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青龍鎮世 第64章 死諫德陽殿
洛陽宮城的德陽殿。
鎏金銅柱在晨光裡泛著冷光,殿內卻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奢靡氣。
漢靈帝劉宏半倚在鋪著西域狐裘的龍榻上,指尖捏著顆鴿蛋大的夜明珠,珠光照亮他浮腫的臉頰。
絲竹聲綿綿。
舞姬們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旋轉間露出腰間的銀鈴。
階下,諫議大夫劉陶的青色朝服已被汗水浸透。
他雙手捧著的奏章,邊角被反複摩挲得發毛,紙頁上暗紅的痕跡格外刺眼。
那是昨夜寫奏時,他激動得咬破食指,一筆一畫染上去的血字。
“陛下!”
劉陶的聲音衝破殿內的靡靡之音,帶著顫音卻格外堅定,“十常侍私遣漕船,以朝廷糧草換取極北魔晶。
長沙區星擁兵三萬反,漁陽張舉自稱天子,皆因宦官亂政,阻塞言路。
若再不下詔誅殺此輩,不出三月,洛陽龍脈必被魔氣侵蝕,魔族大軍旦夕可至啊!”
話音未落,張讓從靈帝身後的屏風後轉出,手中拂塵一甩,尖細的嗓音像淬了毒的針:“劉陶你好大的膽子。
咱家隨陛下三十年,晨昏定省,何來通魔之說?
你這老匹夫,定是收了反賊的賄賂,故意在此挑撥離間,妄圖動搖國本。”
靈帝懶洋洋地抬了抬眼,夜明珠在他指間轉了個圈,落在榻邊的玉盤裡,發出清脆的聲響。
“劉卿家。”
他打了個哈欠,眼角的眼屎都沒擦,“朕知道你忠心,可也不能拿‘魔族’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嚇唬朕。
讓兒他們伺候朕舒服,哪有閒心搞這些?退下吧,彆掃了朕看舞的興致。”
“陛下!”
劉陶往前跪行兩步,膝蓋磕在金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老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前日洛水渡口,老臣親眼見十常侍的人將魔晶裝入密匣。
船工李某稍有遲疑,便被魔氣纏身,化作一具黑炭。
此等慘狀,陛下怎能視而不見?”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焦黑的碎布。
那是從李姓船工身上取下的,上麵還殘留著淡淡的魔氣,在殿內靈氣的壓製下微微泛著黑光。
“這就是證據!陛下若不信,可傳洛水渡口的守軍來問。”
張讓臉色一變,忙上前一步,擋在靈帝身前:“陛下,此乃劉陶偽造的證據。
洛水渡口守軍早已奏報,近日並無異常,這老匹夫分明是想構陷咱家。”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諫議大夫陳耽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官帽歪斜,發髻散了半邊,臉上還沾著塵土。
他剛從漁陽前線回來,身上的鎧甲都沒來得及卸,甲片碰撞間發出“哢嗒”聲,與殿內的絲竹聲格格不入。
“陛下,劉大人所言句句屬實。”
陳耽喘著粗氣,單膝跪地,甲冑上的血痕還未乾涸,“漁陽百姓被張舉脅迫,每日以活人獻祭魔壇,十常侍卻扣下前線急報,隻字不提。
老臣昨日在宮門外跪了三個時辰,求見陛下,卻被張讓的人攔在宮外。”
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盯著靈帝,又掃過張讓等人,聲音陡然拔高:“陛下,你若再聽信宦官讒言,大漢江山就真的要亡了。”
張讓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陳耽道:“你……你這是以下犯上,陛下,快將這兩個瘋癲老匹夫拿下。”
靈帝被陳耽的吼聲驚得坐直了身子,卻不是醒悟,而是惱羞成怒。
“放肆!”
他一拍龍榻,玉盤裡的夜明珠滾落在地,“朕的殿宇,豈容你們這般撒野?
來人啊!將劉陶、陳耽拖入大牢,治他們個‘衝撞聖駕、妖言惑眾’之罪。”
侍衛們應聲上前,剛要去抓劉陶。
陳耽突然猛地站起身,朝著德陽殿的白玉階狠狠撞去。
“老臣以死明誌,陛下若不醒悟,九泉之下,老臣也無顏見高皇帝。”
“嘭——”
沉悶的撞擊聲在殿內回蕩,鮮血順著階石蜿蜒流下。
陳耽的身體軟軟滑落在地,雙目圓睜,還死死盯著靈帝的方向。
嘴角溢位的血沫沾在花白的胡須上,觸目驚心。
殿內瞬間死寂,舞姬們嚇得癱倒在地,絲竹聲戛然而止。
劉陶看著陳耽的屍體,老淚縱橫。
他掙紮著站起身,朝著靈帝磕了三個響頭,額頭磕出了血:“陳公走好,老臣……陪你一起去見高皇帝。”
侍衛們不敢再耽擱,拖著昏迷的劉陶和陳耽的屍體往外走。
劉陶在半路上醒轉,看著陳耽漸漸冰冷的身體,喃喃道:“大漢……四百年基業……就要毀在這昏君宦官手裡了……”
當晚三更,洛陽大牢的陰影裡,兩個蒙麵人提著染血的短刀,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劉陶的牢房。
牢內隻有一盞昏黃的油燈,劉陶靠在牆根,雙眼緊閉,手中還攥著那封帶血的奏章,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動手。”
其中一個蒙麵人低聲道,短刀朝著劉陶的胸口刺去。
劉陶猛地睜開眼,沒有掙紮,隻是盯著牢房的天窗,那裡能看到一絲微弱的月光。
“若有來生……老臣再護大漢……”
短刀刺入的瞬間,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手中的奏章落在地上,血字在油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次日清晨,張讓拿著偽造的詔書,站在靈帝麵前。
靈帝還在酣睡,嘴角掛著口水。
張讓輕輕將詔書放在禦案上,又拿起靈帝的手,在詔書上按了個鮮紅的手印。
那是他提前用硃砂調好的,仿造了靈帝的指印紋路。
“陛下。”
張讓湊到靈帝耳邊,輕聲道,“長沙區星作亂,老奴已擬好詔書,任命孫堅為長沙太守,即刻平叛,您看……”
靈帝迷迷糊糊地揮了揮手:“知道了……你看著辦……彆煩朕……”
張讓心中大喜,拿著詔書快步走出寢殿,立刻派快馬送往長沙。
快馬奔出洛陽城時,德陽殿的熏香依舊繚繞。
靈帝翻了個身,繼續做著紙醉金迷的夢,對大牢裡的兩條人命,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而牢房內,劉陶和陳耽的屍體被草草扔進亂葬崗。
隻有那封帶血的奏章,被一個同情他們的老獄卒偷偷藏了起來,成了日後揭露十常侍罪行的唯一證據。