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就變強,我的天賦無限進化 第347章 命如浮萍
紅姐沉默了很久,久到火塘裡的火焰都矮下去一截。
“我心裡很清楚,我在燈塔組……今天活著,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死。
下一次鬼潮來了,33號塔可能就是最先被淹沒的那個……我給了他一個……根本沒法兌現的承諾。”
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說……我喜歡花。特彆喜歡那種開得熱熱鬨鬨,生命力頑強的花。
我說,你回霜月市了,要是在你家院子裡種滿了花,等花開得最茂盛的時候……我大概……就能回去了。”
“他聽完……就笑了,笑得特彆開心,特彆傻。
好像那不是一句空話,而是一個一定會實現的約定。
他連連點頭,說‘好,好!我一定種!種滿滿一院子!
你……你到時候一定要來!要……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
紅姐終於說不下去了,她猛地低下頭,將臉埋進膝蓋裡,肩膀微微顫抖著。
“可是...........霜月市,連陽光都是奢侈品,又怎麼可能長出茂盛的花草。”
車棚裡一片死寂,隻有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和她極其輕微的吸氣聲。
所有人都沉默了,彷彿能看到許多年前,冰原邊緣,那個獲救的年輕守夜人女孩,對著一個憨厚的淘金客,許下了一個自己都不相信能實現的約定。
而那個男人,卻當真了。
他回到了城裡,也許真的想辦法弄了個小院子,年複一年地種著花,等待著那個或許永遠不會來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
直到……他自己變成了怪物。
許久,紅姐才抬起頭,臉上已經沒有了淚痕,隻剩下一種被徹底掏空後的麻木和深深的疲憊。
她看著跳躍的火苗,喃喃道:
“後來……我真的活下來了,調到了城務組。離他最近的地方。”
紅姐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認命般的苦澀:“我沒去找過他……不敢找,也不能找。
在霜月市這鬼地方,誰不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今天還好好的人,明天可能就沒了……知道了下落,有了念想,反而是種折磨。對我,對他……都是。”
車棚內一片唏噓。
是啊,在這個被永夜和異鬼威脅的世界裡,普通人的命運就像狂風中的落葉,根本由不得自己。
能活著見到第二天的晨曦,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多少承諾和約定,最終都無聲無息地消散在了長城外的風裡,或者某一次突如其來的災難中。
就像今天那些莫名轉化為異鬼的市民,他們或許早上還在為生計奔波,和家人說笑,
轉眼間就變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死在了曾經守護他們的刀下。
人命,在這裡有時候比一張擦嘴的紙還要輕薄。
韓子夜默默消化著紅姐的故事,胸口堵得發慌。
他不由自主地摩挲著手中那根瑩白的骨節,指尖傳來溫潤微涼的觸感。
那個黃臉男人的特殊鬼術——枯榮。
他在心裡默唸著這兩個字。
枯榮,枯榮……一枯一榮,一生一死。
這能力,是否就源於那個男人年複一年,在小院裡種花等待,看著花草經曆繁盛與凋零的執念?
那漫長的等待和無望的期盼,是否最終扭曲成了這種掌控生機與凋零的可怕力量?
他腦海裡浮現出一幅畫麵:
一個男人在破敗卻整潔的小院裡,小心翼翼地栽下花苗,每日澆水除蟲,眼巴巴地盼著它們盛開。
也許院子裡或許也曾有過短暫的熱鬨和生機,他站在花叢中,咧著嘴傻笑,期待著那個或許會來的身影。
但更多的,是霜月市漫長的苦寒和凋零,是一次次希望燃起又熄滅……年複一年,花開花落,人等無人。
那執念,最終和某種可怕的力量結合,變成了吞噬生命的“枯榮界”。
他又想到了許多,想到了母親,想到了陳墨一家,想到了今天死去的“老李”和無數叫不出名字的人。
誰又不是這樣呢?
在命運的洪流裡掙紮,有時候,僅僅是活著,就已經耗儘了所有的力氣和運氣。
火塘邊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這時,車棚門口的光線一暗,一名守夜人隊員走了進來。
他顯然感受到了棚內異常沉重的氣氛,看到抱膝不語的紅姐和一群沉默的隊員。
腳步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但還是開了口,聲音刻意放輕了些:
“紅姐,謝隊那邊傳來命令,讓韓子夜、炎陽、南宮富貴,明天上午去指揮部報到。謝隊要親自聽取這次事件的詳細彙報。”
——謝隊?
——申猴小隊隊長謝觀潮?守夜人軍團實際上的最高指揮者?
韓子夜心中猛地一凜,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這樣的大人物,竟然要親自見他們這幾個新人?
紅姐像是被從深沉的夢境中驚醒,緩緩抬起頭,臉上已迅速收斂了那些外泄的情緒,恢複了平日裡那副略顯疲憊卻足夠鎮定的模樣。
隻是眼底深處的紅痕一時難以完全消退。
她對著那名隊員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知道了。”
那名隊員看了看眾人,沒再多說,敬了個禮便轉身離開了。
待隊員走後,紅姐的目光轉向韓子夜,緩緩道:“叫你們去,詢問那隻怪物的詳細情況,以及你們之前的遭遇,是一個原因。”
她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韓子夜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根奇異骨節。
“另一個原因……恐怕就是因為這個了。霜狼公會會長親手斬殺怪物後所化之物,又當眾交給了你……謝隊不可能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