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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從四德遇上女尊地晶 月下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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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營火

連續不眠不休的疾馳,馬兒受不了了。

即便對於這些修為在身的契主而言,也是極大的消耗。尤其是傷勢未愈的黃晶契主和之前消耗過巨的陳穀雨,臉色都透出明顯的疲憊。

在即將進入西境範圍前,炎婆勒馬停下,看向遠處天際那愈發濃鬱、彷彿凝固血液般的血色煞氣,沉聲道:“前方百裡便是落鷹隘,蠻族血煞最濃重之處。我們必須在此休整一晚,將狀態調整至最佳,否則便是送死。”

眾人並無異議,很快便在一條清澈的小溪旁尋了處背風的開闊地紮營。

篝火燃起,驅散了邊地夜間的寒意,也映照著一張張凝重卻堅毅的臉龐。

契主們各自打坐調息,或是默默擦拭著自己的法器。

氣氛沉默而壓抑,大戰前的緊張彌漫在空氣中。

陳穀雨坐在一塊鋪了氈布的平整大石上,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xue,連續趕路和之前地窟中的消耗,讓她雙腿有些痠麻。

謝晚舟默默取出水囊和乾淨的布巾,用溪水浸濕後,走到她身邊,自然地蹲下,垂首恭敬道:“妻主,讓晚舟為您舒緩一下腿腳可好?”

陳穀雨愣了一下。

自被迫分離,再到重逢直至此刻,局勢危急,兩人甚至沒有好好說過幾句話。此刻,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她眼角餘光下意識地瞥向不遠處正在整理藥囊的蘇沐陽。

那張與記憶中前世亡夫一般無二的側臉,在跳躍的火光下,輪廓清晰得讓她心頭一刺。

她迅速收回目光,將那份因“故人容顏”而驟然翻湧的酸澀與恍惚強行壓下。

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無人知曉,亦不能為外人道。

“不必麻煩……”她下意識地想拒絕,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

“妻主靈力消耗過度,肌肉經脈需要舒緩,否則會影響後續戰鬥。”

謝晚舟的聲音平靜溫和,姿態卻放得極低,帶著本分的懇切。他擡起頭,那雙清冷的鳳眸在火光映照下,帶著純粹的關切,卻又恪守著規矩,不敢直視她太久。

陳穀雨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她深知他的性子,若非真心擔憂,絕不會在旁人麵前如此主動。

她微微側過身,不再去看那擾她心緒的方向:“好。”

謝晚舟這才小心翼翼地挽起她的褲腳,露出肌肉緊致的小腿。他用濕布輕輕擦拭掉她腿上的塵土,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瓷器,然後並指一處,指尖縈繞著淡綠色的溫和木靈之氣,不輕不重地按壓著她腿上的xue位和經絡。

他的動作專注而細致,全程垂著眼眸,恪守著正君侍奉妻主的本分。

農聖傳承的木靈之氣的晶玉本就蘊含著強大的生機,此刻被他以如此溫柔的方式渡入,痠麻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舒暢的感覺,連帶著疲憊的精神都舒緩了不少。

陳穀雨看著他低眉順眼的側影,心中那片因連日廝殺、陰謀背叛而冰封的角落,似乎被這無聲而恪守本分的溫柔悄然融化了一絲。

她放鬆下來,輕輕閉上了眼睛。

然而,她始終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如同無形的絲線,纏繞在她和謝晚舟周圍。

她知道那是蘇沐陽。她並非有意在他麵前與謝晚舟如此,但謝晚舟這名正言順的、恪守本分的侍奉舉動,卻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讓她在麵對那張臉時,心底莫名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尷尬與……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深究的歉然。

蘇沐陽確實在看。

他看著謝晚舟那恭敬溫順的姿態,看著陳穀雨默許甚至漸漸放鬆的神情,握著藥囊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有些泛白。他迅速低下頭,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澀意,繼續分揀著藥材,隻是動作比之前略顯急促。

謝晚舟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名正言順,合乎禮法。

而他,終究隻是個在錯誤時間出現的人。

炎婆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往火堆裡添了根柴,發出劈啪的輕響,打破了這微妙的寂靜:“謝正君手法細膩,陳長老倒是好福氣。”

謝晚舟依舊垂著頭,謙遜回應:“炎婆過譽了。”

黃晶契主靠在一旁的岩石上,看著這符合世情卻又暗流湧動的一幕,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複雜。她一生守護地脈,見慣了風雨廝殺,此刻這短暫溫馨卻帶著規矩束縛的煙火氣,讓她心中輕歎。

營地很快佈置妥當。

契主們各自尋了合適的位置佈下簡單的防護結界,取出隨身攜帶的氈毯。

沒有人交談,隻有溪水潺潺和篝火燃燒的劈啪聲。

陳穀雨靠坐在一棵白樺樹下,揉了揉刺痛的太陽xue。

連日來的精神緊繃和靈力消耗,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謝晚舟默默在她身旁鋪好厚厚的氈毯,又取出一件備用的披風仔細蓋在她腿上,這才垂首輕聲道:“妻主,明日必是苦戰,請務必安睡。晚舟會在此守夜。”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不遠處的蘇沐陽整理藥囊的動作又微微一頓。

陳穀雨看著謝晚舟被火光勾勒出的側影,想起這一路他始終策馬緊隨在她身側,時刻關注著她的狀態。她點了點頭,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你也需要休息,不必整夜守著。”

“好的,妻主隻管安睡。”他依舊垂著眼簾,語氣溫順卻堅定。

陳穀雨不再多言,和衣躺下。

身下的氈毯柔軟乾燥,帶著陽光曬過的氣息,顯然是謝晚舟提前細心準備過的,一絲在李家坳一起生活的熟悉感覺襲上心頭——她閉上眼,能感覺到他就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氣息平穩安寧。

這種無聲的守護,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另一邊,黃晶契主在炎婆的看護下,已經沉沉睡去。

這位守護了大地一生的契主,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也緊緊蹙著,顯然仍在擔憂前線的戰事。

蘇沐陽將分好的藥材輕輕放在每個契主身邊,走到陳穀雨附近時,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頓。他看到謝晚舟正小心地將滑落的披風重新為陳穀雨掖好,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一個易碎的夢。

月光透過白樺林的縫隙灑落,在謝晚舟低垂的眉眼間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凝視著熟睡的陳穀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裡縫著一枚青州特產的安神香囊。這是當年他特意向青州農婦討教的方子,原本想在洞房花燭夜點燃,如今卻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守護。

他想起那日紫宸殿上女帝冰冷的目光,想起這一路奔波的艱險,喉結輕輕滾動。

若明日註定要馬革裹屍,至少今夜……至少此刻,他還能以這微末之力,換她一夜安眠。

蘇沐陽默默收回目光,走到稍遠處的樹下沉默坐下。

他從藥囊最深處取出一枚特製的安神香,點燃。

這是用陳穀雨在太醫院試種的第一批寧神花所製,他珍藏至今。香霧嫋嫋升起時,他忽然想起那個午後,陳穀雨捧著曬乾的寧神花來找他配藥時明亮的眼眸。若他能在她尚在微末,結局是否會不同?指節微微發白,他將香插進土裡,苦笑著閉上眼。

終究是,相遇太遲。

夜深了,營地徹底安靜下來。

隻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偶爾戰馬輕嘶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謝晚舟依言沒有整夜枯坐,而是在確定陳穀雨呼吸變得綿長平穩後,纔在她身側和衣臥下。他保持著麵向外側的姿勢,右手始終虛按在腰間軟劍上——這是謝家男兒代代相傳的護妻姿勢。

夜風拂過白樺林的聲響,遠處溪流的潺潺,甚至一片落葉墜地的動靜,都在他耳中清晰可辨。

隻要有任何異動,他都會第一時間驚醒。

隔著跳躍的篝火,蘇沐陽看見謝晚舟守護的姿態,想起古籍上記載的謝家“守夜禮”。原來那些被京中貴女們嘲笑的古板規矩,在生死關頭竟是這般模樣。

他輕輕翻了個身,將藥囊枕在頭下——裡麵除了傷藥,還藏著三枚見血封喉的毒鏢。

既然無法站在光裡守護,那便隱於暗處,為她清除前路一切險阻吧。

當第一縷天光掠過謝晚舟睫羽時,他立即睜眼。

確認陳穀雨還未醒,他輕手輕腳起身,從行囊裡取出個小陶罐——裡麵是用體溫焐著的紅棗薑茶,還是溫的。

這四個時辰的沉睡,如同久旱甘霖。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眾人陸續醒來。

雖然眉宇間還帶著凝重,但眼中的疲憊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沉澱後的銳利。眾人默契地檢查著隨身的兵刃、符籙,調整著內息,做著最後的準備。

黃晶契主在晨光中睜開眼,感受著體內恢複了些許的力量,對炎婆微微頷首。

陳穀雨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昨日的痠麻疲憊儘去,靈力也恢複了七八成。

她看向正在默默收拾氈毯的謝晚舟,他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顯然昨夜並未深眠。

“辛苦了。”她輕聲道。

謝晚舟動作一頓,擡眸看她,眼底有微光閃過,將溫熱的陶罐遞上:“妻主先喝口溫茶。”一如在李家坳時,他每日早早就起來,為她準備豐盛的餐食茶點。

晨光熹微中,眾人沉默卻迅速地收拾好行裝,喂飽戰馬,確認裝備萬無一失。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血色煞氣,照亮白樺林時,所有人翻身上馬。

黃晶契主望向西邊,聲音沉穩如大地:“出發。”

數十騎衝出白樺林,迎著那輪被血光浸染的朝陽,義無反顧地奔向最終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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