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忠烈遭欺辱?血書九叩鎮國門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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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晨渾濁的眼中,驟然亮起一點猩紅的光!
他抬起頭,看向破廟後院,那棵已經被大火燒得隻剩下焦黑樹根的老槐樹。
他開始移動。
用那隻完好的右手和右腿,拖著兩條斷掉的殘肢,像一條被碾碎的蛆蟲,在火海與廢墟中,艱難地蠕動。
每一寸的移動,都伴隨著斷骨摩擦的劇痛。
每一寸的移動,都加深著他對這個世界的恨意!
他終於爬出了火場,冰冷的雪花落在滾燙的傷口上,激起一陣“滋滋”的白煙。
雪,越下越大了。
彷彿要用它的潔白,掩蓋這世間所有的肮臟與罪惡。
龍晨在雪地裡留下一道長長的、混著血與泥的痕跡,觸目驚心。
他終於爬到了那焦黑的樹根下,再也顧不得其他,伸出那隻完好的手,開始瘋狂地刨挖著冰冷堅硬的泥土。
泥土裡混著碎石,很快就磨破了他的指尖。
十指連心。
可他感覺不到疼痛。
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挖!
把它挖出來!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鮮血和泥土混在一起,他渾然不覺,隻是機械地重複著刨挖的動作。
終於!
他的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硬物。
一個鐵盒!
龍晨雙眼爆發出驚人的亮光,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那個沉甸甸的、早已鏽跡斑斑的鐵盒,從泥土裡拖了出來!
鐵盒不大,約莫兩尺見方,通體由不知名的玄鐵鑄成,上麵套著一把早已鏽死發綠的黃銅鎖。
龍晨大口喘著粗氣,渾濁的視線掃過四周,最終鎖定在一塊被火燒得焦黑開裂的石頭上。
他用儘最後的力氣挪過去,抓起石頭,對著那把銅鎖,狠狠砸下!
“當!”
一聲悶響。
“當!”
又是一聲。
“當!”
他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撞擊,每一次震顫,都像是在為他心中那滔天的恨意,一下下地敲著鼓點。
終於,“哐當”一聲脆響,銅鎖應聲斷裂。
他的雙手在劇烈地顫抖。
緩緩地,他推開了那扇無比沉重的盒蓋。
冇有金光,冇有寶氣。
一股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混雜著鐵鏽與乾涸血腥的猛惡氣息,猛地衝了出來。
這股氣息蠻橫地灌入他的口鼻,竟驅散了他腦中一絲因劇痛而生的昏沉。
盒子裡,靜靜地躺著三樣東西。
最上麵是一塊玄黑色的鐵券。
非金非鐵,入手是一片刺骨的冰涼。
鐵券之上,用一種古老的篆文,刻著八個字。
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要殺穿天地的鋒利。
“玄甲鎮國,與乾同休!”
這八個字,重若泰山。
壓得龍晨一瞬間幾乎停止了呼吸。
他將鐵券放到一邊。
下麵是一把刀。
不,是一把斷刀。
刀身隻剩一半,斷口參差不齊,是被一種超乎想象的恐怖力量硬生生撕裂。
刀刃上佈滿了細密的缺口,刀身暗沉無光,卻有一股殺意凝而不散,似乎隨時要掙脫這鐵盒的束縛。
【斷龍殘刃】!
當龍晨的手指觸碰到刀身的瞬間,他腦中轟然一炸!
冇有清晰的畫麵,隻有無窮無儘的慘烈!
他“看”到了一雙強壯有力的大手,緊握著這把刀,迎著漫天扭曲的邪神虛影,發出一聲震碎山河的咆哮!
他“聽”到了刀鋒撕裂神明血肉的刺耳聲響!
他“感受”到了刀身崩斷時,從持刀人胸膛裡迸發出的,那股寧死不退的決絕與慘烈!
那是……爹的戰刀?
龍晨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窒息。
他來不及細想,將殘刃拿起,露出了最底下的一樣東西。
一麵旗。
一麵被鮮血浸透,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被刀槍劍戟劃得千瘡百孔的戰旗。
旗幟上,用殘存的金線繡著一條五爪黑龍。
龍首,已被斬斷。
隻剩下殘破的龍身,卻依舊死死地盤踞在旗幟中央,散發著一股寧死不屈的孤高戰意。
【玄甲龍旗】!
龍晨伸出手,想去撫摸那麵戰旗。
他那隻被碎石磨爛的手指,一滴殷紅的鮮血,正好從傷口處滲出,滴落。
血珠,濺在了龍旗的殘破龍身之上。
冇有光芒。
那滴血,就像落入乾涸沙漠,瞬間被旗幟吸收,消失不見。
然而,在龍晨的體內,他自己所不知道的血脈最深處,一道塵封了十八年的古老烙印,被這滴引子血,驟然點燃!
【玄甲英靈烙印】,甦醒!
嗡——!
一聲低沉的,彷彿來自遠古戰場的號角般的嗡鳴,不是從外界傳來,而是在他的靈魂深處炸響!
鐵盒中的【玄甲鐵券】、【斷龍殘刃】,與他背後那麵【玄甲龍旗】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同時發出低沉的共鳴!
三件死物,彷彿活了過來!
一道決堤的洪流,衝開了龍晨靈魂深處的枷鎖!
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感受!
無數破碎的畫麵,鋒利如刀,瘋狂地切割著他的意識!
他看見了!
他看見金戈鐵馬,氣吞山河!看見一支身披純黑重甲,沉默如山的無敵之師!
他看見一個同樣姓龍,手持開山巨斧,名為【龍破軍】的男人,在千軍萬馬之前,與身穿龍袍的太祖皇帝並肩而立!
那是他爺爺!
他看見一個手持長槍,英武不凡,名為【龍戰野】的男人,率領著玄甲衛,血戰南疆,獨抗漫天巫神,最終身中百創,含笑而逝!
那是他父親!
玄甲衛!
大乾王朝最鋒利,最神秘,也最榮耀的刀!
三代統帥,皆姓龍!
而他龍晨,是玄甲三代,唯一的血脈!
龍辰終於明白了,他不是賤籍!
他,是大乾王朝最頂級的功勳之後!
所謂的“賤籍”,不過是當年太祖皇帝為了保護他龍家後裔,不被朝堂上的豺狼清算,而親自設下的彌天大謊!
“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從胸腔最深處撕裂而出的長嘯,衝破了風雪。
那聲音裡,有無儘的悲,無儘的憤,更有無儘的明悟!
兩行滾燙的血淚,從他通紅的眼眶中決堤滑落。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他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眼中的迷茫、絕望、痛苦,在這一刻,儘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萬年深淵一般的死寂與冷靜。
是利刃出鞘之前的,那最後一絲顫鳴!
龍晨冇有再多停留一秒。
他撕下自己身上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袍,布條浸著雪水,以一種極其殘酷的方式,將自己那截斷掉的右腳腳踝,死死地捆在小腿上,強行固定!
劇痛讓他渾身痙攣,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但他隻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將三件遺物一件件用破布纏好,死死地綁在自己背後。
那重量,彷彿是幾代忠魂的寄托。
他用那隻完好的右手,撐著地麵,試圖站起來。
失敗了。
再試!
他用膝蓋,用手肘,用牙齒,用儘一切能用的力量,對抗著這具殘破的身體。
終於,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大雪漫天,四野無人。
龍晨好似揹負著三座大山。
他拖著一條斷腿,像一杆雖已殘破、卻絕不倒下的戰旗,迎著風雪,朝著京都外城方向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那裡,在整個京都四野的最高點。
那裡,有他此行的終點。
那裡,有一座十年未開的硃紅大門:
鎮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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