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屍祖,惡劣裝乖 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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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魘起身的同時,原本一人高的巨大蝠翼隨著他擺臂的動作收攏摺疊,最終完美隱入那件看似普通的黑色西裝外套之下,化作線條利落的長袖,一絲褶皺也無。
“真冇想到,尊貴無比的屍祖大人,竟被你們塞在這種低賤的流水線工廠裡。
”青魘聲音低沉沙啞,憤怒且剋製,他的視線掃過周圍狼藉的金屬殘骸和凝固的冷卻液,眉頭皺得更緊了。
舒厭聞言,輕輕鼓了鼓掌,語氣帶著幾分虛假的讚歎:“你這個分身戰鬥力雖然不怎麼樣,卻可以在血晶工廠潛伏整整十年不露馬腳,耐心和偽裝技巧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話鋒一轉,遺憾地搖頭,“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最後不是照樣被您一槍崩了嘛。
”青魘冷笑,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舒長官,何必在這裡假惺惺的,嗬,您該不會是在給自己管理疏忽找藉口開脫吧?”兩人看似閒聊,眼中殺意與試探卻已交鋒無數次。
蚩蘺乾脆把臉上那頂摔得稀碎的防毒麵具扔開,青魘挺拔而陰鬱的身形在她的視野中愈發清晰。
原來如此,蚩蘺心下恍然,之前在獻血大廳化為蝙蝠枯骨的,僅僅隻是青魘的一個分身。
仔細想來,如果青魘當真孱弱至此,又怎麼可能在獵人氏族千年的殘酷追捕下存活下來?那些關於過往的翻湧心緒,彷彿濃烈的情感顏料一下子被水沖淡了,滴水恩也好,滔天恨也罷,都在眼前這個青魘出現後,變得不真實起來。
可蚩蘺纔不是被情緒左右的存在,不管有幾個青魘,於她而言,標準隻有一個:有利則用,有害則除!她的叢林法則向來如此簡單直接。
眼見兩人殺氣愈盛,蚩蘺毫不猶豫蹲下身,動作迅捷地從旁邊一具早已死透的工作人員臉上扒下尚算乾淨的防毒麵具,迅速戴好,急急退到角落。
麵對青魘尖銳的諷刺,舒厭不見半分怒氣,反而慢條斯理地抬起一隻手,一根一根豎起手指,如同清點貨物般悠然。
“讓我想想,操作室的劉傑,控製檯的王一川,三號門的安保李民……嗯,就連我們後勤隊那個總抱怨夥食的張帆,還有剛纔在獻血大廳帶頭起鬨的年輕老頭……都是你的分身,冇錯吧?”舒厭每報出一個名字,青魘的臉色就陰沉一分,到最後,他本就青白的臉已是難看至極,聲音因壓抑的怒火微微震顫:“廢話少說,把屍祖大人還來!”“彆急嘛,”舒厭的笑容愈發狡黠,“被我親手處決的那個分身,好像……背叛了你。
他明明知道屍祖的藏身地,卻冇有把情報提供給你,反而選擇獨自偷偷潛入這地下核心工廠,甚至——”他刻意拖長了語調,欣賞著青魘倏然變化的臉色,“還褻瀆了你最敬愛的屍祖大人。
”“你說什麼?!”青魘周身氣息變得狂暴不安,那些刻意壓抑的怒氣已然竄體而出。
“真可憐,你居然被自己的分身矇在鼓裏?”舒厭故作驚訝,隨即用最平淡的語氣拋出讓青魘最無法接受的事實,“那我告訴你好了,他喝了屍祖的血,隻是他無福消受,中了劇毒,就算我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不過讓他死得稍微痛快一點而已。
”青魘沉默下來,眉頭緊鎖,眼神晦暗不明,似乎在急速消化這驚人的資訊。
舒厭纔不等青魘思考,他步步緊逼:“讓我猜猜,現在站在我麵前的這個,是又一個分身呢,還是你這尊本體終於捨得親自下場了?”青魘臉色钜變,似乎剛剛纔意識到舒厭先前話術中的陷阱:“你……”舒厭看似閒聊的慵懶姿態轉瞬消失,他左手快如閃電,這回他並冇有使用慣用右手握住的電弧等離子槍,相反,他用的是一把製作精良卻造型古樸的木質手槍。
“砰!砰!砰!”木質子彈的射速並不快,甚至能看清飛行的軌跡,然而青魘的身體卻像是形成了某種戰鬥記憶,下意識朝舒厭身體右側的方向進行閃避,不料舒厭此次用的卻是左手槍,攻擊完全來自相反的方向。
就是這瞬息間的誤判,青魘閃避的動作慢了半拍,一顆刻滿密宗真言的桃木子彈,狠狠貫穿了他的肩胛骨。
“呃——”青魘發出痛苦的嘶吼,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帶得向後飛起,重重撞在冰冷的血棺棺壁上。
那子彈一侵入體內,迅即爆裂開來,化作無數枚更細小的木釘,木釘在他的骨肉經絡間持續遊走,彷彿駭人的活物,甚至發生了二次爆裂,每一次爆裂都炸出好幾個血肉模糊的窟窿,窟窿不斷自我擴大,啪啪的爆破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舒厭一步踏前,戰術皮靴踩住青魘喉頭,將他死死釘在棺壁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想要奪走屍祖?可以。
但要看你有冇有這個本事了。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絕對的壓迫感,“你的分身或許能僥倖找到這裡,但離真正從我手中奪走屍祖,你還差很遠。
”就在這時,舒厭身後一縷極其微弱的黑色屍毒,正從蚩蘺指尖悄然滲出,無聲無息地向他後頸逼近。
意識脫離本體後,蚩蘺的能力雖然被大大削弱,但調用自己在工廠隨處可見的屍毒,乃至操控繼承了一切屍祖之力的東西,都還是輕而易舉的。
就在黑霧即將觸碰到舒厭皮膚的刹那,他毫無征兆地轉過頭,目光精準地落在蚩蘺臉上,語氣自然得像是在吩咐一件日常瑣事。
“寒黎,這雙靴子沾上臟東西了,回頭找後勤部給我領雙新的。
”蚩蘺心中巨震,幾乎以為被髮現了,但她反應極快,瞬間收斂所有屍毒,臉上堆起屬於寒黎的諂媚表情:“……知道了,好!”屍毒雖然冇有碰到舒厭,但經蚩蘺操縱,散逸出微弱的力量,已足夠在不知不覺間麻痹舒厭的感知神經。
蚩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既然青魘本體並未背叛她,甚至執著於找回她的軀體,那他就還有拯救的價值。
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多一個強大且忠誠的盟友,遠勝於多一個可怕的敵人。
青魘仰躺在血棺棺壁上,劇痛讓他冷汗直冒,額角青筋暴起,身體控製不住微微痙攣,可他並不在意。
他的頭艱難地偏過一側,目光穿透汙濁的空氣,貪婪而專注地凝視著血棺,他潰爛、不斷吐著黑血的嘴唇劇烈顫抖著,發出一些破碎不堪的音節。
也許在旁人聽來隻是無意義的呻吟,但蚩蘺聽懂了,那是冷血生物用來交流的語言,他在用儘最後的氣力訴說:“屍祖大人……末將……失職……末將來接您……回家……”蚩蘺指甲掐進掌心。
舒厭舉起那把製作古樸的桃木槍,比冷血生物更冷的槍口再次對準了青魘的額頭,他仍是慢悠悠的語調,卻帶著致命威脅:“青魘,都到這一步了,你還要負隅頑抗,耍這些無聊的花樣麼?”青魘的軀體已接近四分五裂,再拖下去,恐怕這具本體要徹底報廢在此!就在舒厭即將扣下扳機的千鈞一髮之際,蚩蘺突然驚聲尖叫,聲音充滿了恰到好處的慌亂,手指顫抖地指向被封印的屍祖:“長官!血棺裡麵!有異常能量反應!”即便是舒厭,聽到屍祖異變的可能,注意力也不由自主地被分散,目光下意識就朝蚩蘺所指的方向瞥去。
正是這瞬息的機會!“吼!!!”原本奄奄一息的青魘爆發出最後的瘋狂力量,他腐化的胸腔猛地裂開一個巨大的豁口,湧出無數裹挾著濃稠屍毒的紅眼黑蝙蝠,洶湧澎湃地撲向舒厭。
舒厭旋身開槍,左手木槍,右手電弧等離子槍,槍聲與電弧的爆鳴聲交織,撲在最前麵的蝙蝠群被清空一片,化作焦黑的殘骸雨點般落下。
然而,蝙蝠的數量實在太多太密,根本阻擋不及。
與此同時,周圍那些原本俯臥在地的外勤,此刻竟有十餘人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剛纔還在裝體溫流失苟延殘喘,現在卻動作靈敏得像群豹,紛紛架起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便攜式能量火炮,對準空中密集的蝙蝠群猛烈開火。
“護住血棺!彆讓流彈損傷館體!”舒厭在蝙蝠的圍攻中吼道,順帶丟給蚩蘺一把輕型□□。
他自己則背靠血棺,用等離子能量槍瘋狂射擊,無數蝙蝠撲簌簌落下,在地上濺起腥紅焦臭的黑墨。
“遵命!長官!”蚩蘺響亮地應聲,一把接住□□,顯得手忙腳亂卻又異常努力。
她笨拙地摁下開關,一道三米長的藍紫色火焰激射而出,她一頓操作猛如虎,兩隻蝙蝠被燒得翅膀冒了煙,拍拍火星子,又撲騰撲騰飛走了。
銳利的目光殺過蚩蘺,舒厭毫不留情地將桃木槍再次對準青魘,然而,就在這毫秒之內,青魘的軀體徹底潰爛,最終隻在血棺棺壁上,徒留一件空空蕩蕩的西裝外套。
“天網收縮!封鎖所有通風管道!蝙蝠一個不留!”舒厭對著智腦發出指令。
天花板上傳來機械運轉的轟鳴,一張閃爍著高壓電弧的巨型金屬織網頃刻落下,鋪天蓋地,幾乎將整個地下核心工廠籠罩在內,那些正想從通風管道逃竄的蝙蝠被攔截禁錮,牢牢鎖在電網之中。
周圍的外勤剛鬆一口氣,以為成功抓捕目標。
就在此時,蚩蘺隱藏在防毒麵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她在一片混亂喧囂中悄無聲息地打了個響指。
彷彿觸動了某個詭異的機關,那些原本手掌大小的蝙蝠,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抽搐,繼而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越變越多,越變越小,直到變成比天網密織的空隙還小的大小。
餵給幼年青魘的那滴屍祖之血,在千年後可以進化成他的分身能力,自然也能被蚩蘺強化,乃至調用。
成千上萬的迷你蝙蝠鑽出天網,人們的視線範圍內隻剩下一片密密麻麻的漆黑。
“滾開啊滾開!”幾個外勤撕心裂肺地嘶叫,他們無比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被嬰兒指甲蓋大小的蝙蝠團團包圍,它們無孔不入,鑽進衣物的縫隙,附著在皮膚上,用尖細的口器刺入,吸取著血液和能量。
“啊啊啊啊——”“不要啊!好疼!好疼!”“救我!長官,救我!”慘叫聲此起彼伏,現場陷入極度混亂。
突然,一道亮如白晝的火光沖天而起,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在無儘的蝙蝠黑海中硬生生殺出一條通道。
舒厭收起其他武器,手中緊握著一柄能量狂暴的電鞭,他每揮動一次,黑夜就亮起一道慘白的鞭痕,所過之處,劈啪作響,大量微型蝙蝠被焚成灰燼。
數次揮鞭之後,蝙蝠暫時被清空一片,蚩蘺趁機看清周圍,那幾名慘叫的外勤已是千瘡百孔,暴露的皮膚上佈滿了細細的咬孔,血跡斑斑。
黑夜迎來了曙光,電鞭殘留的高壓能量在空中嘶嘶作響,形成一片暫時的安全區,蝙蝠隻能繞道飛行,蚩蘺看著舒厭,心道不能再拖下去,必須幫青魘速戰速決了。
蚩蘺本來就站在血棺附近,手心揚起屍毒,讓毒氣順著原本安插導管的孔洞滲入棺內,棺內的屍毒極具膨脹,氣壓暴漲,血棺棺蓋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舒厭敏銳地覺察到棺內異變,他掌心下壓,想要控製住棺蓋飛起的勢頭。
然而,棺內蓄積的屍毒能量與他的力量猛烈對撞,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堅固無比的血棺棺蓋,竟在半空中四分五裂,最後化作無數碎片激射開來。
舒厭的目光急切地投向棺內,似乎想要確認是否真的有異常能量波動。
血棺內的屍祖徹底暴露在他們麵前,那是一個膚色蒼白,唇色腥紅的女人,心口深處插著一柄斷開的桃木劍。
填鴨灌血的口枷已然脫落,她嘴角微啟,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樣子很是安詳。
舒厭還想再看,卻見血紅眼的蝙蝠發起了最後的衝鋒,自殺般蜂擁而至,死死糾纏住他的視線和行動,舒厭想要舉起電鞭,動作卻明顯遲滯了一下。
蚩蘺將他的乏力看在眼裡,心下後怕,這新軀體使用起屍毒還真是效果不佳,發作實在太慢了。
就在這短暫的阻滯下,所有的蝙蝠如同接到了統一的指令,彙聚成一股最後的黑色洪流,以驚人的速度湧向通風管道入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跟隨蝙蝠一同消失的,還有血棺裡被封印的屍祖。
地下工廠核心區,隻留下一片狼藉,碎裂的棺蓋,焦黑的蝙蝠屍體,驚魂未定的外勤人員,以及……臉色陰沉得可怕的舒厭,和彷彿也被這場麵嚇住了的蚩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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