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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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西蒙還在說話,羅意安不動聲色地將西蒙帶著往營帳裡走。
“夜深了,你休息吧。”
羅意安站在洞口,指了指山洞裡的機甲兵休息區,“早點休息。”
“行,那老大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西蒙擡腳往休息區走。
同西蒙道完彆,羅意安踩著軍靴,慢悠悠地往醫療室的方向過去。
醫療室病房區的燈已經關了,隻有儀器設備的運轉聲和此起彼伏的鼾聲。
羅意安走到岑褚的病床邊,床上空無一人。
隔壁病床的戴恩睡得正香,砸吧著嘴翻了個身。
人去哪了?
羅意安目光掃過整個病房區。
儀器螢幕發出的微弱藍光勾勒出其他病床上沉睡隊員的輪廓,呼吸聲均勻。
唯獨岑褚的床位,被子掀開一角,空蕩蕩的,隻有枕頭微微凹陷的痕跡顯示曾有人躺過。
羅意安立刻轉身,腳步無聲卻迅疾地走出病房區,來到走廊。
值夜的護士正坐在護士站後低頭看著數據板。
“你好,有看見岑褚嗎?”羅意安的聲音壓得很低,出聲詢問護士。
“羅隊?”護士顯然有些意外深夜見到她,出聲回答,“岑褚隊員大概半小時前就醒了,他說覺得病房裡有點悶,想去外麵透透氣,就在醫療室後麵的小平台區域,保證不會走遠。我看他數據穩定,精神也尚可,就同意了。”
透氣?在這種時候?
羅意安順著護士指的方向看過去。
醫療室後麵那個小平台她知道,靠著山壁,相對僻靜,但此刻夜風帶著颱風前兆的悶熱,空氣沉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哪裡是透氣的好地方?
更像是……想要避開人群,獨自消化些什麼。
“謝謝。”羅意安簡短地道謝,轉身便朝著護士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推開醫療室後門,一股比走廊裡更粘稠的熱浪撲麵而來。悶熱的夜風捲著草木蒸騰的氣息,吹得人有些窒息。平台不大,用金屬欄杆圍著,幾盆耐旱的基地綠植在昏黃的壁燈下蔫蔫地垂著葉子。
羅意安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倚靠在最遠端山壁陰影下的身影。
岑褚背對著門的方向,麵朝著黑暗的山穀。
套著作戰服外套,頎長的身形在昏暗中顯得有些單薄,他一隻手抓著金屬欄杆,另一隻手按著自己的後頸。
那個剛剛被羅意安注射過安撫劑的腺體位置。
羅意安停下腳步,站在門邊的陰影裡,靜靜地看著岑褚。
夜風吹起他額前微濕的碎髮,露出緊鎖的眉頭和繃緊的下頜線。
岑褚按在後頸的手,指節用力到發白。
西蒙的話在耳邊迴響。
“如果有人要碰我腺體,我能把他頭給擰下來。”
“alpha願意讓伴侶觸碰腺體,多少帶了點臣服的味道……得愛很深……”
羅意安擡手,盯著自己的指尖。
那些苦得醇厚的黑巧點心背後,竟然潛藏著一個alpha近乎獻祭般的隱秘心意。
而現在,岑褚獨自一人站在這裡,像一個受傷的困獸,孤獨而又寂寥。
他是不是在後悔?
後悔當時讓她幫忙注射安撫劑?
後悔讓她觸碰了那個象征著alpha尊嚴與脆弱並存的地方?
還是在……厭惡那一刻自己竟然選擇了默許,選擇了在她麵前暴露了那份潛藏的、讓他感到恥辱的“臣服”渴望?
悶熱的風吹過,帶著山雨欲來的沉重氣息。
羅意安深吸了一口氣,那空氣灼熱得燙肺。
她擡起軍靴踏在金屬平台上,發出清晰而沉穩的聲響。
一步一步,朝著那個緊繃而孤寂的背影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她恍然大悟的認知上,踩在一種沉重的、心疼的情緒上。
“岑褚。”
羅意安的聲音在寂靜悶熱的夜裡響起,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風聲,像一顆投入潭水的石子。
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猛地一僵。
抓著欄杆的手指驟然收緊,岑褚按在後頸的手瞬間收回,垂在身側。
整個人渾身繃緊,隻剩下壓抑到極點的呼吸聲,在悶熱的夜風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怎麼來了?”
調整好心緒後,岑褚轉身,揚起羅意安溫和而又熟悉的微笑。
“護士說你在這。”
羅意安踩著軍靴一步步上前,越來越近,然後站在金屬欄杆前,岑褚的身邊,“被易感期折磨得不舒服嗎?”
“有一點。”
岑褚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羅意安側頭看向岑褚,回想著之前的那些黑巧點心,回想著之前他每一次遞給她時,那看似平靜實則深藏著某種期盼的眼神。回想著之前的醫療室裡,他強忍著本能的排斥,在她靠近時最終選擇了順從地垂下頭……
西蒙的話再次在腦海裡響起:“得愛很深了,能讓alpha甘心垂下脖子……”
“那麼……”
空蕩寂靜的平台上,悶熱的夜風吹拂而過,羅意安啟唇,“需要我幫你按摩腺體嗎?”
需要我幫你按摩腺體嗎?
羅意安的聲音在岑褚腦裡炸開,漂亮的桃花眼滿是錯愕和難以置信。
“意安,下午我和你說過,腺體是私密的部位。”
岑褚聲音像被砂礫堵住,乾澀得發顫,“所以,你知道你說這話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
羅意安上前一步,仰頭看著岑褚。
看著與自己從小一塊長大的他。
看著一直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他
看著這個與自己並肩作戰,一直無聲地站在自己身後的他。
隻要回頭,就能看見他。
羅意安仰頭看著岑褚,看著他茫然錯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腺體對你們alpha而言,是私密的部位。能觸碰的是醫生或者……伴侶。”
她緊緊盯著岑褚的眼睛,柔聲開口,“你當時讓我幫忙注射安撫劑,讓我幫忙按摩腺體的時候,在想什麼,阿褚?”
“我……”
岑褚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砂礫堵住,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他下意識地想要彆開臉,想要逃避羅意安那雙彷彿能洞穿一切、此刻卻帶著他無法理解的專注與……某種他不敢深究的柔光的眼睛。
“我……”
岑褚強撐著鎮定,啞聲開口,“在想你,想要你的靠近,想要你的觸碰,還有……想要標記你。”
說完,他不安地盯著羅意安的眼睛,害怕從那雙漆黑的眼瞳裡看到嫌棄、看到厭惡、看到鄙夷。
“想要標記我?”
羅意安上前一步,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擡起,朝著岑褚後頸那片滾燙的皮膚靠近。
岑褚的瞳孔在瞬間收縮到極致,全身的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叫囂著逃離,卻又被一股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卑劣的、隱秘的**釘在原地。
他做不到擡腳離開,這一幕,他幻想太久了。
他眼睜睜看著那隻手越來越近,帶著他剛剛纔宣之於口的、卑劣又**的渴望。
指尖落下。
羅意安溫熱、乾燥的指尖,按在了他後頸滾燙的腺體皮膚上。
“唔……”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帶著劇烈震顫的悶哼從岑褚緊咬的齒縫中溢位。
靈魂在顫栗,不是欺騙,不是賣慘裝可憐,羅意安主動觸碰了他的腺體。
“意安。”
岑褚擡手抓住羅意安的手,抓著她的手在自己腺體上按壓得更深,“再用力點。”
“阿褚。”
羅意安一邊用指尖在腺體處打轉按摩,一邊徐徐開口,“之前澤冉問過我,我的理想伴侶是什麼,那時候我的回答是‘溫柔、體貼、有共同的話題愛好、堅定地支援著我的事業’。那時候,澤冉笑著打趣我,‘那不就是阿褚嗎?’。”
羅意安的聲音很輕,像在講述一個遙遠的故事,指尖依舊沉穩地在岑褚滾燙的腺體上打著圈,施加著恰到好處的、能撫平躁動的力道。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她話語出口的瞬間,指尖下的皮膚驟然繃緊。
岑褚呼吸停滯了一瞬。桃花眼裡,血絲未退,眼眶泛紅,還殘留著因為易感期,腺體被觸碰時激起的淚液。
岑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羅意安近在咫尺的臉,彷彿想從她沉靜的眉眼裡找出哪怕一絲玩笑的痕跡。
“意安,你……”
岑褚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帶著破碎的顫抖,“你在說什麼?”
震驚和難以置信幾乎要將他吞噬、希冀在內心深處肆意滋長。
羅意安擡頭,迎著他的目光,漆黑的瞳孔裡冇有戲謔,冇有猶豫,“我說,”
她清晰地重複,每一個字都像投入他心湖的石子,激起滔天巨浪,“澤冉說,‘那不就是阿褚嗎?’。”
羅意安頓了頓,繼續開口:“澤冉說的冇錯。我的理想伴侶是你,在潛移默化中,我早已習慣了你的存在。在我的認知你,我的未來一直有你,我從來冇有把你移出我的未來人生規劃。澤冉當時說完後,我想了很久,當時的我會害怕,這是不是我的一廂情願,是不是我的……”
“不是!”
岑褚打斷了羅意安的話,伸手攬住羅意安的腰,將她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地埋在她的肩膀,“不是一廂情願,在更早之前,我就喜歡你,你把我從納塔瑞孤兒院帶出來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岑褚將臉深深埋進她頸窩,手臂用力地圈住羅意安,“羅意安,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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