外麵是緊追不捨的強敵和更加混亂的空間。
沒有更多時間猶豫了！
雲澈眼神一厲，心下一橫，端起那隻陶碗，仰頭將裡麵的水一飲而儘！
水，入口冰涼，平淡無奇，沒有任何味道，也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就像是最普通的清水。
然而，就在他放下空碗的刹那——
轟隆隆隆——！！！
整個房間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崩塌起來！灰白色的牆壁和天花板如同破碎的蛋殼般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碎片！
“怎麼回事！？”
鈴的驚叫聲被淹沒在崩塌的巨響中。
更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崩塌飛濺的房間碎片，並沒有落向地麵，而是彷彿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如同百川歸海般，瘋狂地湧向房間外那個剛剛顯露出龐大身影的灰燼以骸。
無數的碎片如同灰色的洪流，瞬間將其吞沒、覆蓋、融入！
嗡——！！！
一股遠超之前的，如同海嘯般龐大的以太活性混合著滔天的怨念轟然爆發。
強烈的能量波動甚至讓周圍的空間都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扭曲。
當能量的光芒稍斂，那尊佝僂的灰燼身影再次顯現。
它的體型似乎沒有太大變化，但構成身體的灰燼變得如同黑曜石般深沉厚重，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暗沉光芒。
而最讓人心頭發緊的是，它那原本沒有清晰麵目的頭部，此刻竟然隱約勾勒出了一張模糊，扭曲，充滿了無儘悲傷與痛苦的蒼老麵孔輪廓！
那雙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彷彿有兩團幽暗的火焰在燃燒，死死地“盯”住了雲澈。
它……似乎因為融入了房間碎片，變得更加完整，也更加強大了！
而且，那眼神中，竟然帶上了一種令人心酸的、“人性化”的悲憤。
雲澈心下一沉，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席捲全身。他立刻對伊埃斯低喝道：
“你躲好！離遠點！”
話音未落，那強化後的以骸已然發動！一條粗大鎖鏈如同蟄伏已久的巨蟒，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刺雲澈心口！
“後生……天冷……喝一口吧……”
悲愴的低語伴隨著攻擊一同襲來。
雲澈不退反進，右腕猛抖，幽影匕首由下至上劃出一道冷冽弧光，精準無比地撩在鎖鏈尖端！
“鐺——！”
金鐵交鳴的爆響炸開，火星四濺！巨大的衝擊力讓雲澈手臂劇震，腳下地麵寸寸龜裂。
鎖鏈狂舞，無差彆轟擊！
一擊被阻，更多的鎖鏈隨之狂舞而起！
它們不再僅僅瞄準雲澈，而是陷入了徹底的狂暴！
“不收費的……真的……不收費啊……”
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執念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兩條黝黑鎖鏈如同毒蛇出洞，一左一右交錯剪向他的腰際，
第三條貼地疾掃，目標直指腳踝，
更有四條粗大的鎖鏈如同陷入癲狂的巨蟒，不再講究章法，開始向著四麵八方、無差彆地瘋狂抽打、猛砸！
“轟！轟隆！哢嚓！”
鎖鏈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瘋狂地轟擊在訓練場的地麵、殘存的牆壁上。
碎石如同暴雨般激射，堅硬的石板被抽打出道道深坑和蛛網般的裂痕，附近的幾個巨大的鋼管更是被瞬間撕扯成碎片！
煙塵滾滾而起，幾乎遮蔽了視線。
“他們……不讓我收屍……我閨女……找不到我了……”
狂亂的攻擊中，那聲音透出深入骨髓的絕望與茫然，彷彿在質問這不公的世道。
雲澈的身影在這片由狂暴鎖鏈構成的、幾乎密不透風的死亡風暴中，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極致地騰挪閃避。他時而貼地滑行，避開橫掃的巨鏈。
時而急速變向，在鎖鏈砸落的瞬間擦身而過，時而高高躍起，腳下是鎖鏈抽打地麵爆開的碎石與煙塵。
他剛剛驚險地俯身，避開一道貼著頭皮掃過的，帶著尖嘯的鎖鏈，
另一條鎖鏈卻如同預判了他的落點，從彌漫的煙塵中無聲無息地，詭異地鑽出，末端閃爍著冰冷的幽光，狠狠抽擊在他的左大腿外側！
“嗤啦！”
衣物應聲撕裂，一道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的血痕瞬間出現，鮮血立刻汩汩湧出，染紅了褲管。
劇烈的疼痛讓雲澈身形一個踉蹌，差點單膝跪地。
“我閨女……她……大概也像你這麼大……”
攻擊得手，那聲音卻帶著一絲恍惚的悲慼與深沉的思念，更反襯出這攻擊的詭異與悲涼。
雲澈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強忍那鑽心的劇痛，足尖瞬間發力向後急退。
同時，他左手幽影匕首如同擁有生命般脫手飛出，化作一道銀色閃電，並非攻擊本體，而是精準無比地撞擊在另一條試圖纏繞他右腳的鎖鏈節點之上！
“啪！”
飛刀蘊含的巧勁與以太能量讓那條鎖鏈軌跡一偏，與另一側的合圍之勢頓時出現了一絲稍縱即逝的縫隙！
雲澈咬緊牙關，憑借超凡的意誌力與身體控製，忍著左腿傳來的陣陣撕裂痛楚，從那狹小縫隙中如同泥鰍般側身穿出！
幾乎同時，一條貼地而來的鎖鏈帶著惡風，再次擦著他的鞋底掠過，地麵被刮出一道深溝。
“隻是……一碗水……”
那低沉而充滿魔性的囈語，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再次狠狠刺向他的意識深處！
大腦傳來一陣劇烈的眩暈與刺痛。
動作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瞬間的僵硬與遲滯！
“那碗水……那碗水……我到底……該不該遞出去……”
迷茫，懊悔，自我質疑的情緒隨著語音洶湧而來，試圖瓦解他的戰意。
這致命的破綻立刻被捕捉！
三條蓄勢待發的鎖鏈如同擁有生命般的毒蛇，趁機迅猛地纏繞而上，分彆卷向他的雙腳腳腕和持刀的右手手腕，鎖鏈末端閃爍著不祥的，彷彿能禁錮靈魂的幽光，眼看就要束縛住他！
危急關頭，雲澈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痛楚混合著腥甜的血味如同冰水澆頭，讓他精神陡然一振！
他右手匕首急速迴旋，刃鋒劃出一道淩厲的黑色圓環，狠厲地削向纏來的鎖鏈，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刮擦聲，火星不斷迸射！
同時，受傷的左腿強忍著劇痛，如鞭般巧妙抽出，並非硬碰硬，而是精準地踹在另一條鎖鏈的側麵薄弱處，藉助反作用力，身體強行向後倒翻！
“嗤啦！”
匕首雖未能斬斷那異常堅韌的鎖鏈，卻成功阻礙了其纏繞之勢。
他憑借著驚人的反應，協調與意誌力，再次從這絕殺之局中掙脫，落地時左腿的傷口傳來更加強烈的刺痛，鮮血流淌更快，
氣息也變得粗重無比，胸口劇烈起伏。
不能再這樣被動防禦下去了！
雲澈眼中厲色一閃，強行壓下腦海中殘餘的暈眩，精神的刺痛以及身體多處傳來的傷痛，身形陡然前衝！
他將體內運轉的能量催穀到極致，極致壓縮，凝聚於右手幽影匕首的尖端，那一點幽暗彷彿化為了一個小型的黑洞，能吞噬周圍的一切光線與生機。
他如一道撕裂陰影的黑色閃電，義無反顧地直刺偽核！
“一碗水……一碗水……就換我這條命嗎？！”
質問聲陡然變得淒厲，尖銳，充滿了無儘的悲憤與控訴！
幾乎同時，以骸周身轟然爆發出濃稠如實質的灰黑色怨念屏障，死死護在偽核之前！
“轟！”
匕首狠狠刺在屏障之上，兩股截然不同的、充滿破壞力的能量劇烈衝突，相互湮滅，發出沉悶如雷的爆鳴！
雲澈隻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反震之力沿著手臂洶湧傳來，虎口瞬間崩裂，鮮血立刻染紅了刀柄，
整條右臂乃至半邊身子都感到一陣痠麻劇痛，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滑出去，
雙腳在地麵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煙塵彌漫。
雲澈勉強穩住身形，喉頭一甜，一絲血跡從嘴角溢位。
他抬手抹去，眼神卻愈發冰冷，銳利。
常規手段已近乎無效，消耗戰對自己極度不利。
“我隻是……想讓人……暖和一點……”
那聲音再次響起。
他深吸一口帶著血腥與塵埃的空氣，體內殘存的力量開始以一種玄奧而危險的軌跡瘋狂運轉，精神力高度集中，壓縮，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劍，死死鎖定那偽核。
下一刻，他身影驟然模糊，空間似乎泛起微不可察的漣漪，再次發動瞬移，如同鬼魅般精準地出現在以骸因之前狂暴攻擊而露出的，防禦相對薄弱的側後方。
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匕首，任其跌落，右臂平伸，五指並攏如刀，將所有殘存的精神力。灌注於並攏的指尖！
光線在其周圍明顯地扭曲、彎折，手掌邊緣的空間彷彿變得脆弱而不穩定，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彷彿要撕裂現實本身的危險氣息！
沒有呐喊，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雲澈眼神決絕，並指如刀，朝著那顆承載了無儘悲傷、執念、不甘與最後一絲善意火種的偽核，
用儘此刻全部的力量、意誌與覺悟，無聲無息，卻又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狠狠地“切”了下去！
——空間切割！
沒有預想中的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絢爛奪目的能量光效。
隻有一種令人靈魂本能戰栗的、彷彿底層規則被強行乾涉、物質存在被從概念層麵“抹除”的，絕對的寂靜！
雲澈的手掌邊緣，一道細微到極致、卻深邃如宇宙深淵、彷彿連線著虛無的扭曲黑線，一閃而逝。
它佝僂的身軀猛地徹底僵住，所有狂舞的，肆虐的鎖鏈如同被凍結般凝固在半空，那持續不斷，令人心緒不寧的悲愴低語戛然而止。
它的偽核，瞬間消散，沒有留下任何殘渣，彷彿從未存在過。
“算了……算了……”
“下次……不遞了……”
解脫般的低語響起，帶著無儘的疲憊與一絲釋然。
它那由灰燼，冰冷的絕望水汽與無儘執念構築的身軀，開始從偽核處崩潰，化作漫天飄飛的，不再蘊含怨念與痛苦的，冰冷的灰色水霧與塵埃。
那些沉重束縛它的鎖鏈，也隨之寸寸斷裂，化為點點微弱的，最終熄滅的熒光，消散在沉寂的空氣之中。
在它最後一絲意識徹底歸於虛無之前，一個微不可聞的歎息，輕輕響起，如同冬日裡最後一片雪花落地的微響：
“閨女……爹……回不去了……”
“……後生……你自己……要暖和啊……”
話音落下，萬籟俱寂。
以骸徹底消失無蹤，隻留下滿地冰冷的塵埃。
—————
（就差收尾了！）
（不是完結）
（想要這本書評分上八，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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