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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多回來了 第77章 長途奔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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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黎明並非溫柔地降臨。東方的天際線先是撕開一道冰冷的魚肚白,緊接著,吝嗇地擠出幾縷慘淡的金紅色霞光,勉強驅散了深沉的夜幕,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

這第一縷陽光,與其說是希望,不如說是殘酷的見證者,清晰地照亮了三個狼狽不堪的身影和他們腳下這片充滿欺騙性的土地。

白鐵軍那張所謂的“近道”地圖,此刻在成才眼中,簡直成了一張充滿惡意的玩笑。地圖上那些看似便捷的虛線,在現實中化作了猙獰的荊棘叢、深不見底的草甸陷阱和永無止境的蚊蟲風暴。

他們已經連續奔襲了近三個小時,裡程錶(成才心中默數)指向了十五公裡。但這十五公裡,比任何一次五十公裡全副武裝的野外拉練都要消耗意誌和體力。

汗水早已浸透了內層衣物,又被淩晨的寒氣凝結,濕冷地貼在皮膚上。裸露的手腕和小腿被帶刺的灌木(一種本地特有的“狼牙刺”)劃開無數細小的血口,火辣辣地疼。

最令人崩潰的是那些看似平坦如茵、鋪滿晨露的“草甸”。一腳踏上去,腳下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令人心慌的鬆軟。有時隻是微微下陷,沾濕鞋襪;有時卻像被無形的沼澤巨口咬住,泥漿瞬間冇過膝蓋,每一次拔腿都伴隨著“噗嗤”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帶出半腿的腥臭黑泥和腐爛的草根。每一次陷入,都像被抽走一部分生命力。

成群的蚊蟲如同微型轟炸機編隊,嗡嗡作響,無孔不入地圍繞著他們汗濕的脖頸、耳朵和任何暴露的皮膚瘋狂叮咬。汗水混合著驅蚊藥水(早已失效)的氣味,形成了草原清晨特有的“催命符”。

“歇…歇會兒…不行了…”王宇的聲音嘶啞乾澀,帶著瀕臨崩潰的顫抖。他猛地撲向路邊一棵孤零零的白楊樹,雙手死死抓住粗糙的樹乾,彷彿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佝僂著背,劇烈地乾嘔起來,胃裡早已空空如也,隻有酸水和膽汁在灼燒喉嚨。他的臉色在晨光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嘴唇更是失去了所有血色,乾裂起皮。作訓服的後背,汗水反覆浸濕又風乾,凝結出一層細密的、閃著微光的白色鹽霜,像覆蓋了一層薄雪。

成才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解下腰間的水壺,擰開蓋子,裡麵隻剩下可憐的最後一口。他毫不猶豫地把水壺遞到王宇嘴邊:“就一口了,葡萄糖水,快喝下去!”

王宇艱難地吞嚥下那口帶著微甜和濃重汗味的液體,喉嚨的灼燒感稍減,但身體的虛脫感依舊沉重。他靠在樹乾上,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拉風箱般的嘶鳴。

白鐵軍則像一條徹底擱淺的魚,四仰八叉地癱倒在旁邊一個相對乾燥的小土坡上,連把揹包卸下來的力氣似乎都冇有了。他的右腳腳踝明顯腫了起來,像個發麪饅頭,把作訓靴的鞋幫都撐得變了形。他齜牙咧嘴地試圖活動一下腳腕,立刻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嘶…他孃的…”白鐵軍喘著粗氣罵道,汗水順著他的鬢角往下淌,“這破地方…比…比跑五十公裡全負重…還他孃的累人十倍!骨頭架子都要…要顛散了…”

即使累成這樣,他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瞟向胸前那個鼓囊囊的揹包,裡麵裝著他們珍貴的補給——炊事班的肉包子。“再不吃…包子…可就真涼透了…”他舔了舔同樣乾裂的嘴唇,聲音裡帶著對食物的無限渴望和對“涼了”的惋惜,彷彿那是天大的損失。

三人無言地聚攏在一起,背靠著土坡,分享著那幾個已經徹底冷掉、麪皮發硬的肉包子。冰冷的油脂凝固在餡料裡,口感遠不如剛出爐時誘人,但在極度消耗的此刻,它們依然是補充體力的聖品。冰冷的露水打濕了他們的褲腿,清晨的寒氣開始真正侵入骨髓,身體的熱量在迅速流失。

成才默默地嚼著冰冷的包子,目光卻投向遠方。在稀薄的晨霧中,兩座光禿禿、線條硬朗的丘陵輪廓隱約可見,像兩頭沉默的巨獸,橫亙在他們與草原五班之間。想到還有近三十公裡這樣的路要走,還要翻越那兩座山丘,一股沉重的疲憊感幾乎要將他壓垮。

突然,一個念頭毫無征兆地闖入腦海。成才嚥下最後一口乾硬的麪皮,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扯出一個帶著苦澀、自嘲,卻又無比複雜意味的笑容。他看著身邊同樣狼狽不堪的戰友,輕聲問道:

“你們說…三呆子…他每天就這麼跑…一個人…在這鬼地方…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冇有人立刻回答。

白鐵軍正小心翼翼地用多功能匕首的刀尖,挑破自己腳底磨出的一個碩大水泡。透明的組織液流出來,他疼得直咧嘴,卻咬著牙一聲不吭,從急救包裡摸索著消毒藥水和創可貼。

王宇則仰著頭,望著頭頂那片逐漸被染成淡藍色的天空發呆。他的眼神空洞,似乎還沉浸在剛纔的虛脫感裡,又彷彿穿透了雲層,看到了什麼彆人看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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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風帶著涼意和青草的氣息吹過,捲走了成才的問題,也帶來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但在這沉默之中,三個疲憊不堪的靈魂深處,卻湧動著一股無需言說的、強烈的心照不宣。

那個被他們私下裡叫過無數次“呆子”、“木頭”、“三傻子”的戰友——許三多。他冇有地圖,冇有同伴,冇有炊事班順來的熱包子,甚至可能連足夠的葡萄糖水都冇有。他隻有一個人,一雙腳,一顆在所有人看來都“軸”得不可思議的心。

他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奔跑、跋涉在這片比他們此刻經曆的更為荒涼、更為嚴酷、也更被人遺忘的草原深處。冇有喝彩,冇有監督,甚至可能連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都冇有。支撐他的,僅僅是他自己認定的那份“該做的事”。

他不僅堅持了下來,甚至…聽成纔讀許三多的信,信上的描述,他竟然還試圖改變那片土地!修整宿舍、修路,建訓練場,種菜…用他那股子“傻勁”,對抗著無邊的荒涼和惰性。

成才的問題冇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他們三人此刻的狼狽、疲憊、甚至痛苦,就是最直觀、也最震撼的答案。他們僅僅走了十五公裡,用了三個小時,就已經瀕臨極限。而許三多,他在無人注視的荒原上,用最笨拙的方式,已經堅持奔跑了無數個十五公裡,並且還在繼續奔跑著,試圖用雙手去改變那片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這份堅持本身,就足以讓任何嘲笑“呆”的人,在真正的荒涼和艱辛麵前,啞口無言,心生敬畏。白鐵軍默默地貼好創可貼,王宇收回瞭望向天空的目光,成才深吸了一口帶著寒意的空氣。三人對視一眼,什麼都冇說,卻同時支撐著站了起來,重新背好行囊。前方的路依然漫長艱難,但那個“呆子”的身影,彷彿成了黑暗中一盞微弱的、卻無比堅定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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